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顏歎了口氣:“你說的倒也是, 孩子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魏雋航輕笑:“孩子們長大了,可我家夫人卻美貌更勝當年。”


    沈昕顏被他誇得俏臉泛紅, 嗔了他一眼:“都快要當祖父的年紀了,說話還沒個正經。”


    “哪就是不正經了?這可是我內心之言。”


    沈昕顏紅著臉輕捶了捶他的肩膀, 引來他一陣哈哈大笑, 順手抓住那隻“行凶”的手, 將它牢牢地包在掌心。


    沈昕顏被他半摟著,靠著他的胸膛,片刻,忽地問:“若是我除了一張能讓你喜歡的臉外,其他什麽都不會, 當年你可還會堅持要娶我?”


    “不許說好聽話哄我,我要聽真話。”不等魏雋航回答,她又加了一句。


    魏雋航果然認真思量了片刻, 這才緩緩地回答:“會的。”


    見沈昕顏似是並不相信, 他繼續道:“當年府裏有大哥, 我不過是次子, 既不用承擔支撐門庭之責, 也不必有多大出息,擇妻便可以隻擇自己喜歡的。父親母親也是這般想,故而我隻是對他們提了與靖安伯府的親事, 他們並不曾考慮太久便答應下來了。”


    “換而言之, 若是當年你便已經是世子爺, 不管心裏再怎麽喜歡,也不會娶一個空有美貌卻什麽也不會的妻子?”沈昕顏緊接著道。


    “你又不是那種什麽也不會的……”魏雋航嘀咕,在收到夫人一記瞪視後連忙舉手作投降狀,略思忖須臾,點了點頭:“確是如此。”


    “世子夫人為日後一族之宗婦,除了承擔延綿子嗣之責外,還要掌家管事,人情往來,事事均要周全,若是什麽也不懂,內宅之亂不過是時間長短之問題。”


    “若是男子相當能幹,能裏外一把抓呢?”沈昕顏又問。


    “男子不涉內堂,縱是再能幹,心思與才能也應該放在建功立業之上,如此方不會辜負了長輩傾力精心教導。否則,枉為一族之長,又談何光耀門楣?況且,夫妻乃陰陽之道,唯有相互扶持方得長久,若僅靠一人獨力支撐,縱是一時無礙,待天長日久,終會成問題。到時候,夫妻離心事小,隻怕會禍及子孫。”


    見沈昕顏一雙秀眉微微蹙了起來,他連忙又加了一句:“當然,我方才所說的是針對日後要承擔族長之責,承襲家業的長子。至於次子、幼子之媳,隻要他們自己喜歡,對方又是品行無礙的正經人家姑娘,那便不必要求過多。”


    “我明白了。”沈昕顏頷首。


    “所以,霖哥兒的妻子,也不能盡然由他自個兒喜歡便行,你與母親也得把把關,畢竟國公府日後便是要交給他們夫妻倆的。”末了,魏雋航又叮囑了一句。


    “好,你放心,我心裏都有數。”沈昕顏含笑應下。


    魏雋航輕撫了撫她的鬢邊:“還有盈兒的親事……”


    說到這裏,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惜了蘊福竟是那樣的身份,若是他仍隻是蘊福,咱們也不必擔心盈兒的親事了。這孩子心性寬厚能容人,與盈兒又是自幼相識,若能成就一段姻緣……可惜了可惜了。”


    沈昕顏也是一陣惋惜。


    夫妻二人正惋惜著白白浪費了這麽一個好女婿人選,渾然不覺屋外的魏盈芷將他們的話聽得分明,臉蛋漲得通紅,有些羞赧,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欣喜。


    “誰、誰要嫁蘊福了,我還想說虧得他有那樣的身份呢!”她嘀咕了一句,頂著一張泛起了海棠紅的臉蛋飛也似的走了。


    “盈兒,你跑那般快做什麽?我都叫了你好幾遍了。”正在園子裏的蘊福看到她的身影,在身後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到,遂快步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略有幾分抱怨地道。


    魏盈芷如同被針紮了一般將手腕抽了回來,難得地結結巴巴起來:“做、做什麽拉、拉拉扯扯的。”


    “你怎麽了?臉這般紅?難道是生病了?”蘊福不答反問,甚至伸出手來欲去試探她額上溫度。


    手還沒有碰到她,便見她‘噔噔噔’地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一副生怕被他碰到的模樣。


    蘊福的手頓時尷尬地停在了半空,看著一直與自己親近的姑娘突然避自己如蛇蠍一般,他的心裏一點兒也不好受。


    魏盈芷也察覺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清清嗓子,結結巴巴地又道:“又、又不是小、小孩子了,這般、這般拉拉扯扯的像、像什麽樣,若是讓人瞧見了,對你我都不好。再不然讓你未過門的妻子看到,豈不是、豈不是有嘴也說不清了麽?”


