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舉緊緊拉住她的手,剛剛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屈辱史就此烙印在心口,隻要稍有血性的男人都會立下複仇的宏願!


    “不是還有九王爺麽?我預計,九王爺一定在趕來勤王的路上。”


    她微微振作了一點:“眼下,隻有九王爺一人抗敵,希望他能力挽狂瀾。如果用得著,哪怕粉身碎骨,我們也要幫他。”


    “對。隻要能殺退金賊!”


    遠遠地,金兀術看著姐弟二人離去,回頭,他的侍衛武乞邁道:“四太子,怎麽又放了那個女子?以後可不好找人,再說,她估計不在那份名單上。”


    金兀術笑起來:“姐姐容色照人,弟弟英武勇猛,宋國男女若如此,真就天下無敵了。這樣二人,若不心甘情願為我所用,就太沒有征服感了。”


    “四太子的意思是?”


    另一名侍衛,金晟笑道:“美女自古愛英雄,得讓姐姐心甘情願嫁給四太子為妾,再說,她弟弟四太子也用得著……現在,莫說她一個小小女子,大宋君臣都在我們掌握之中,還怕她能插翅飛去?”


    “還是四太子英明。”


    金兀術笑道:“你二人就不要吹捧我了。隻小心,不能讓她被亂軍抓了,要是落到大王子二王子手裏,可就不好辦了。”


    “是。”


    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很快茫茫的一片,眾人往回走,遠遠地,見到宗翰被一群將領簇擁著走上來,老遠就喊金兀術:“四弟,新到了一批美女,大家都在挑選,你怎麽不去選一個?”


    金兀術笑著搖搖頭:“可以暫不考慮我。”


    “也罷,四弟眼界自來就高,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南朝女子麽?等公主王妃送到了,你在裏麵好好選幾名。”


    金兀術大笑:“到時再說吧。”


    “哈哈,我記起了,四弟,你以前曾說,你看上了一個母大蟲,那娘們的名字有沒有在名單上?”


    “哈哈,小弟看上的女子可不是母大蟲,隻怕你的金枝玉葉一個也比不上……”


    “哦?真有這麽漂亮?她現在哪裏?”


    金兀術正色道:“此女子是小弟看上之人,任何人不能妄動。”


    “哈哈,四弟如此認真,我倒越發好奇,究竟是如何國色天香?是誰家千金?”


    金兀術紅了臉:“小弟現在還是不知道她的芳名……”


    宗翰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認識她?”


    “認識,已經見過好多次了。等小弟徹底收服了她,再帶她給大哥敬酒。”


    “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宗翰又道:“四弟,你有沒有什麽新情況?”


    “小弟探得情報,說宋國九王爺已經趕往勤王的回路上……”


    宗翰大喜:“好!我正愁抓不住這個最後的漏網之魚,有他在,終究是禍害。等他趕到京城,正好斬草除根,徹底拿下宋國……”


    金兀術沉思片刻:“聽說九王子作戰勇猛,非尋常皇家子弟可比,他手下也有一批精兵良將。力敵不行,最好智取……”


    “如何智取法?”


    “宋國女尚未送到,下次議和之時,不如提出讓九王子做人質。大宋皇帝必定要命他前來……”


    “好主意。宋國皇帝膽小如鼠,每次人質人選都按照我們的要求換的,這次,我們提出要九王子充當人質,他們一定會同意。”


    “隻是不知道九王爺會不會入彀。九王子重兵在手,他並非那幫愚蠢的皇室子弟可比……”


    “我立刻向宋國皇帝施加壓力,一定要先擒拿了這個心腹大患。四弟,這次攻城,你的地圖發揮了極大作用,一定大大記你一功。”


    “謝謝大哥。”


    一連三日大雪,開封城內外茫茫一片,一夕之間,所有店鋪關門,除了搶劫的金兵,再無輕易走動的人群,人們饑寒交迫,眼看新年就要到了。


    花溶和嶽鵬舉躲在城外那間廢棄的道觀,郭真人早已逃跑,經曆了連番洗劫,就連道觀仙人身上的金箔也被全部剝下來,裏裏外外,一片殘破。


    風嗚嗚地刮進來,生的一堆火仿佛抵擋不住這樣的寒夜,縱使坐在火堆邊也冷得出奇。花溶跳起來:“鵬舉,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幹脆出發吧……”


    為大雪所阻,二人根本無法走遠,又沒有東西吃,困在這裏,饑寒交迫,走投無路。嶽鵬舉見她急迫,拉了她的手坐下,鎮定道:“姐姐,現在雪下得正大,出去分不清楚道路。等雪停下來或者小一點,我們立刻就走。”


    她坐立不安的拿了一根木棍往中間的火堆扒了一下,火“劈啪”一聲。嶽鵬舉將懷裏的最後一個冷硬的饅頭拿出來,放在火堆邊,不一會兒,就有一種考熱的香味。


    花溶急忙道:“這個饅頭還是留著吧……”


