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全部沉下了海底。


    船靠岸。


    西邊的天空,出現大片大片淡褐色的雲,緩緩移動,鑲嵌一圈金黃,美麗得照射不出這片沙灘上巨大的罪惡。


    這是一座建在半島上的寨子,半島延伸到了海的中間,海拔也遠遠高於周圍的一切,寨子沿著島上山坡的走勢而建,正是秦大王等人的老巢。


    怒島上也有不少漁民,為了生存的權利,他們不得不向秦大王等繳納保護費。但是,他們都住在島嶼的另一端,從山寨臨海的一麵,全都是懸崖峭壁,就此形成天然的分隔,從而最小程度地讓他們的妻子、女兒,不那麽頻繁地受到海盜的騷擾。兔子不吃窩邊草,說的是綠林好漢,但是,和這群窮凶極惡的海盜,是毫無道理可講的,因此,他們隻小心翼翼地躲閃著,期待著上天能夠給與這群海盜最大的懲罰,以回複漁民們平靜的生活。


    但是,上天顯然沒有聽到他們的請求,海盜們依舊囂張著。


    那些被劫持的女子們已經被迫不及待的強盜們抱住就跑,而那幾名男子落在後麵,負責驅趕他們的兩個人等級較低,暫時還分配不到美女,眼紅之下,偶爾會抽他們一鞭發泄一下。


    秦大王摟著一名豐滿的女子,慢悠悠地回頭看了一下,隻見這幾個男子,被打得匍匐在地,鞋子都跑掉了,幾乎如死狗一般被拖著前行。好在黃昏,光腳踩在沙灘上已經很涼了。


    “奶奶的,瞧你們那副熊樣……”


    他啐一口,目光忽然落在一雙腳上。


    腳趾修長,腳背晶瑩如玉,也許是黃昏那道淡金色的光圈的映襯,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每個趾甲都帶著淡淡粉色,瑩潤悅目。


    這竟然是一雙女人的腳,而且是沒有纏過的天足。


    此刻,這雙光潔健康的腳,正踩在沙灘上,很艱難地挪動,視線再往上一點,是一雙穿胡褲的小腿,褲管被拖得微微卷起了一點點,露出同樣一小截晶瑩悅目的小腿。


    秦大王忽然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仿佛太陽從西天返回,重新籠罩在頭頂,大汗,又掉不下來,渾身都在冒煙。


    他幾乎是毫無意識地扔掉手裏抱著的豐滿女子,幾步就跑過來,一把抓起了匍匐在地的那個那麽狼狽的“男子”——還是個少年人的裝束,身材瘦小,頭發汗噠噠地沾住大半邊臉龐,臉上是一層厚厚的灰漬。


    他伸出蒲團般的熊掌,在那張髒髒的臉上一擦,立刻露出一片雪白的顏色,像突然衝破了烏雲的天空,潔淨而耀目。


    他笑起來,將那個少女挾在腋窩下,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低聲道:“你別怕……”


    他這樣的人,即便是壓低聲音說話,也跟打雷似的,少女的身子更是抖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幾乎整個癱在了秦大王身上。這時,已經有幾名手下走過來,他們也發現這個“男人”原來是個少女,隻是見秦大王的舉動,覺得有點奇怪。


    正在這時,少女忽然飛快地從褲管裏抽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閃,可以看出這柄普通的匕首,早已磨得異常鋒利,她沒有片刻的猶豫,一下就往秦大王的胸口刺去。


    秦大王絕沒料到這個早已嚇癱的少女竟然會有如此迅捷的動作,躲閃不及,匕首斜刺在了他的胸口。


    少女正喜得手,可是,立刻就發現,他的胸膛如鋼筋鐵骨一般,根本沒法沒入,才劃破一點皮,已被他一掌拂落。


    少女一擊不中,竟也毫不慌亂,一屈身就蹲了下去,飛速地撿起墜地的匕首,慘叫一聲,就往自己心口刺去,顯是窮途末路的最後選擇……


    這一係列動作幾乎發生在眨眼之間,幾名小海盜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秦大王大吼一聲,一伸手就抓住了那柄匕首,匕首隻來得及沒入寸許,上麵沾了殷紅的血,在最後一抹餘暉的照射下,帶著一絲詭異的淒涼。


    他抓著匕首,盯著這個奇怪的少女,少女受了這麽久的折磨,又受了輕傷,原本就奄奄一息了,卻偏不昏迷過去,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著他,眼中的那種倔強怨恨之色,再加上她剛才絕望之際的那聲慘叫,也不知是心裏壓抑了多少的冤屈和痛恨,才會發出如此磣人的聲音。


    饒是作惡多端的秦大王,也覺得有點不寒而栗。


    他忽然說出一句很奇怪的話來:“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聲音如洪鍾一般,給人大聲咆哮的感覺。


    少女並不回答,仍舊狠狠地瞪著他,漸漸地,這目光終還是沒有了力氣,隻悲傷地看看入夜的天空,有黑雲開始壓在海麵上,一群海鳥撲棱著翅膀,鳴叫著,飛得那麽低,沉沉的,仿佛世界的末日。


    秦大王斂下自己的眉眼,看了懷中的女子一眼,讓人送下去好生照料。


    夜已經深了,和白天的炎熱不同,晚上的涼風有些侵人。


    寨子的一塊空地上燃燒著一大推火焰,旁邊已經空了幾十個酒壇子,海盜們醉醺醺地喝著劣質的燒刀子,大塊地吃著從島上獵來的野獸和一種龐大的烤魚。


    旁邊的一排樹幹上,綁著十幾個被搶來的女子,全身赤裸,被綁的姿勢更是醜惡,完全符合這群強盜隨時“興起”的需要。


    最初,不時有慘叫聲傳來,受盡淩辱的女人們,撕心裂肺,瘋狂掙紮,漸漸地,那些哭叫變成了哀嚎,最後,就變成了麻木,她們披頭散發,渾身青一塊紫一塊,如一群活著的行屍走肉。


    對於早已沒有一絲善心的海盜來說,這種場麵早已習以為常,等他們對這群女人膩煩了,又找到了新貨,就會把她們推出去,隨便給一條小筏子,任她們自生自滅。


    秦大王汗涔涔地從一個豐滿女子的身上下來,女子身上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癱在地上那塊巨大的深色地毯上,幾乎已經死了過去。


    秦大王猶不饜足,忽然想起今天抓到的那名少女。


    一名仆人給他抱來一壇酒,他提起,仰著脖子喝了幾大口,酒就去了大半,他摸摸嘴巴,隨手將酒壇子拋到一邊,轉身就走向少女所在的屋子。


    這間巨大的木屋是秦大王的“皇宮”,四角是四根粗大的活的樹木,在三丈高處,拉了巨大的帳篷,再用木板鋪架,初來的人,往往分不清楚這究竟是帳篷還是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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