    “我沒有未過門的妻子!”蘊福不高興地沉下了臉。


    “這會兒雖然沒有,可總有一日會有的啊!不是說貴妃娘娘在替你選媳婦了麽?”魏盈芷小小聲地道。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提到蘊福未過門的妻子時,她的心裏總是有幾分不自在。不過她也沒有太在意,隻當是自己一時不習慣而已,畢竟她與蘊福也算得上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陪伴彼此的時間最長。


    蘊福抿了抿嘴,腦子飛速運轉,思考著要不要趁機捅破那層窗戶紙呢?要不這丫頭總是看不清彼此的心意,還總是將自己當作弟弟一般,著實有些憋屈。


    隻是,他還沒有想出個結果,魏盈芷已經轉過身又跑掉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先尋個機會將他的心意跟姑母說說,以姑母對他和盈兒的疼愛,想來應該會非常讚成這門親事的。


    至少,不能再讓盈兒誤會他將要和別的姑娘訂下親事。


    “盈芷姑娘好些日子沒進宮來了吧?怪道貴妃姐姐近些日子吃什麽都覺得沒什麽味道。”這日,魏盈芷得了瑞貴妃的旨意進宮,這才陪著瑞貴妃說了一會兒的話,三皇子生母麗妃便來了,一看到她便打趣道。


    魏盈芷乖巧地向她行禮問安,麗妃拉著她說了幾句話後,便放她離開了。


    “盈兒妹妹!”正跟著宮女往偏殿去,忽見太子迎麵走了過來,正衝著她喚。


    “太子哥哥!”魏盈芷雙眸頓時放光,聲音也不自覺地響亮了幾分。


    太子已經習慣了她灼灼的目光,含笑問:“今日進宮陪母妃說話,怎的也不過來尋尋我?”


    “誰不知太子哥哥現在正選太子妃嫂嫂,若是我過去尋你,讓未來的太子妃嫂嫂誤會了可怎生是好。”魏盈芷笑嘻嘻地回答。


    “貧嘴丫頭,哪來什麽太子妃嫂嫂!”太子無奈。


    心思忽地一動,他不緊不慢地又道:“倒是蘊福,母親如今已經替他選好了幾家的姑娘。”


    “幾家的?難不成還不隻娶一個?”魏盈芷瞪大了眼睛。


    “咳,這幾家隻是候選候選,最終還要從中擇一位。”太子清清嗓子,解釋道。


    “是哪幾家的姑娘?說來讓我也參詳參詳?”她努力忽略心底那點不舒服,好奇地問。


    “一位是孫首輔的嫡次孫女,與蘊福同齡。這位孫姑娘頗有才學,又生得溫柔嫻雅,蘊福那般好學問,想來會喜歡這種才氣橫溢的姑娘的。”


    “這個不好不好,不要選這個,孫雅妍清高得很,又老喜歡壓人一頭,蘊福若是娶了她,將來不定會被欺負呢!不行不行,換一個換一個。”魏盈芷將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不要緊,還有呢。”太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眼中卻是溢滿了笑意,慢悠悠地又道,“這第二位嘛,乃是鎮國將軍府嫡出的大姑娘。這慕容姑娘端莊大氣,言行不俗,日後必會是蘊福一名賢內助。”


    “不行不行,慕容文嫣此人說得好聽是八麵玲瓏,說得難聽說就是慣會裝模作樣,蘊福是個再實誠不過的,若是與她成了夫妻,不定會被她怎樣坑騙呢!”魏盈芷再度否決。


    “這也不要緊,第三位嘛……”太子眼中笑意更盛,不緊不慢地再一次說出了新的人選,可無一例外地均被魏盈芷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否決掉。


    他覺得甚是有意思,不禁起了壞心眼,隨意挑了幾位名門千金出來,故意安成了‘貴妃娘娘替蘊福選中的人’,結果毫不意外地,再度被魏盈芷否決了。


    “不要緊,還有一位……”他險些快要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了,連忙攏嘴佯咳一聲,擋去越來越上揚的嘴角。


    “還有?”魏盈芷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貴妃娘娘到底選了多少姑娘啊?這一個又一個的沒完沒了。


    “這最後一位嘛,你必是再挑不出半點毛病來!”太子一臉肯定。


    魏盈芷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你且說來聽聽!”


    “這最後一位嘛,乃是靖安伯唯一嫡女……”


    啊?魏盈芷的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


    慧表姐?不會吧?!


    見她瞪大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老半天,卻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太子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忽地往她額上輕彈了一記,笑道:“怎樣?壞丫頭這回可挑不出毛病了吧?”


    魏盈芷囁嚅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家慧表姐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姑娘……不過……”


    “不過什麽?不過你還是不怎麽願意她嫁給蘊福便是?”太子笑著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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