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時候,我起了個大早,然後坐著公交車趕到了愛家小區,剛下車正準備給房東打電話的時候,肩膀卻突然被什麽人給重重的撞了下,然後狼狽的摔倒在了一旁的台階上。


    屢次受傷的膝蓋又一次印紅了白色的薄褲子,是上次結疤的地方因為劇烈的碰撞又裂開了。


    我疼得呲牙咧嘴,正想去看罪魁禍首的時候,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嘖?又是你,嗬,我果然跟你很有緣分……”


    是上次那個搶我工作證的男人——陸邵陽!


    “陸邵陽,怎麽又是你?我的工作證呢?你沒有拿我的工作證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陸邵陽一副見了老朋友的熟稔樣子,忍不住皺眉。


    我怎麽又碰上這個家夥了?


    “你說工作證?我把……”


    陸邵陽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聽見從愛家小區裏麵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


    “邵陽,邵陽——”


    我轉過臉,看到穿著高跟鞋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跑過來的女人,微微有些發愣,那個女人我是見過的,在最新一期的時尚雜誌,她是上麵的特約模特。


    現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跟陸邵陽貌似有著不菲的關係。


    “哎,她是不是……哎,你幹嘛!”我剛想問問陸邵陽那個女人得事情,就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然後死命的往另外一個方向跑。


    他的速度很快,我有很多次都因為險些跟不上而摔倒在地上。


    “噓,快跑!這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陸邵陽不斷地看著那個女人距離我們的步數,雖然左拐右拐的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一條路上。


    “你放開我,你惹了禍,我為什麽要跟你一起跑?”我不斷的掙紮著自己的胳膊,想要從陸邵陽的牽製之中將自己的手解放出來,卻不想陸邵陽將我的手抓的更緊。


    隻見,陸邵陽扭過臉,對著我挑了挑眉梢,“要是讓她記住你的臉,我敢保證,後天你就會在pda門口見到她圍攻你。”


    我又沒做錯什麽,她為什麽要圍攻我?


    我皺了皺眉,雖然心裏不滿,甚至許多次想要停下來,卻還是被他帶著跑過了好幾條街,然後躲進了一個不知名的巷子,周圍都是垃圾箱,惡臭漫天。


    “呼——呼——呼——”陸邵陽喘著粗氣,看著同樣喘不上氣來的我,突然笑了下,“哎,小可愛,你說我怎麽每次見到你除了跑就要逃呢?”


    小可愛?誰?他在叫我?


    “呼——遇見你才是我最倒黴的事情!”我伸手推開陸邵陽靠的極近的身子,然後喘著粗氣半俯下身子去碰已經印紅了褲子的位置,隨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邵陽似乎是剛剛才注意到我的膝蓋,他在我的麵前半蹲下身子,看著染血的部位,“原來你膝蓋受傷了?被我那會兒撞的?我說呢,你怎麽跑的跟個烏龜似的,全程靠我拉著你跑,可累死我了……”


    如果可能,我真的很想打死麵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想!


    我往後退了一大步,衝著他伸手,“把我的工作證還給我!”


    我現在要趁著他還沒拿著我的工作證做些什麽的時候,抓緊把工作證要回來才是。


    “沒帶。”陸邵陽將自己的褲兜翻開,然後攤平了自己的雙手,“別說是你的工作證,手機,錢包,鑰匙,我都沒有。”


    第一次見能把自己身無分文的現狀說的這麽毫不在意的人。


    我皺眉,上上下下的看著陸邵陽,想到之前追著陸邵陽跑出來的女人,半信半疑的開口,“你的家在哪裏?愛家小區?你現在跟我回去,把我的工作證還給我,還有……”


    “我剛剛才從那個女人的手裏逃出來,你說讓我回去?”陸邵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他踢著地上的易拉罐,無比堅定地拒絕,“這個,絕對不可能!”


    我現在手上的工作證是臨時工作證,打卡簽到簽退什麽的還需要之前的那張卡,可是,這個陸邵陽根本就沒打算還給我!


