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曆史到這裏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說翻天覆地那太過了,但是說巨大還是恰當的。李存真這隻蝴蝶已經徹底打亂了明清交際中本來的曆史軌跡。


    馬逢知沒有被滿清問死,反而投靠南明,改回本名馬進寶,如今在新東江鎮大展拳腳;康熙平台時重用的姚啟聖此時被李存真收服,正為南明拚命搞錢,其實李存真還打算用姚啟聖這樣具有俠肝義膽的人來對付舊官僚和將來不肯配合他改革的縉紳;平定三藩之亂中起決定作用的周培公、趙國祚如今一個被南明軟禁,一個為南明不懈奮鬥,甚至參加了坐天山大戰。響應三藩之亂的王輔臣如今卻在南明南京玄武湖挑大糞。康熙時代的著名清官於成龍如今卻在南京坐牢。


    難能可貴的是,李存真胸懷寬廣,量大能容,懂得千金買骨的道理。


    大明忠臣黃得功的部將,夥同田雄出賣弘光皇帝朱由崧,降清後於順治三年擒殺南明瑞昌王朱誼泐,數次擊敗鄭成功,本來應該在康熙二年戰死廈門的滿清一等襄武侯,確立滿清閩安軍事重鎮地位的福建提督,清初名將,《貳臣傳》名列一等名錄的馬得功也被吸收到李存真的陣營當中。


    不是沒有人提出過反對意見,甚至夏景梅、折光秋等人都認為馬得功罪大惡極而且人品有問題。馬得功被關盛年俘虜之後自問必死無疑。但是,李存真卻說,馬得功之所以投降是對南明內訌和朝廷腐敗失去了信心,當時如果有更好的選擇馬得功也不至於投降滿清。如今隻要他能夠為大明鞠躬盡瘁,何人不可用呢?


    這句話傳到馬得功耳朵裏,感動得他痛哭流涕,跪在孝陵前發誓此後絕不背叛大明。


    然而,即便如此,常琨卻對李存真說要“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馬得功是親兒子也要當心,不要忘了當年白芷蘭的教訓,任何人都可能會反叛,隻要價碼合適。


    於是,李存真提拔馬得功的兒子馬三奇為吳王府侍從官,和保羅的兒子黑爾一起為“大明”服務。


    李存真的到來不僅改變了這些人的命運,甚至對洋人的命運也有影響。本該因為散布所謂的“異端邪說”,不被羅馬教廷所容而被燒死在馬尼拉的法國神學家皮埃爾·勒內·加布裏埃爾如今成了南明的艦艇專家,官員。受到南明的保護,皮埃爾被燒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本該在第二次英荷戰爭中被當成間諜而被荷蘭東印度公司絞死於馬六甲的英國火炮專家保羅·克拉克·麥克維斯如今也成了李存真的座上賓。


    李存真這隻蝴蝶如今儼然已經變成了一隻大鵬鳥,改變了曆史的進程。在曆史上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本該死在順治十八年正月的順治皇帝推遲了幾個月在感恩寺被南明摘了腦袋,使滿清權威受到巨大打擊;圍剿夔東農民軍的鼇拜之弟穆裏瑪,平定三藩之亂中立下赫赫戰功的貝子章泰和一大批滿洲將校全都死在了坐天山;在康熙二十八年與準格爾部作戰當中立下大功的蘇拜的兒子和讬也在坐天山大戰的“萬騎衝鋒”中被南明鏈彈打死。


    現在,李存真眼前的這個跪在地上磕頭不止的耿精忠可能也是諸多被改變命運的人之一。三藩之亂時耿精忠叛亂,後來被康熙逼降用作鎮壓其他藩王的馬前卒。三藩平定後,耿精忠被卸磨殺驢,遭淩遲而死。可謂生的憋屈,死的淒慘。


    看著耿精忠,李存真自忖:就算你以後想叛亂怕是也不會在福建了,福建已經是我大明的地盤了。你說你這家夥……你以後怎麽辦啊你……嘖嘖……死活榮辱都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了。


    “還是快起來吧!”說著,李存真攙扶起了耿精忠。


    耿精忠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竟然還忍不住抽泣。


    李存真歎了一口氣說道:“精忠賢侄,我知道你這是代你父你祖求情,其實這大可不必。”


    耿精忠生於列皇殉國那一年,也就是崇禎十七年,到如今不過十七年而已。但是按照古人對年齡的計算,耿精忠由於生在農曆四月二十二日,八月初一之前,因此該算做十八歲,而不是十七歲,也不是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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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真這一世算起來應該是生於崇禎元年左右,比耿精忠大了足足十七歲,比耿精忠的老子耿繼茂小兩歲,叫耿精忠為“侄”,一點也不過分。


    “他們的錯誤都是他們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至於南京之戰,你也是因為你父這才充分陷陣。那時候你才十七歲,敢於亂軍之中衝鋒,真的是少年英雄。至於戰敗被俘,也不是你的錯。”


    “不敢……不敢……冒犯殿下兵威,還請殿下恕罪!”


    李存真繼續說道:“賢侄啊,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吧?”


