“韓常沒有必要撒謊。他的樣子也很著急……對了,他以為是阿爹捉的,所以要拿了小虎頭去交換人質……”


    原來小虎頭是這樣被捉去的。


    四太子的人馬能闖這麽遠捉人,雖然有那場濃霧的原因,可是,勢力之大,在秦檜倒黴之後,還能如此,也是非常令人震驚的。


    這麽大的勢力,可是,連四太子也被捉去。


    誰人能比四太子更厲害?


    她急忙問:“韓常還說了什麽?”


    “沒有!他正要捉我,飛將軍就趕到了,他們急忙逃走了……”


    飛將軍!又是飛將軍!


    飛將軍怎會如此恰到好處地趕到?


    “文龍,你認為是不是飛將軍把四太子捉了?”


    “估計這是機密,反正飛將軍什麽都沒說。”


    秦大王笑起來:“哈哈,四太子這廝,縱橫半世,不料他也會被人家捉了。這個飛將軍如此厲害,若真是他捉了四太子,我倒要去好好膜拜他一番。”


    “也是,我也對此人越來越有興趣了。”


    眾人連夜趕路,此時已經十分疲憊。


    秦大王說:“丫頭,我們暫且稍作休息,然後再上路。我先派人和飛將軍接洽。”


    本是想馬上追上去的,可是看看後麵趕上來的士兵們,加上她們本身,都是兩三日從沒休息,拚命地追趕,體力已經投擲到了極限。她點點頭,本來也支撐不住了。


    現成的鍋台碗筷,眾人草草地弄了一點東西吃,士兵們在外值守,秦大王率領妻兒等稍作休息。


    一番安排,簡易的木床當然比草鋪舒服多了。小虎頭眼巴巴地看著,這就是區別,阿爹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會把一切弄得舒舒服服的,而不是讓自己母子睡草鋪。


    “丫頭,你快休息一會兒。”


    “你呢?”


    “我也困了,先休息會兒再說。”


    花溶疲倦,身子也不太好,現在兒子就在身邊,她心情放鬆,摟著兒子,倒下去很快睡著了。


    小虎頭見媽媽睡著了,他昨夜睡得飽飽的,根本睡不著,就悄然翻身跑出去。在外麵的大樹下,隻見阿爹和哥哥正坐著,竊竊私語。


    秦大王雖然也疲倦到了極點,可是,根本就睡不著。他看陸文龍欲言又止,忽然明白,這個孩子,當著花溶的麵,有許多話都沒說。


    他心裏一沉,有些話本是急於要問出口的,可是心裏怦怦直跳,反而問不出來了,好久,才猶豫著:“兒子,你是不是覺得飛將軍很奇怪?”


    “對!”陸文龍直言不諱,“我就是覺得他奇怪……”從飛將軍責打小虎頭,到給小虎頭摘桔子,把熱湯都給小虎頭喝,半夜起來給小虎頭蓋被子,還一個人半夜歎息,連夜尋了兔子拷給他吃……林林總總,這些,怎會是一個陌生人的行為?


    “韓常還說,四太子是魯提轄捉去的……”


    “啊?”先前陸文龍並未說出這一點。


    “韓常說,魯提轄是媽媽的義兄,所以,才會抓了我和小虎頭,要媽媽去換人……我怕媽媽擔心,先前故意說是你捉的……其實,韓常說的是魯提轄捉的四太子……”


    秦大王越聽越是膽戰心驚,心口一陣一陣的翻湧,比來了最強大的敵人更是恐懼,比麵臨趙德基圍剿,更是亂了方寸。


    “阿爹……阿爹……你怎麽了?”陸文龍驚訝地看著他,這樣的天氣,秦大王竟然額頭上一陣一陣的冷汗,麵色慘白。


    秦大王竟然在恐懼著什麽!


    就算是當初被四太子圍攻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恐懼。這樣的神情,陸文龍隻見過一次,就是媽媽瞬間白發的時候——那一次,他就是這樣的神情,那麽恐怖,絕望,甚至傷心欲絕。


    “阿爹……”他連叫三聲,秦大王才抬起頭。


    “阿爹,你怎麽了?”


    秦大王定定神,強笑道:“沒什麽。”


    陸文龍當然無法置信,他憂心忡忡的看著秦大王,忽然低下聲去:“阿爹,這些我不會告訴媽媽的。”


    秦大王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麽?”


    “媽媽身子不好。這一次就是因為誤認誰誰是魯提轄,才倉促奔跑出事,小虎頭也被人家捉去了。這一次,我就不想讓她再奔波勞碌了,她身子也不好……”


    他想的,跟秦大王想的當然完全不同。


    秦大王立即點頭:“兒子,你做得好!你答應我,這些事情,一定不要告訴媽媽!就算她問你,也不要說。”


    “我知道,阿爹,你放心!無論媽媽怎麽問,我都不會說。”


    正在這時,背後癢癢的,一口氣嗬在頸子裏。秦大王一驚,一伸手,就將一個人抓起來,大喝:“是誰……”


    可憐的小虎頭被他提在手上,哇哇大叫:“阿爹,是我,是我耶……”


    秦大王一伸手,將他舉過頭頂,又放下來,心裏一酸,摟住他:“臭小子,鬼鬼祟祟地幹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往回看,生怕是花溶出現了。心裏是虛的,也不知為何,變得如此膽怯。


    小虎頭抱著他的脖子,撒嬌地嘟囔著:“阿爹,我想吃果子。”


    果子,這荒郊野外的,哪有果子?