    我不打算跟他糾纏,轉過身就想走,現在已經快要九點了,跟愛家小區的房東約好了上午見麵,現在要抓緊趕過去才是,頓了頓,我從自己的包裏麵拿出來一張便利貼紙,隨後我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貼到了陸邵陽的身上。


    “那個工作證對我很重要,如果你是覺得好玩或者其他微不足道的原因,麻煩你把工作證還給我,這是我的電話,等你拿到工作證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看著陸邵陽上上下下的打扮,再看看他手腕上的那塊腕表,明顯是跟陸臻的同款,這個價格我雖然摸不著,但是絕對不便宜,所以,我不覺得陸邵陽是想用我的工作證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


    如果是盜取商業機密的話,豈不是更可怕!總之,我不能讓陸邵陽以我的名義幹壞事。


    我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請你務必把我的工作證還給我,謝謝!”


    “哎,小可愛,你現在要去哪裏?”陸邵陽長腿一邁,擋住了我的去路,隨後他彎下腰,湊近我的臉,挑眉道:“你該不會想回去剛剛的那個小區吧?”


    我被陸邵陽呼吸的熱氣給弄得不舒服,往後退了一大步之後,才不悅的開口,“我要去哪裏跟你沒關係,還有,不要叫我小可愛!”


    小可愛,小可愛的跟叫條狗似的,而且我是二十七歲,又不是十七歲!


    “嗯,你去哪裏確實跟我沒什麽關係,但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追我的那個女人已經看到你是跟我一起跑的,如果你現在回去,正好可以跟她撞個滿懷,到時候會發生什麽,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的吧!”


    不能回去?我抿著嘴,仔細的想了下剛剛那個女人一臉凶狠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沉默了一會兒,我才重新拿起了手機,給房東發了條短信,簡單的說了下今天上午趕不過去,等下午的時候再去的事情。


    很快,我就收到了房東的回信——好的。


    陸邵陽微微歪了歪自己的腦袋,眼睛眨了眨,“對了,你不喜歡我叫你小可愛,那小嵐嵐好不好?唔,嵐嵐,好怪……”


    顧不上陸邵陽的碎碎念,我滿腦子都不斷的回響著“嵐嵐”這兩個字。


    ——我們嵐嵐真乖,再把這個題做了。


    ——嵐嵐,過來我這邊!


    ——嵐嵐……


    無數個聲音在我的耳邊回響著,聲音卻統一都是一個人的,陸臻。


    現在他在b市做什麽呢?陳靜對他有意思,他不是不知道的吧,可是……


    即便知道也還是帶著陳靜去了b市,在哪裏,他們又會發生些什麽樣的事情呢?


    “哎,你傻了……”陸邵陽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隨後奇怪的看著我,“叫你那麽多聲都不理我,你喜歡小嵐嵐這個名字哦?”


    我回過神,“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我肚子餓了,你請我吃飯,我就把工作證還給你。”陸邵陽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隨便吃什麽都好,我很餓。”


    完全就是個大孩子的語氣,半點看不出來跟這個身高符合的智商和情商。


    “咕嚕——”正說著話,陸邵陽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我看著他有些尷尬的捂住自己肚子的樣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陸邵陽的臉上一片囧色,隨後他扭過臉,躲開我得視線,“你放心,飯錢我之後會還給你,我現在隻是一時沒帶錢包。”


    因為現在的時間還早,一般的飯館還沒有開門,早餐店又都差不多已經關門了,所以我從便利店裏麵買了一盒牛奶,拿了兩個麵包就出來了。


    陸邵陽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敷衍他,眉宇蹙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你就給我吃這個?幹麵包和牛奶?”


    我點了點頭,“對,隻有這個,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也隻是陪著樂樂吃了一個雞蛋,又跟陸邵陽跑了那麽遠的路,早上吃的東西到現在幾乎都被消耗沒了。


    陸邵陽見我似乎真的餓了的樣子,立刻把麵包搶過去,然後找了個陰涼地坐了下來,一邊撕麵包袋子,一邊小聲嘟囔,“我都好多年沒吃過這種幹麵包了……”


    我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連網去了公司的微信群,剛剛登上微信,就發現群裏麵已經有了99+的信息,我有些吃驚,因為平時的時候,群裏都安靜的很,有時候,一整天也不見得能刷出來幾條信息。


