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兒愈發覺得,自己大概是不同的,便更加懶了與人交心。方才她拔腿就跑的時候,心中也曾閃過念頭,蘇行宴會覺得她膽小鬼,背叛了他嗎?直到聽到蘇行宴回答,才不禁胸口有些發熱,莫名竟有些激動。


    他,竟是與她一樣的。這一晃神,腳下便慢了一些,很快那些家丁們便追近了,呼嚇聲與腳步聲就在身後,嚇得慕容熙兒頭皮一麻,咬緊牙關使勁往前跑。隻覺得頭皮被呼呼的風吹過,又冷又炸。


    又覺得此刻奔跑的姿勢很不雅觀,多半難看得要命。慕容熙兒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但是如此不顧形象地發足狂奔,卻又讓她感受到一絲從未有過的暢快與激狂。


    鳳瑤找到慕容熙兒的時候,便隻見她發了瘋似的狂奔,一頭精致的發辮也不見了,此刻及腰的長發墜在身後,在風中淩亂飄舞。在她的身後,竟然緊隨著三四個家丁打扮的男人,對她窮追不舍。


    鳳瑤頓時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掩飾功夫,內勁一運,便踩著輕功飛快來到慕容熙兒的身邊,將她扯到身後。而後對那幾名緊追不舍的家丁,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追她?”


    那幾名家丁隻見慕容熙兒不跑了,便停了下來,抬頭隻見又來一個長得柔媚可人的漂亮小娘子,直是眼睛裏冒出綠光來,嗬嗬笑道:“小娘子,你快快閃開,把你後麵那臭丫頭交給我們。否則,傷到了你,可別怪哥哥們喲。”


    鳳瑤不由得皺起眉頭,又轉頭問慕容熙兒,道:“怎麽回事?”慕容熙兒抓著鳳瑤的衣角,此刻心中大安,便朝那幾人不屑地嗤了一聲,道:“他們是木家的狗。”


    “喂,臭丫頭,你說什麽?”打頭的那名家丁不樂意了,當著他們的麵就罵他們是狗,這女子也太猖狂,便走過去探手抓向鳳瑤身後的慕容熙兒,“臭丫頭,跟我回去見我們家夫人!”


    鳳瑤隻聽此人一口一個臭丫頭地喚慕容熙兒,早已生了氣,哪還管慕容熙兒到底怎麽惹了他們,抬腿便給了他當胸一腳:“滾!”


    那名家丁不妨一股大力襲來,隻覺胸口立即一悶,緊接著整個人倒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其他人見狀,連忙上前來扶他,一邊惱怒地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快把那臭丫頭交出來,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


    但凡做下人的,眼力見多少都有一些。他們隻見鳳瑤輕飄飄一腳便把自己人踢得倒飛出去,心裏頭早已打鼓。故而便隻說要慕容熙兒,半句不敢提叫鳳瑤賠禮道歉的事。


    鳳瑤瞥也不瞥他們,擺家世擺到慕容熙兒麵前,直是叫她連吐槽都無口了。便轉過頭對慕容熙兒道:“可是咱們在那茶肆猜燈謎時,遇到的木家?”


    慕容熙兒直點頭:“對,就是他們!”說著,想起來此刻還跟錢珍珍等人糾纏的蘇行宴,連忙道:“方才我遇見一個人,他說自己是蘇大少爺,說是認得阿瑤你的,口口聲聲稱你為妹子。你可知道他?他現在同人打架呢,咱們過去幫他嗎?”


    卻是隻見鳳瑤腿腳淩厲,果然如蘇行宴所說一般,頓時放下心來。想起錢珍珍口口聲聲罵她賤丫頭,卻是眼神一厲,立時就想討回來。


    鳳瑤一聽,不由愕然:“你怎麽撞見了行宴?”


    “阿瑤,你們果然認得嗎?那快走吧,那些家丁手裏都拿著棍棒呢!”慕容熙兒急著報仇,便連連催促她道,竟是看也不看前頭的三四名家丁。


    那幾名家丁見狀,直是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逮住她們?可是她們明明就是自投羅網。不逮住她們?那他們多沒麵子?然而看著方才試圖去抓慕容熙兒,結果被鳳瑤一腳踹飛了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不約而同沒有去抓她們。


    然而若叫他們什麽也不表示,他們也是不肯的,便口中說道:“你二人老實些跟我們去見夫人,否則要你們好看!”


    要誰好看呢?真是笑死人了。慕容熙兒瞥也不瞥他們,挽著鳳瑤的手臂便往回走。


    鳳瑤隻見她的頭發都披散在背後,很想叫她先把頭發都收拾好,然而又不知蘇行宴此時如何了,心中有些擔憂。便在心中想道,總歸熙兒戴著麵具,旁人也認不得她,便先如此吧!


    一隻手挽著慕容熙兒,一麵大步往前頭走去,口中問道:“你們到底如何鬧起來的?”


    那木姓女子在茶肆中便看慕容熙兒不順眼,此刻在外麵遇見,發生矛盾也不奇怪。隻是,鳳瑤十分納悶,怎麽就追得慕容熙兒如此狼狽?


