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淡淡一笑:“不礙的,山中並無大型野獸,也沒有險地高坡,豆豆跟著我不會有危險的。”說著,摸了摸豆豆的腦袋,溫柔地道:“豆豆想去,娘親就帶你去。”又不是什麽過分的願望,她為什麽不滿足他呢?看向豆豆的眼神,帶著滿滿的寵溺。


    宋青青咬了咬唇,低下頭去:“既然大姐姐執意如此,小妹就不說什麽了。”被劉海遮住的眼睛裏,閃爍著淡淡的不甘,而後不知道想到什麽,竟然奇異地轉變為一絲興奮。黝黑的臉上,仿佛都帶了一絲紅暈,站起來道:“我吃飽了,謝謝大姐姐留我吃飯,既然大姐姐下午還要忙,小妹就先回了。”說完,端起針線筐子匆匆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鳳瑤覺出一絲古怪。她的第六感一向準,曾經救過她許多次性命,可是卻想不出所以然來,隻好按捺下去。等到宋青青走得沒影了,捏了捏豆豆水嫩嫩的腮幫子,問道:“豆豆,今天為什麽想跟娘親進山了?”


    豆豆羞澀一笑,低下眼睛說道:“娘親,我是為了讓小姨走。”


    “哦?為什麽?”鳳瑤挑了挑眉問道。


    豆豆道:“小姨總是不走,我們就沒法給冰塊叔叔送吃的啦!”他心裏記著,娘親說過的冰塊叔叔在練高深的武功,不能被人隨便打擾的事,一整個上午都在擔心冰塊叔叔會被宋青青發現,玩都沒有玩好。


    豆豆小小年紀,卻有這份聰慧,鳳瑤喜得不得了,捧起豆豆的小臉,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娘親的乖寶貝,你可真是太聰明了!”說完,起身走到灶邊,揭開鍋蓋,把剩餘的一碗炒麵條盛出來,走出屋門隻見四下無人,便端到大柳樹下給無跡送去了。


    無跡原沒想到這頓還有飯吃,畢竟那個皮膚黝黑的村姑總是賴在這裏不走,誰知竟是豆豆解救了他。不愧是主子的血脈,與主子一樣,小小年紀便心思不凡。思羅接過炒麵條,吃下肚後,砸了咂嘴,很想問一句:還有嗎?


    忽然想到,鳳瑤仿佛做什麽都很好吃,他也不能頓頓都給主子送去啊?不由糾結。正想著,隻聽鳳瑤問道:“我上午炒了些螺螄,如果你有心,可以帶給你的主子。”


    “炒螺螄?”無跡一怔,回憶起上午的時候,豆豆端著一隻小碗,拿起一顆綠油油的東西含進口中,嘬了一下又吐出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不由問道:“你還有嗎?”


    鳳瑤點頭:“有。”與無跡交好,與那位神秘男子交好,本來也不是虧本買賣。何況並不費力,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如果想要那位貴女找不到她,還需要那位神秘男子給她打馬虎眼。於情於理,鳳瑤都應該同他交好。說著,轉身走進院子裏,盛了半碗螺螄出來,遞給無跡:“含進口中,嘬一下就行,裏麵有螺螄肉。”捏了一顆進口中,做示範道。


    無跡隻見她都吃了,便也拿起一顆試了一下,心中想道,就當給主子試吃了。而且,他可是比無痕那家夥早吃。想到這裏,心中高興起來。


    嚐了一口,隻覺炒螺螄的味道確實鮮美:“你會的東西不少?”


    鳳瑤挑了挑眉:“天生麗質難自棄啊!”揚起下巴,一副孤高的神情,搖頭歎息轉身走了。


    無跡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應過來,鳳瑤在同他開玩笑。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些抽動,端起碗回京城,並向慕容鈺傳達了鳳瑤的回話。


    慕容鈺的眼中微微露出欣賞。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心中便知道,她是個不凡的女子。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靜。能夠被貴女看在眼中,該是多麽大的榮耀?可是她不曾心動。


    從她不卑不亢地維護兒子,並在得到小狐狸後還敢與他做交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她不是尋常女子。隻不過,他看不出來,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想到這裏,唇角微勾:“保護好她,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是,主子!”得到命令後,無跡即刻回程了。臨走之前,高傲地覷了無痕一眼,主子最重視的人是他,所以才叫他去保護主母和小主子。


    得意洋洋的神色,落在無痕的眼中,隻是嗤道:“蠢貨。”


    日頭緩緩落下,京城裏大片大片的燈光開始亮了起來。沈府的大門口,也開始掛起明晃晃的燈籠。而裏頭的院子,屋簷下、小路邊上,都漸漸亮起“沈”字樣的燈籠。明明暗暗的交織著,照出庭院深深。