    我將信息翻到了最上麵,第一眼就看到了陸臻和陳靜的照片,是其他人拍的,陳靜穿著奶白色的小禮服,跟陸臻站在晚會的中央。


    陸臻側著臉,似乎正在跟對方攀談著些什麽,而陳靜則一臉溫婉的笑站在陸臻身側。


    十分和諧的一幕,隻是我的手卻一直按住了被放大的照片,沒有移開。


    不知道就這樣看了多久,我才將將圖片縮放回去,然後繼續往下翻著聊天記錄。


    後麵的內容大同小異,不是誇讚陸臻和陳靜的衣服好看,就是羨慕陳靜能夠陪著陸臻去參加這種活動,更有甚者提出來,陸臻和陳靜站在一起感覺也很配的樣子。


    我沉默的看著其他人的消息,心裏有點不舒服,陸臻一直就是這樣,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在他身邊總是能夠得到最大的安全感,他總是能夠照顧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你看什麽呢?”陸邵陽三兩口的把麵包吃完了,一邊開著牛奶的瓶蓋,一邊探過腦袋來看我在做什麽。


    “沒什麽。”我將手機快速的按滅了屏幕,然後扭過臉看著吃的一臉滿足的陸邵陽,“你什麽時候回家拿我的工作證?”


    陸邵陽挑了挑眉毛,然後撇著嘴吧,“真無情呢。”


    陸邵陽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到褲子的後麵,摸了半天才拿出來了我的工作證,上麵的藍繩已經不見了,“喏,還給你,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去見那個人了。”


    我將自己的工作證奪了回來,然後瞪著陸邵陽,“你究竟拿我的工作證做什麽了?”


    陸邵陽這個家夥是狂躁症患者嗎?我好好的工作證居然被他蹂躪成這個模樣!


    “本來是想用你的工作證偷偷溜進pda見我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大哥的,不過,我去的不是時候,他人不在,我就走了。”陸邵陽坐在長椅上,晃悠著自己的一雙大長腿,漫不經心的回答著我的問題。


    大哥?看陸邵陽這樣的打扮,他的大哥應該是公司的哪個領導吧,不過,是誰都好,隻要不影響到我,怎麽樣都好!


    聽陸邵陽碎碎念了一會兒,我把手機給他,讓他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陸邵陽一副“你很上道”的眼臉色看著我,然後笑眯眯的去打電話,打完電話之後,他把手機重新遞給我,“你的手機該換了,小嵐嵐,這麽古老的機型,難為你能用到現在。”


    我是個念舊的人,而且從小養成的習慣,讓我對手機什麽的沒有多大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用就行,況且,這個手機對我意義重大,上麵有我和陸臻五年前經曆的點點滴滴,但是,我並沒有打算把這個解釋給陸邵陽聽。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褶皺,將手機收好後看著陸邵陽,“呐,你現在也吃飽了喝足了,家人也會很快來接你,我的工作證也到手了,我們兩清了。”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小嵐嵐。”陸邵陽笑眯眯的說道,語氣篤定。


    我沒把陸邵陽的話放在心上,隨意的揮了揮手就往另一個方向走,現在時間還早,跟房東約好的時間是下午,所以,我決定先回樂樂那裏,等下午的時候再過來。


    ……


    我以為下午的租房肯定很容易就能談攏,卻沒想到,我這邊剛剛趕到醫院的門口,就接到了愛家小區房東的電話。


    “蘇小姐,你好,我是愛家小區這邊的,關於那個要出租的房子,我們現在不租了,抱歉了。”


    不租了?怎麽突然就不租了?


    “啊?是因為我早上的時候沒有去嗎?是這樣的,我早上有……”


    我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不是蘇小姐你的原因,我兒子突然要用那間公寓來當婚房,所以,我暫時不能出租了。”


    把公寓變成婚房?可是掛出來租房信息的時候,不是說因為兒女都在國外,所以才會出租這個空著的公寓的麽?怎麽會突然就要準備婚房了?


    房東模棱兩可的跟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愛家小區的房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不肯再把房子租給我,我讓他幫我看看周圍有沒有想出租房子的,他也含含糊糊的應和著,並沒有確切的答應。


    明明上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不過一兩個小時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咬了咬唇,想著趁著周末休假,最好能夠把房子的事情定下來,於是又給其他幾家跟我聯係過的房東打電話,結果卻都是一樣的結果——暫時無法出租。


    怎麽會這樣?不過一個上午的功夫,所有的房子都租出去了?


