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臨走之前,鳳瑤特意領著慕容熙兒到錢行裏走了一遭,叫她取了三萬兩白銀,便是為了此刻。


    不論心裏如何想,沒有人和銀子過不去,方才還不屑的軍士們,紛紛為組長和隊長的職位而打了起來。慕容熙兒也不管,待有人鬧到跟前,問她說:“都統,敢問竟是誰的拳頭硬,再不論品性和道德,就可以做組長和隊長嗎?”


    慕容熙兒隻是點頭:“對。”


    身為軍士,拳頭硬是最要緊的。當然,若有那腦子格外靈魂,滿肚子心計的人,自然會找到她這裏來,毛遂自薦。


    果然,這條規則雖然不講道理,卻是最簡單的,也沒有多少人不服氣。直到後來,有人向慕容熙兒開玩笑:“都統,是不是誰打贏了你,便能夠做都統了?”


    新來的都統大人,竟是一名嬌弱的女子,早就讓一幹軍士們非議了。這玩笑開出來,倒也不全然是玩笑,竟是有著深沉的心思在裏麵的。


    慕容熙兒是何等樣的機靈,這種情形早就考慮到了,故而也不回避,直直說道:“我隻跟大隊長動手。”人人都同她比試,她卻要累死了,不如直接挑了頭兒,還能顯出本事來。


    驍騎營的一幹軍士們,似乎是不曾見過這樣颯爽的女子,竟與男子也差不離了,故而倒也好奇起來。


    一共十名大隊長,慕容熙兒立下規矩,每日隻接受一次挑戰。十日下來,慕容熙兒全勝,頓時引起驍騎營的轟動。


    有人心疑作弊,畢竟那可是軍營裏最能打的十人,憑什麽全都被慕容熙兒打敗了?


    慕容熙兒也不辯解,隻道:“我每日接受一次挑戰。誰想光明正大同我比試,便自己想辦法爭取名額罷。”


    慕容熙兒使得一手好鞭子,又被鳳瑤教了不少近身格鬥的功夫,更勝在聰明敏捷,故而鮮少有輸的時候。唯一一次輸的時候,卻是被軍營裏的一位力氣格外大的壯漢,從始至終鎖住身子,掙紮不開,才不得不認輸。


    那人竟不是大隊長,而是一名小組長。名叫魏憨,實在是個憨人,有著一把子難見的力氣,卻是腦子不機靈,打架的時候總被人占便宜,才隻能做個小組長。


    軍營裏的軍士們久戰慕容熙兒不下,真是想盡了法子,最終才想出這麽一個損招來。卻是叫魏憨也不必做別的,隻管近了慕容熙兒的身,從背後將她抱住,不叫她掙脫便是。


    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對待慕容熙兒,隻因慕容熙兒雖然攜聖旨來上任,然而上麵卻沒有寫明她乃是天家公主。故而,軍士們雖然疑心她的身份,卻也不知她的真實身份,才敢想出這種餿主意。


    事後,慕容熙兒不僅沒惱,反倒賞了魏憨五兩銀子:“凡是光明正大勝我之人,皆可領取五兩銀子的賞銀。”


    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開始眼紅嫉妒起來,那麽多大隊長都沒勝了慕容熙兒,單單叫他一個小組長給勝了,如何肯服氣?


    後來有人試圖依法炮製,然而還沒接近慕容熙兒的身,便被慕容熙兒兩鞭子抽翻了。吃一塹長一智,慕容熙兒不容許自己在同一個招數上吃兩次虧。


    因著每日同軍士們吃住都在一處,訓練也不搞特例,且又武功高強,賞罰分明,很快慕容熙兒就收服了一部分軍士的心。又因為慕容熙兒雖然訓練他們格外狠,但是也肯自掏腰包給他們加餐加肉,故而越來越多的人都肯跟著慕容熙兒幹。


    除夕之夜,軍士們照樣鎮守京西大營,慕容熙兒也沒有回去。在此之前,營地裏的軍士們都打了賭,猜慕容熙兒是否會請假回去過年。畢竟,慕容熙兒是女子嘛,又生得這樣漂亮,來軍營已經是奇事了,難道過年竟不回家的?且,鎮日同他們這些臭男人在一處,她不擔心嫁不出去麽?


    後麵這句,卻被許多人哄笑:“咱們都統大人生得絕色無雙,何須擔心這些?”


    便是他們,對慕容熙兒也是又敬又慕,絕不敢唐突了。雖然日日比武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卻是人人都極自重,再不肯占慕容熙兒的便宜。甚至當初糊弄魏憨贏了慕容熙兒的人,也被私下裏揍了一回。由此可見,慕容熙兒收服人心的本事。


    “你有什麽事?”慕容熙兒之前吩咐過,不叫人來打擾她。誰知,這個大隊長卻尋了過來,故而問道。


    大隊長撓了撓頭,說道:“軍營外來了一個小子,說是都統的哥哥,非要進來不可。”


    慕容熙兒的眉頭動了動,問道:“那人是什麽打扮?”