    “夫人,小人回來了。”蘇玲瓏派去丞相府的人回來了,並且身後跟著一位渾身散發煞氣的瘦高男子。男子背著一把三寸寬的大刀,渾身煞氣駭人。


    然而蘇玲瓏看了,卻十分歡喜:“跟我來吧。”在前頭帶路,引著瘦高男子往沈雲誌的書房行去。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夫君,人帶來了。”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推開。沈雲誌從書案後頭抬起眼睛,隻見一名雙眼含煞的男子,跟在蘇玲瓏身後,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遠非王石可比。不由得,暗自點頭。陌水村北頭,一棵茂密高大的柳樹上,無跡抱臂倚著樹幹,五感全部放開。不求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但求一隻老鼠、一隻小貓都進不去前方的院子。鳳瑤和豆豆是主子隱在暗處的心頭肉,他可不能有絲毫閃失。


    忽然間,無跡猛地扭過頭,看向不遠處。


    濃濃的夜色中,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黑影疾奔而來。方向,正是鳳瑤的院子的方向。無跡立即跳下大樹,眼中閃動怒意——莫非又是沈雲誌?他可真是好膽,連派三批人來!


    這一回派來的人,武功之高,堪比無憂樓的小鷹!若無他駐守,僅憑鳳瑤的功夫,幾乎沒有勝算!無跡憤怒不已,腳下一點,拔刀迎了上去。


    “吱——”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金屬切割聲響起,隨即是一聲沉悶的血肉被穿透的聲音。


    黑衣人猛地跪倒,睜著眼睛,不甘地看向無跡:“你是什麽人?為何多管閑事?”


    無跡有些詫異,一刀之下,竟然沒有把他震死?收回大刀,冷冷地道:“告訴你的主子,這裏的人如果他敢碰,滿門抄斬!”


    黑衣人瞳孔一縮,捂著傷口飛快逃走。


    無跡麵上泛寒,忽然嘬唇一喚。撲棱棱,天上落下一隻小鳥兒,坐在他的肩頭,嘰咕叫了兩聲。無跡迅速寫了一封密信,而後將小鳥兒拋向天空:“速去!”


    此刻,沈雲誌坐在書房中,手裏捧著一本書卷,卻有些看不進去。黑衣人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吧?他的武功如此高強,鳳氏定然不是他的對手吧?


    在黑衣人離去之前,沈雲誌曾吩咐過,在結束了鳳氏和豆豆的性命之後,務必把冰狐帶回來。一想到冰狐機靈的樣子,沈雲誌便有些激動。把冰狐幼崽送給太子殿下後,太子殿下定然十分滿意,更加看重他了吧?想到這裏,沈雲誌不由得眼中露出笑意。


    “夫君,我們回房吧,此事定然不會再出差錯的。”書案旁邊的椅子上,蘇玲瓏等得不耐煩,支著腮打了個哈欠說道。


    沈雲誌轉頭看向她,柔聲道:“你若累了,便先去休息。我等他回來,問完情況就回房。”


    “那我便回房等夫君了。”蘇玲瓏眼睛一轉,不知想到什麽,掩嘴一笑,起身離開了。


    半刻鍾後,書房門被推開了。


    “你回來了?”沈雲誌心中一喜,抬頭看向來人。隻見黑衣人踉蹌著走進來,臉色灰敗,蹣跚著走到近前,竟是一步一個血腳印,立時吃了一驚,站起來道:“發生何事?”


    黑衣人剛張開嘴,卻噴出一口鮮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張著口,勉強說道:“有高人,在保護他們。說,如果再敢動他們母子,滿門抄斬!”說完這句話,口中又噴了兩口鮮血,而後渾身抽搐幾下,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無跡武功之高,在此可見一斑。他那一刀沒有震死黑衣人,卻已經震碎黑衣人的肺腑,使得黑衣人支撐著回到沈雲誌這裏來。然而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頓時間死得不能再死。


    七竅流血,雙目圓睜,如此淒慘的死狀,沈雲誌還從未見過,不由得臉色煞白,坐倒在椅子上。此時此刻,心中又驚又怒,直是不敢相信——滿門抄斬?他是什麽身份,那人居然揚言將他滿門抄斬?


    “你是不是不相信他的話?”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


    沈雲誌心下一驚,猛地站了起來,轉身一看,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蒙麵人。渾身都包在銀灰色的衣服裏麵,隻露出一絲細長的眸光,此刻仿佛是在笑著。然而那笑容漠然無情,令人心中生懼:“你是什麽人?如何進來的?”


    “我怎麽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那個人說的話,你最好記在心裏。”蒙麵人指了指地上死狀淒慘的黑衣人,聲音細微飄忽,仿佛並非從口中說出來。


    目光觸到黑衣人的死狀,沈雲誌心中驚懼,臉色有些發白,卻仍舊強撐出挺直的身姿,勉強說道:“你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如此對我說話?”他是太子的心腹,他的妻子是丞相之女,什麽人膽敢狂言,竟要將他滿門抄斬?


    “嗬嗬。”蒙麵人輕笑一聲,卻不答話。手腕一轉,頃刻之間,指間多了一個鋒利的小刀。刀光鋒銳,閃爍出森寒的光芒。沈雲誌來不及反應,便被蒙麵人抓住左手按在桌上,而後夾在指間的小刀飛快斬下!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在沈府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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