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順治十八年到康熙二年,即南明吳王二年這兩年多的時間,對於滿清來說是一段極其難熬的日子,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這些“壞消息”打擊了滿清朝廷的信心,打擊了滿洲人的信心,打擊了旗人的信心,更打擊了所有認為滿清是正統,認為滿清能夠獲得最後勝利定鼎天下的那些人的信心。整個滿清處於持續的恐慌和動蕩之中。


    滿清世祖愛新覺羅·福臨,也就是順治帝在坐天山大戰的時候丟了腦袋,這讓滿清上下極為驚恐。自從建州老奴努爾哈赤以“七大恨”反叛以來,雖然也經曆過渾河、寧遠、桂林、衡陽、廈門和磨盤山等諸多大敗,也曾有人吹噓說大明薊遼督師袁崇煥用紅衣大炮打傷奴酋努爾哈赤最終使其身死,但即便如此這些損失對於滿清來說都是可以承受的。


    畢竟,在大敗過後滿清都能及時作出調整,給予自己的敵人狠狠的一擊且無往不勝,也算是“打了翻身仗”。滿清和皇室用勝利向世人昭示,滿清有能力、有實力更有信心獲得最後的勝利。皇室的領導也是有力的。終於使那些抱有懷疑態度的人,那些持觀望態度的人徹底放棄自己的觀望和懷疑,倒入滿清的懷抱了。滿清勢力越來越大,終於呈現天下十分有其九的景象。磨盤山和南京戰役之後滿清席卷天下的態勢更是儼然已經不可逆轉。


    但是,這一次……極為不同——順治被斬,滿清皇室威嚴掃地,滿清乃天命所歸受到世人的懷疑。


    滿清的皇帝與“反賊”對抗,人家沒使詐沒用計,正麵對決,以少敵多,以弱抵強,皇帝親自率領的最精銳部隊居然就這麽敗了。皇帝陛下本人被一群丘八大卸八塊,滿蒙漢軍八旗綠營十幾萬人灰飛煙滅,這對於滿清來說是極大的“羞辱”或曰“震懾”。


    僅僅是一仗,親王、君王、貝勒、貝子、公、侯等被半鍋端,滿清皇室去了一半,愛新覺羅家族,其聲望一落千丈,威信遭到極大的打擊。其他家族也連帶著蒙受巨大損失。特別是皇帝本人為人所不齒。


    本來,在鄭成功北伐到達南京城下距離北京還有半個中國的時候,順治就嚇得屁滾尿流,幾近癲狂,想要夾著尾巴逃回遼東去,這已經讓許多有權有勢的滿漢大臣看不起;後來雖然說主要是為了重新樹立威望,建立功勳而率軍南下,但順治迷信失智寵信宦官妄想要複活董鄂妃的圖謀卻已經昭然若揭,最後竟然還被砍了腦袋,其昏庸無能可見一斑。縱觀其一生,實在為滿清上下所不齒。甚至就連新繼位的小皇帝玄燁都認為自己的阿瑪實在是不堪,私下裏還和布木布泰抱怨。


    此後。明李海軍攻取天津,這其實是一次失誤它提醒滿清要注意天津防守,但卻再一次給滿清朝廷以震懾。這無疑告訴滿清,現在隻打天津是因為明李實力不足,若是再強大一些,便直搗黃龍了。滿清噤若寒蟬,若不是索尼、鼇拜等人站出來堅定信心,滿清朝廷怕已經垮台了。


    再往後。李存真給滿清開出了一千萬兩銀子的天價,贖回順治的屍首。滿清錯愕於李存真獅子大開口,但是李存真分毫不讓,大叫:“少一分銀子也不行!”即便如此,滿清還是討價還價。敲定四百萬兩。結果滿清花了四百萬兩買了一顆腦袋回去,腦袋居然還是泡在壇子裏的,已經腫了。為了買回其他的部分,滿清無可奈何的又花了六百萬兩銀子,可最終還是少了一隻右手……還有丁丁。


    滿清的使者向李存真抗議,李存真此時正快活著呢,沒空搭理便讓常琨去辦。常琨就隨便弄了個滿人已死之人的右手和丁丁給使者。常琨麵目猙獰地威脅:“你要敢說這不是,哼哼,我可就得再好好找了!”嚇得滿清使者小辮子差點翹起來。但最終使者也沒否認說不是,畢竟使者也沒見過皇帝的右手和東西。更兼李存真在長江阬殺滿清降卒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滿清,讓滿清意識到李存真的凶殘,李存真絕不是那種漢人的“謙謙君子”而是一匹來自海上的凶狼。所以,滿清也隻能手下明李送過來的最後兩樣東西。恥辱、委屈、彷徨、無助充滿了皇室每一個人的心,淚水和痛苦隻能咽下。經此一番,皇室銳氣大受挫折,已經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天潢貴胄”了。


    到了滿清康熙元年,也就南明明李吳王元年。滿清丟失了江南,也就是後世的江蘇和安徽,丟失了浙江、福建、江西等省。打敗仗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到滿清朝廷。滿清終於意識到,李存真和他領導的明李政權是他們“最凶惡”的敵人。一提起李存真,整個滿清治下能止小兒夜啼,包括玄燁。


    皇室威嚴掃地,這讓滿清治下的其他滿洲貴族蠢蠢欲動起來。其中跳得最高的便是鼇拜和蘇克薩哈。


    葉赫那拉·蘇克薩哈是滿洲八旗兩白旗的旗主。在多爾袞死了之後,蘇克薩哈這“老狸爹”通過告發舊主和討好太後布木布泰終於占位了腳跟,並通過兩白旗在前線的軍功而有了和兩黃旗鼇拜一爭高下的資本。但是廈門戰役中兩白旗近乎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使得鼇拜終於壓過了蘇克薩哈一頭。為了泄憤,蘇克薩哈設計弄死了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又間接害死了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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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爾佳·鼇拜實際上受到索尼和遏必隆的支持,是兩黃旗的“話事人”。兩黃旗更是奴酋洪太留下的老底子。但是入關之後兩黃旗數次作戰不利,特別是卓布泰,讓鼇拜丟盡了麵子。在對兩白旗的鬥爭中竟然隱隱落了下風。廈門戰役中索渾戰死,兩白旗受重創,鼇拜終於翻身了,開始攻擊蘇克薩哈。


    但是,鼇拜高興得太早了。坐天山之戰兩黃旗遭到重大打擊,鼇拜一黨最重要的骨幹,鼇拜的弟弟,掌握軍權的穆裏瑪死在陣中,首級是一個叫做巴勒山的奴才曆盡千辛萬苦帶回來的,鼇拜很是感激升巴勒山為正黃旗副都統,但是穆裏瑪卻終究活不過來了。


    此消彼長,相對來說蘇克薩哈雖然在廈門戰役中失了索渾,但是坐天山之戰中那穆都魯·賴塔卻活著回來了,前鋒營被帶回來一大部分,這鞏固了蘇克薩哈的地位,他又有實力和鼇拜對著幹了。


    繼順治初年南北黨爭被鎮壓下去之後,新一輪的黨爭在鼇拜和蘇克薩哈兩大集團之間展開,而且比之前更為猛烈,這本身即是鼇拜和蘇克薩哈的個人恩怨,也是兩白旗和兩黃旗的曆史宿怨。滿清朝廷隱隱有分裂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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