    中國的租房行情,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懷著這種鬱悶的心情,我慢吞吞的走到了樂樂的病房。


    一進門,就看到樂樂正抱著枕頭,聚精會神的看著動畫片,電視很小,且一個病房隻有一台,但是所幸,樂樂這個病房裏麵的病人都挺讓著樂樂的,總是陪著樂樂一起看動畫片。


    電視上播放的是《海綿寶寶》,海綿寶寶要去上學,派大星一臉失望地說原本想要跟他一起去玩,現在海綿寶寶要去上學,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海綿寶寶安慰派大星,“以前我去上學的時候,你做什麽,你現在就可以做什麽啊!”


    派大星毫不猶豫地回答,“等你回來。”


    心裏的某處突然被柔軟的撞了下,以前總覺得《海綿寶寶》這個動畫片無比幼稚,現在卻突然覺得好像簡單的人物對話之間也蘊含了不小的深意。


    ——寒假你要離開a市嗎?那我豈不是要好久都見不到你了?


    ——嗯,陪我爸媽過完新年,我就會趕回來,記得等我。


    腦海裏麵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陸臻的那張臉,我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將手機丟到了桌子上,然後坐在樂樂的病床旁邊,努力的想要將他剔除出自己的思緒。


    胳膊突然被人重重的推了兩下,我回過神,看著按著我胳膊的小手,“樂樂,怎麽了?”


    “媽媽,你的電話響了很久了,你不接電話嗎?”樂樂伸手指了指我不斷震動著的手機,一臉的困惑和不解。


    我低下頭,看著手機上的陌生來電,慌忙將手機接通。


    “喂,你好。”


    “……”手機那邊卻沒有傳來半點聲音。


    我以為是手機有問題,於是又問了一遍,“喂,你好?”


    “……”手機那邊依舊沒有聲音。


    就在我以為對方打錯了電話的時候,那邊卻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喂?你是哪位?”我仔細的分辨著手機那邊的聲音,隨後再一次問出了聲音。


    好半天,那邊才傳來一個讓我感覺十分久遠的聲音,“是我,陸臻的母親。”


    我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好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腦海裏麵瘋狂的湧現著當年的景象,我抓緊了手機,骨節微微泛白,呼吸更是急促。


    是她,她回來了!


    陸臻的媽媽,我時隔五年的舊夢!


    “怎麽不說話了?是聽到我的聲音太過於驚訝了麽?”陸臻的媽媽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現在的反應,隻是在手機那邊輕輕地笑著,語氣輕蔑。


    “……”我咬著唇,沒有吭聲,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聽說你現在在a市,見到阿臻了嗎?”陸臻的媽媽說話聽起來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步步讓我難以招架。


    “……”我依舊沒有吭聲,呼吸卻越發的艱難了起來。


    當年的事情如同夢魘一般糾纏著我,讓我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一般。


    樂樂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驚慌,也不在看電視了,而是轉過臉看向我,小手拉了拉我的胳膊,小聲的問道:“媽媽,你怎麽了?”


    聽到樂樂的聲音,陸臻的媽媽似乎輕輕地笑了下,“嗬,原來那個孽種也在一邊啊,怎麽樣?他現在長得好嗎?跟阿臻像不像?嗯?”


    “我不許你這麽叫他!”這是跟陸臻的媽媽打電話以來,我第一次反駁她。


    孽種,我討厭這個稱謂被強行套在我兒子的身上,十分討厭!


    “原來你也有血性的時候,不錯。”陸臻的媽媽低低的笑了下,隨後她說道:“那你敢不敢讓阿臻知道,五年前的你曾經還做過讓他根本沒辦法原諒的事情?”


    “你要做什麽!”我的呼吸變得沉重,伸手死死地摟住了樂樂的小身子,喉頭哽塞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我不再是五年前的我了,你休想再控製和威脅我!”


    “我可沒想做什麽,隻是馬上要回國了,想跟你聊聊天而已。”陸臻的媽媽依舊是輕輕的笑著,“老朋友敘敘舊,你也不需要緊張。”


    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如果可能,我根本不希望認識你!”


    “不認識我的話,那阿臻你也就沒辦法認識了……”


    “魔鬼,你這個魔鬼!”我衝著手機壓低聲音喊著,隔壁床的大爺似乎在聽廣播,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的事情。


    “放心,我會對得起這個稱謂的,蘇嵐。”陸臻的媽媽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聽著手機裏麵傳來的“嘟——嘟——”的聲音,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虛軟的靠在了床頭上,手指卻無意識的抓緊了樂樂的胳膊。


    回來了,陸臻的媽媽帶著五年前的噩夢,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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