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婦人見他進來,趕緊讓開,他揮揮手:“再去熬一碗薑湯來……”


    “是。”


    秦大王在床沿上坐了,她忽然驚叫一聲,嗚嗚的,雙手亂揮,十分驚怖。秦大王嚇了一跳,趕緊抓住她的手。她沒有再掙紮,還是昏睡著,有幾根手指卻抓住他的一根大拇指,抓得緊緊的。


    秦大王第一次被一個女子這樣抓著手,那樣的姿勢,好像是小孩子抓著母親的衣角。他覺得十分怪異,“噌”地站起身,想甩掉她的手,也不知道是用的力氣不夠,還是她抓得太緊,他甩了一下,竟然沒甩開。


    好一會兒,他才抽開手,這一次,幾乎隻輕輕一拂,就把她的手扔到了一邊,重重地啐了一口。


    薑湯已經熬好,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昏迷著,他扶起她,又開始灌薑湯,好像薑湯是什麽靈丹妙藥。


    這一次,她沒有嘔吐,很順利地喝完了一大碗薑湯。


    可是,薑湯都喝了五六碗了,直到第二天黃昏,她依舊沒有醒來。


    晚上,秦大王來看她,剛進門,忽然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徘徊,大喝一聲:“是誰?滾進來。”


    少年怯怯地走進來,惶恐地,並不看他,隻看床上的女子:“姐姐,是不是死了?”


    他一掌就將少年推開丈餘,巨大的聲音仿佛要把屋頂掀翻:“兔崽子,都怪你,你還敢來……”


    “你害死了姐姐……”少年深知他的歹毒,以為花溶已經必死無疑,又害怕又悲哀,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爬起來就一頭向他撞去:“你欺負弱女子,你算什麽本事?不是男人行徑……”


    他個子瘦小,動不了秦大王分毫,反倒被他一手拎住,像抓了一隻小雞一般舉在頭頂:“哈哈,你小子,毛都沒長齊,還學人家大人說話?老子不是男人,這天下誰還算得上男人?”


    他舉著小少年,像在揮舞一個陀螺,“賤丫頭,你再不醒來,我就把這小子的骨頭捏碎……”


    少年也倔強,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秦大王大怒,一掌就要往他的天靈蓋拍去,忽然聽得一聲低低的呻吟聲。


    他愣了一下,拋下少年就走過去,一把揪住花溶的頭發:“賤丫頭,你醒了?”


    花溶被他拉得差點坐起來,依舊緊閉著眼睛,並沒有醒來。


    他一鬆手,她又重重地躺在床上,隻見得嘴上起了一層血泡,整個人麵孔蠟黃,完全已經沒有了人樣。


    他非常失望,憤怒地又拉了一下她的頭發:“你要是能醒過來,老子就讓這個小兔崽子陪你玩兒;老子明天早上再來看,你要是還不醒過來,就把你的四肢剁下來喂狗……”


    他的咆哮的身影剛剛消失,少年就迫不及待地掙紮著跑到床邊,焦慮道:“姐姐,姐姐……快醒來,那個壞蛋要殺你……”


    非常疲倦,非常疼痛,非常恐懼,心裏其實是清楚的,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來,也許是不想再睜開了,一睜開,就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姐姐,快醒啊,否則你會被殺的……我不想你死啊……”


    被秦大王那樣恐嚇毒打,少年都一聲不吭,這時卻嗚嗚地哭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花溶的身上、臉上……


    她迷迷糊糊地聽著他的哭聲,心想,被殺了又如何?死了也許比活著還要好過一點。


    少年拉著她的手,忽然看見她的眼皮動了一下,驚喜道:“姐姐?你醒了?”


    她勉強睜開眼睛,笑起來:“你放心,我沒有死……”


    “哈哈哈……賤丫頭,老子就知道你是裝的……”


    一個魔鬼般的笑聲從門口如霹靂一般砸進來,巨燭的燈光將他鐵塔般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如剛被從瓶子裏放出來的妖魔。


    他長手長腳,一把就將少年扔開,花溶還來不及閉上眼睛,他的手已經按在她的眼皮上:“哈,不燙了。賤丫頭,你還敢不敢裝死?”


    眼皮一跳一跳的,被撐得生疼,秦大王卻如在玩著什麽新奇的玩具,高興得手舞足蹈的:“老子早就說了,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居然敢給我裝死。這次等你好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一滴眼淚隨著眼眶滑到他的手心裏,也許是這滴水實在太燙了,他立刻移開手,大喝一聲:“來薑湯……”


    門口早已侯著的那名婦人戰戰兢兢地捧上薑湯,秦大王端起來,就往她的嘴巴裏灌。這些天,花溶在半昏迷中,一聞到薑湯的味道都要嘔吐了,可是被他這樣一通猛灌,又無法掙脫,弄得湯汁四濺,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少年和婦人都心驚膽戰地看著秦大王,既不敢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個惡魔,好在花溶猛烈地咳嗽一聲,出了一身大汗,高熱竟退得差不多了。


    “明天老子要看著你好端端地站起來,服侍老子……”秦大王的手從花溶的麵開始,一一指向婦人和少年,“否則,你,你,還有你……你們都得死……”


    他眼睛一瞪,揪住少年:“小兔崽子,你快滾出去,沒聽過男女有別?要不是看你毛都沒長齊,老子挖下你的賊眼珠子,滾……”


    手一揮,少年就被拋了出去,像斷線的風箏,重重地一個狗啃泥,門牙掉下一顆,滿嘴血汙。然後,另外一隻手將婦人掀得老遠,婦人半跪在地上,麵如土色。


    花溶咬緊牙關忽然坐起來,手裏也不知從床頭摸到一個什麽堅硬的東西,就朝秦大王身上戳去,卻被秦大王一把搶過來,原來正是少年送給她的那支鮮紅的海螺。


    他拿起海螺看看,饒有興味,看她喘息不勻,麵色因為憤怒而有了一絲紅暈,又將海螺塞在她手裏,狠狠道:“你好了?好了就起來,別給老子整天躺著。老子最煩要死不活的人了……”


    正要去拉她,才發現已經天黑了,一鬆手,她重重地倒在床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今天就饒了你,明天起來幹活……”花溶幹脆閉上了眼睛,被他的咆哮震得耳膜都隱隱生疼。


    好一會兒,她再睜開眼睛,他已經出去了。


    跪在地上的婦人這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去端了飯菜。飯菜十分豐盛,米粥、小菜、魚湯……


    婦人歎息一聲:“姑娘,你吃點吧,在這種地方,身子再壞了,就更是熬不下去了……”她絮絮地,仿佛在勸慰花溶,“等你好了,好好服侍秦大王。男人嘛,服侍得他舒舒服服的,也許,會留你一命的,唉,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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