    “姐姐,你不能再餓了。你先吃了,我傍晚出去看看,能不能找點東西回來……”他看看花溶越來越蒼白的臉,將饅頭遞到她手裏,“姐姐,你先吃。”


    這三天,二人憑借幾個饅頭度日,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個,這雪又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停止。花溶拿了饅頭,分成兩半,正要遞給他,卻聽得一陣奇怪的聲音。二人害怕是金軍,一直很小心,嶽鵬舉站起來,悄然走到門口,隻見門一下被推開,一個女子幾乎是爬進來,咚的倒在地上就昏迷不醒了。在她身後,跟著一名滿身血汙的中年婦人,一個勁地嚷:“小姐,小姐……”


    嶽鵬舉趕緊扶起二人,花溶也急忙過來,幫忙扶起二人來到火堆邊,隻見那少女正是前幾日見過的“婉婉”,中年婦女是她的奶媽李氏。


    李氏見了二人納頭就拜:“恩人,我家小姐餓暈了,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花溶趕緊將兩半烤熱的饅頭分給二人,又用搜出來的一口破鐵鍋燒水,倒了二碗,李氏喜出望外,跪倒在地:“多謝二位。”


    “不用,快救你家姑娘吧。”


    李氏趕緊拿了饅頭和水給婉婉喂下去,不一會兒,婉婉悠悠醒來。


    “小姐,你可醒了……”


    仿佛陰曹地府走了一回,婉婉有氣無力:“奶娘,我們這是在哪裏?”


    “是這二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們……多謝……”


    婉婉睜開眼睛,細看二人幾眼,忽然高興起來,指著嶽鵬舉:“是你們,是你們……奶娘,那天救我的,也是他們……”


    奶娘再次跪下:“多謝二位恩人……”


    “快快請起”花溶扶起她,李氏忙道:“請問二位尊姓大名?”


    “我叫花溶,這是我弟弟嶽鵬舉。”


    婉婉深福了一福:“多謝姐姐……”她的目光轉向嶽鵬舉,見這英武的少年兩次救了自己,“多謝嶽大哥……”


    嶽鵬舉除了花容之外,很少和女子打交道,叫婉婉盈盈下拜,麵上一紅,隻道:“姑娘快快請起……”


    婉婉還要再謝,花溶笑道:“國破家亡,大家都是不幸之人,就不必客氣了……婉婉,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


    婉婉和乳母對視一眼,李氏麵上更是焦慮,哭起來:“宋軍搜捕女子去抵債,小姐僥幸逃出來,老爺夫人已經遇難,天下之大,我們卻是無家可歸,小姐才16歲,真不知該怎麽辦……”


    花溶見二人哭得慘戚,看一眼嶽鵬舉,嶽鵬舉更是手足無措,如今天下大亂,姐姐自然是跟著自己,這問題想也不用想,但這個陌生女子,又該怎麽辦?


    花溶長歎一聲:“你們還有沒有什麽親友?”


    “親友在洛陽,此去路途遙遠,實在無法可想……”


    花溶無計可施,隻好道:“你們就先呆在這裏吧,等天晴了,我看看能不能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帶你們一起走……”


    婉婉輕輕試淚:“多謝姐姐。”


    亂世之中,如抓住救命的稻草,浮萍有了寄托,她舉目輕看嶽鵬舉,但見那少年隻看著“姐姐”,也不做聲,仿佛對姐姐言聽計從。


    雪下得越來越大,婉婉和乳母吃了半個饅頭,喝了燒開的雪水,身體暖和了不少,可花溶二人卻饑腸轆轆。


    嶽鵬舉見她微笑著偶爾和婉婉說幾句,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有些有氣無力的,再也忍不住低聲道:“姐姐,我出去一下……”


    花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雪下得如此大,嶽鵬舉要出去找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她緊緊拉住他的手,看越來越濃的夜色,隻道:“再等等吧,等明日再說……”


    他察覺花溶拉住自己的手也軟軟的沒什麽力氣,更是難過,噌地站起身:“姐姐,我就在外麵看看……”


    這一次,花溶沒有再阻止他。


    不一會兒,嶽鵬舉回來,滿麵的喜色,手裏提著一隻兔子。


    花溶也高興不已,二人正要宰殺兔子,卻見婉婉驚呼一聲:“住手……”


    花溶很是意外:“怎麽啦?”


    婉婉滿臉氣憤和傷心:“兔子是多可愛的動物啊,你們怎能殺了它?”


    花溶哭笑不得,李氏趕緊道:“我家小姐信佛,從不殺生,生平最喜愛兔子,所以不忍殺他們……”


    眾人一邊說話,嶽鵬舉卻似充耳不聞,直接拿了一把腰刀宰殺兔子,剝皮,然後,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婉婉嚇得隻是尖叫,倒在一邊,傷心得嚶嚶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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