    大隊長便答道:“長得極高,穿得也不錯,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且,他是拉著一輛馬車來的,我們檢查過了,全是各種各樣的煙花。因著這東西不安全,極易招災,所以屬下來向都統大人請示,是否放他進來?”聽了大隊長的描述,慕容熙兒便猜到了,來人應當是蘇行宴無疑了。隻是,他怎麽找到了這裏來?慕容熙兒心中有些疑惑,然而更多的卻是高興,當下便道:“把他帶過來吧。至於那些煙花,既然不安全,便留在外麵好了。”


    “是。”大隊長領命,轉身便要離開。


    慕容熙兒想了想,忽然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隊長不覺有些訝異,轉過身來看向慕容熙兒,笑著說道:“都統大人與自己的兄長,倒是感情極好。”


    慕容熙兒淡笑點頭:“誰對我好,我便也對誰好。”說著,抬腳大步越過大隊長,往營地入口的方向去了。大隊長撓了撓頭,笑了一下,隨在後麵也往營地入口的方向行去。


    營地入口處,來人卻是蘇行宴無疑,此時被一眾軍士們團團圍住。


    “兄弟,你果然是我們都統大人的哥哥?”一名軍士問道。


    “自然。你們隻管報進去,看都統大人會不會派人接我進去?”蘇行宴爽朗笑道。


    “既然如此,那兄弟們便考一考你了。”又有一名軍士說道,“你可知道我們都統大人姓甚名甚,芳齡幾何,家住哪裏?”


    蘇行宴待聽到第一句,張口便想回答。然而聽到“芳齡幾何”“家住哪裏”,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警醒。他乃是商人之子,最是心細敏感,對旁人一絲一毫的惡意善意,都能夠明確感知。


    隻見這些人自從他報上了名頭,便不停地圍著他追問,原還以為是慕容熙兒受軍士們愛戴,此時想來,竟仿佛不是。因而隻是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隻不過,卻不能告訴你們。”


    “喂,臭小子,敢戲弄兄弟們,不想混了啊?”一名離得近的軍士衝蘇行宴揮了揮拳頭,橫眉豎目地嚇唬他道。


    蘇行宴全然不怕,竟然咧開嘴巴笑道:“軍爺隻管來,隻要軍爺不怕被都統大人教訓。”


    那名軍士聽了,不由得咕噥一聲,訕訕收回拳頭。


    眾人又圍著蘇行宴旁敲側擊了一會兒,隻見這小子竟是圓滑無比,油鹽不進,一時也喪氣,便指著馬車裏的煙花,對他問了起來:“兄弟,我瞧著你車廂裏的這些煙花,竟是稀罕得很,從前不曾見過的,不知是從哪裏購買的?”


    蘇行宴見他伸手要撥弄,也不去攔阻,隻是爽朗一笑,答道:“是我自己做的。”


    “啊?”眾人紛紛驚訝出聲。


    “是你自己做的?你還懂得這個?”


    “是啊,兄弟竟是什麽門戶出身,居然懂得這許多?”有人恭維道。卻是沒有放棄打探慕容熙兒的消息,暗搓搓地捧了蘇行宴,試圖套出話來。


    蘇行宴又哪裏會上當,他又不是那等被人一捧便得意忘形的人,便隻是笑道:“你們不信?不如這樣,你隨便挑出一管煙花,且問我多高、多粗、多重,看我答不答得上來?”


    “好,那兄弟們便考考你。”一名軍士說道。他卻是個機靈的,從車裏拿出一管煙花後,便藏進懷裏,隻露出來一丁點兒能夠辨出來顏色的皮,問蘇行宴道:“這一管叫什麽名,多高多重多粗?”


    蘇行宴隻掃了一眼,便答道:“這一管名叫滿天梨花開,高七寸三分,重一斤二兩,直徑一寸八分。”


    一眾軍士們見他答得利索,便湊過去扒出那管煙花,果然見其與蘇行宴所形容的大差不離。一時間全都來了興致,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紛紛從車廂裏抱出一管煙花便藏進懷裏,隻露出一部分給蘇行宴看,叫他猜測。


    “這一管名叫姹紫嫣紅……”


    “這一管名叫美人笑……”


    “這一管名叫百鳥朝聖……”


    不論他們拿出哪一管,蘇行宴都能夠熟練回答出來。漸漸的,眾人也有些佩服,不再為難他,紛紛散開來站在兩旁,等著大隊長出來指示。


    然而,等他們都散開了,才發現慕容熙兒不知何時已經來了,就站在不遠處,朝這邊看過來。一張明媚驕豔的麵孔,被冷冷的雪色映著,愈發顯得美若天仙。


    “妹子!”蘇行宴眼睛一亮,笑著朝慕容熙兒走了過去。


    慕容熙兒不由得也是一笑,對周圍的軍士們解釋道:“這是我兄長,來看望我的。”


    “哈哈,我們早就知道啦,都統大人生得如此顏色,都統大人的兄長又是這般高大俊逸,一看便是一家人嘛!”軍士們紛紛拍馬屁道。


    想他們驍騎營也有五六千人,偏偏尋不出一個比蘇行宴長得更周正的,由此可見蘇行宴的外形之出色。而慕容熙兒更是萬裏挑一的好顏色,兩人說是兄妹,倒也叫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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