    小虎頭受了幾天委屈,現在見了阿爹,當然大大的要撒嬌一番,撲在他的懷裏,一個勁地催促:“阿爹,我們去找果子吃……不管啦,阿爹,就要吃,我要吃葡萄,我要吃蜜瓜……”


    那肥肥壯壯的孩子撲在自己懷裏撒嬌,秦大王失笑,這大冬天的,哪有葡萄蜜瓜?可是,他撒嬌的樣子,嘟著嘴巴的樣子——那是發自心底的一種深切的愛憐。


    很久以來,就和這孩子有了深厚的情意。


    他忽然摟住他,低聲問:“小虎頭,你喜歡飛將軍不?”


    “不!”小虎頭幹脆地,“我才不喜歡他呢!他好凶,你看,他打我屁股……現在還好疼呢……”


    秦大王查看他的傷勢,果然打得紅彤彤的,但是,顯然沒有真正用力,根本沒傷到內裏。


    “阿爹才好!飛將軍不好,飛將軍不疼我!我隻喜歡阿爹。”


    一層深深的喜悅湧上心頭,他一把拋起小虎頭,到了空中,又落下來接住:“等媽媽醒了,我們就往前走,到了前麵的集市就會有很多果子,到時,小虎頭要吃多少,阿爹就買多少,好不好啊?”


    “好!阿爹最好了。”


    他說話,很響亮地在秦大王的臉上親一下,親得滿臉的口水。


    此時,花溶還在房間裏躺著,整個人都沉浸在軟綿綿的疲倦裏,絲毫也不知道外麵,父子三人說了什麽悄悄話。


    …………………………………………


    皇宮裏。


    趙德基正在和一個妃嬪嘿咻,太監闖進來,氣喘籲籲的:“陛下,陛下……”


    他大怒:“又有什麽事情?”


    “有緊急軍情……奏折,奏折……這是劉琦送來的奏折……”


    趙德基幾乎軟一隻軟腳的動物,一下癱倒下來,一把推開身下的妃子就下床。軍情,這幾日,他最怕的便是“軍情”二字!


    圍剿秦大王無功而返,半途又遇到自己的“私生子弟弟”!


    他大怒:“快,拿上來。”


    他看著軍情,手微微發抖。糧草被燒了,大軍敗了,就連劉琦也落荒而逃了。是誰?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大軍?


    他氣急敗壞:“是哪裏的土匪?”


    “陛下,要不要召見劉琦?”


    “快,馬上傳劉琦。”


    劉琦進來,跪下:“罪臣參見陛下。”


    “不要多禮了,快說,到底情況如何?”


    劉琦根本不敢起身,依舊跪在地上:“啟稟陛下,罪臣本是按照計劃,待時機圍攻秦大王,不料這廝先下手為強,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來了援兵……”


    “這些援兵是怎麽來的?”


    “臣也不知道,臣一直在打聽。這些援兵先是燒毀了我軍的糧草,然後率領兩千精銳,千裏奔襲,來去如風。


    那一帶是南方,並不適合大規模馳騁,可是,如果隻一兩千人,則又另當別論。可是,到底誰這麽厲害?


    “是金兵還是土匪?”


    “陛下,這支軍隊既非金軍,也非土匪……”


    “那是什麽?”


    “是一支正規軍!”


    趙德基站起來:“你說什麽?這境內難道還有其他正規軍?”


    “是的!我們隻打聽到,這支軍隊的主將綽號飛將軍……”


    飛將軍?


    趙德基連續念了幾遍,心底忽然有非常不祥的預感!飛將軍!飛將軍是誰?


    太可怕了。


    “這支軍隊南征北戰,來去如風,行動自如,紀律嚴明,作戰的風格和效率,真是罪臣不敢想象的,比金軍的拐子馬更要厲害的多……”


    趙德基怒氣上湧,重重地拍在案幾上:“就他區區一千人馬,難道還能沸反盈天了?我朝廷百萬大軍,難道拿這一千人馬毫無辦法?就算他是妖魔鬼怪,銅牆鐵壁,也該攻破了……”


    劉琦哪裏敢吱聲?而且,這支人馬,出動的是一兩千人,沒有出動的呢?誰說人家就隻有這麽一些人馬?


    “劉琦,你們打聽清楚飛將軍的底細沒有?”


    “沒有……罪臣無能……”劉琦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打聽,他知道,皇帝也派出了各路人馬,出動了朝廷的間諜隊伍。本朝自太祖開始,間諜的力量越來越大,牢牢地控製著文臣武將,所以,從無武將篡權造反的經曆。但是,顯然,陛下也沒打聽出任何消息。


    “難道這個飛將軍是從天而降?”


    “罪臣實在無能……罪臣多次打聽,而且出動了黑道上的一些關係,但是,都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經曆……對了,陛下……罪臣聽到一個謠言……”


    “什麽謠言?”


    “說最近有人看到魯提轄在活動?”


    “魯提轄?”趙德基本是端著一個杯子準備喝茶,聽得魯提轄這個字,驚得手一抖,幾乎要跳起來!


    魯提轄!


    飛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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