    李存真這是明知故問。耿精忠雖然被俘,但是沒有被安排去挖礦、淘沙,更沒有被安排去挑糞。他一直被單獨軟禁在南京城裏,好酒好肉的伺候著,偶爾還能聽曲,日子過得好著呢。就是午夜夢回,孤獨寂寞,空虛無聊,又為自己的前途性命擔憂這才顯得有些精力憔悴。


    “殿下對臣很好,罪臣,罪臣很知足,時時刻刻不敢忘記殿下的大恩大德。”耿精忠說道。


    李存真聽了大笑說道:“這就有點說得過頭了。”


    耿精忠趕忙說道:“殿下執掌生殺大權,沒有殺臣,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臣沒有說得過頭。”


    李存真聽了不自覺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本來你被俘的時候我就給你父親去了書信,讓他用銀子來贖你。我要的也不多,不過二十萬兩而已。但是,你父可能覺得我成不了大事,或者覺得很容易就能救出你來,一直也沒有消息。


    後來我放走了你的親信張朝忠,讓他帶書信給你父,結果也沒有消息。


    前些日子,我打敗了順治,再一次給你父親去了書信,這一次我要三十萬兩銀子。畢竟你在我這裏住了這麽久,要一些夥食費總是應該的吧?可是沒有想到你父還是不肯。這些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的。”


    “知道,知道!”耿精忠回答,“那書信臣也在上麵畫押了,還在上麵留了字。”


    “也許,你父是懼怕滿清吧?”李存真說道,“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父還是不肯用銀子贖你。”


    耿精忠剛要說話,李存真一擺手製止了他。繼續說道:“這一次,我也不要錢了。這就放你回去,送你回老家!”


    耿精忠聽罷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地說道:“精忠願降啊!”


    李存真趕快扶起耿精忠說道:“不是要弄死你,你怕什麽啊?真的是要放你走。”


    耿精忠聽說能不死,立刻精神為之一振,這讓李存真敏銳地捕捉到了。


    李存真接著說:“你就回到你父親那裏去吧。我別的也不要求,隻要你能勸一勸你父親,讓他早日迷途知返就行了。別的也就不用多說了。如果能念得我的好,以後我們兩軍兵戎相見的時候,不要真的上來拚命就好。你們耿家現在也沒有多少實力了。如果沒有了兵,那就什麽都不是了。其他藩王軍頭不會把你們父子當回事,滿清怕是也不會重用你們。明白嗎?”


    “明白!”


    “那行,走吧!”


    耿精忠驚訝地說道:“就這樣就讓我走了?”


    “是啊!”李存真說道,“難道還有什麽其他要求嗎?哦,對了……”


    耿精忠心道:我就說沒有這麽容易。


    李存真繼續說:“你告訴你父親,現在滿清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福建如今全都在我手上。你們耿家現在已經撤退到廣東去了。其實也算是回家,畢竟你們家一開始也在廣東,那個時候一廣兩藩王。你們家是先守廣東,後守福建。之所以被調到福建是為了對付國姓爺。福建這地方哪有廣東好啊,不光是要對付國姓爺,還要對付山賊、水患,沒有一天消停。福建是靠海吃飯,可是滿清卻要禁海,擺明了也有削弱你們耿家的意思。這些不用我說,你和你父自然想得明白。你這次回去,多多勸說你父親,早日重新投入大明懷抱。


    這是一個事,如果以後有生意,記得我們互相照顧,有錢大家一起賺。明白嗎?”


    耿精忠摸了摸頭,問道問:“是要我父反正?”


    其實,李存真剛才的一番話前麵的一大串全是掩飾,畢竟已經說過一遍了,後麵那個“有錢大家一起賺”才是重點。隻是耿精忠畢竟太年輕,放在後世也不過是高二的年紀,聽不明白。但是,隻要他原封不動說給耿繼茂聽,以耿繼茂的能力必然是能聽懂的。


    “這個……對……就是……這個意思。”李存真說道,“你家不要因此而有顧慮。馬得功你知道吧?出賣過皇帝的人,照樣重用,何況你祖父耿仲明,你父親耿繼茂也沒有出賣過皇帝。馬得功大明都容得下,不要說你們耿家了。滿清畢竟是蠻夷,胡人無百年之運……福建如今已經為大明所有,你父親去了廣東……”


    李存真拍了拍耿精忠的肩膀說道:“也許,你們耿家明白事的就你一個人了。我看好你,也不用你留下什麽字據,我也不用你給我當什麽細作,匯報廣東清軍的情況。不用你給我傳消息告訴我粵桂滇黔地區滿清內部高層爭鬥,不用特意告訴我吳六奇、黃梧、許龍、施琅那些人的事。這些都不用,你不用告訴我……我欣賞你的為人,你走吧。”


    於是,李存真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走了耿精忠。


    耿精忠千恩萬謝,帶著一千兩銀子、馬匹和自己的鎧甲走了。


    常琨問李存真:“殿下,你說這小子回去之後能向著咱們說話嗎?”


    “不清楚!”李存真說道,“但是,多少也會有影響的。我感覺耿精忠還是不願意臣服滿清的,而且他又是耿繼茂的世子。被我軍打敗過。最好到了廣東能弄出點動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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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感覺自己越寫越差了,甚至沒有第一幕寫得好了。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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