    慕容熙兒便道:“她罵我賤丫頭,我便給了她一鞭子,然後她就叫家丁們追我來了。”


    鳳瑤一聽,直是忍不住心火噌噌往上冒,才藝比不過人家,便在心中生出嫉妒,見麵就罵人家賤丫頭,那木姓女子欺人太甚!


    “她總共帶了多少家丁?”鳳瑤又問道。


    慕容熙兒答道:“總共有七八個,這回追來了三四個,還有三四個在跟蘇大少爺纏鬥。”


    鳳瑤一聽,立時住了腳步,拉著詫異的慕容熙兒站到牆邊,道:“我先給你梳頭發。”


    蘇行宴怎麽也是高大健碩的男子,不過跟三四個家丁打架罷了,又能吃得什麽虧?何況,他便是打不過,難道不會亮身份麽?此時,在鳳瑤的心中,給慕容熙兒打理儀容才是要緊事。


    慕容熙兒有些詫異,然而明白鳳瑤的意思後,又有些甜蜜,遮在麵具下麵的臉龐不由得有些發熱起來。


    她之前的釵環都在逃跑中散落不見了,於是鳳瑤從自己頭上拆下來一根,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素淨的手帕,給慕容熙兒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式。雖然比不得之前的精致,但是總比方才披頭散發的模樣要好得多。


    慕容熙兒乖乖站在牆邊,低頭由著鳳瑤給她梳頭發。因為沒有梳子,鳳瑤都是用手指耙著頭發,每次指肚柔軟地觸到頭皮,都讓慕容熙兒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兩人旁若無人地梳著頭發,隻把旁邊的幾個家丁氣壞了,抬起手指著她們道:“喂,你二人,磨蹭什麽?還不快隨我們見我家夫人?”


    “你們夫人算什麽東西?”被打斷了溫馨氣氛的慕容熙兒,此刻不悅地看向那幾名家丁,想起方才被他們追得狼狽,不由得眼睛眯了眯:“快滾去那破相的臭婆娘跟前,告訴她自縛雙手跪在地上,等著姑奶奶們去收拾她!”


    那幾名家丁聽聞,不由得紛紛愕然,隨即駭笑道:“你這丫頭,口出狂言,我替你爹娘教訓教訓你!”


    主辱仆死,這幾名家丁再是惜命,也不得不維護主家的顏麵,被慕容熙兒的一句話氣得胸中惱怒,互相使了個眼色,頓時三人朝鳳瑤包圍而去,另外一人則揚起巴掌朝慕容熙兒的臉上扇過去。


    這點小伎倆,如何逃脫得出鳳瑤的眼睛?頓時麵孔一沉,抬腳把身前的一人踢飛,又掄起巴掌扇飛一個,另外兩人均是一腳踢飛,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反應不過來。


    那幾名家丁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全都倒在幾步之外的地上了。且這回鳳瑤沒有留太多力,其中說慕容熙兒沒有教養的一人,挨了一個巴掌,直是半邊牙齒都被打落了,張口便吐出一口血沫來。


    他惱怒萬分地看著鳳瑤,隻覺一股火氣衝上心頭,嘶吼著道:“捉住這個小娘皮!”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何況是幾個中年男人,就此不明不白地折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手裏,令他們隻覺恥辱不已。便紛紛朝鳳瑤撲過去,勢必捉住她出氣。


    慕容熙兒見狀,不由得嚇了一跳,心中砰砰跳動起來。她原先覺著鳳瑤厲害,故意出言惹怒這幾人,想叫鳳瑤收拾他們。可是見著這幾人的瘋狂神情,又不由得有些害怕了,便往鳳瑤的身後躲了躲,咬著唇有些後悔起來。


    “這可是你們自找的!”鳳瑤冷冷地道,再不掩飾,雙臂微動,已然運起內功來。此刻看著幾人的神情,已然猶如死人一般。


    卻並非是鳳瑤心狠手辣,與此相反,此刻殺了他們,反而是慈悲。隻因為他們得罪的不是尋常人,而是慕容熙兒。


    慕容熙兒是誰?皇家公主,代表的是皇家顏麵,且又是皇帝最寵愛之女,豈容得被人罵作“賤丫頭”“臭丫頭”?隻怕,等慕容熙兒回過神來,必定將他們全家砍頭。畢竟,這種事慕容熙兒可沒少做。


    鳳瑤曾經聽說,就在那陣子慕容熙兒貼告示尋找四葉草的線索時,冒領賞銀的人,一個也沒落得好,全都是身首異處的下場。這便是皇權,沒有道理可講。哪怕那些人罪不至死,卻也在慕容熙兒的一念之間就喪了命。


    鳳瑤是法治社會的靈魂穿越而來,在她的意識中,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這幾個家丁做了孽,那麽他們一力承當就是了。


    確然來說,這件事他們罪不至死,然而他們得罪的是公主,竟是必死無疑。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此刻他們死了,才是最負責任的。至於木家,自身都難保,更別說會為他們出頭了。這便是跟著一個壞主子的下場,身不由己,步步為錯。


    然而,就在鳳瑤打算結果幾人的性命時,卻忽然遠處傳來幾道勁風,頓時幾個家丁渾身抽搐幾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鳳瑤瞧得分明,那幾人的眉心都有一個黑洞,此刻汩汩地流出來暗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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