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麽多天你可受苦了。”夏也舒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說道,“你先在我這裏歇著,等過幾天我們去舟山,那邊的條件可比這裏好多了。”


    孫舒聽罷,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兀自坐在那裏不說話。


    “怎麽了師兄?”夏也舒問。


    “唉——”孫舒歎了一口氣說道,“看來這李存真是當真把我當奸細了。我以後走路都要小心著點。”


    “嗨,師兄,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那麽消沉,嚇了我一跳。”夏也舒麵帶笑容地說道,“李存真雖是海盜可也算是江湖中人,為人也是有些義氣的。此前我還一直錯怪了人家呢。他讓心腹來告訴我,你在崇明在舟山想要怎麽走就怎麽走,絕不阻攔,也不把你當奸細防著。師兄,我聽說李存真縱橫南洋十幾年,就是說話算數。再說,你本來就不是奸細,怕個什麽,你就隻管在島上安心住下。若是島上的義民有個小病小災的你就幫著照看點,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隻會記著你的好。這幾天你在大牢裏麵受了苦,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師兄,成大事的人就要忍別人不能忍,出來抗清哪能一帆風順?這些都是必要的風浪,你得看開些。”


    “我是怕島上的人看不上我,背後都指指點點的說我是奸細。雖然現在沒證據,可是難免人家會說,我怎麽出去見人?”


    夏也舒聽罷一陣大笑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師兄你就放心吧,李存真已經說了。島上沒人知道你被冤枉的事,不會有人指指點點的你就放心吧。你盡管在島上行走,沒人會注意你的?你不是喜歡低調嗎?這麽一來你正好可以低調行事。”


    聽得夏也舒如此說法,孫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得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要是那樣就像是籠子裏的鳥一直被人盯著,一點自由都沒有,還不如死了的好。”


    “不會的,師兄,大頭領說話算數,你就放心吧!”


    孫舒聽罷點了點頭。轉而又問:“大頭領這一次打寧波去了多少人?”


    “這我哪裏知道?”夏也舒一邊收拾帳篷一邊回答道,“可是我聽說啊,這一次大頭領是下了大決心的。光是兵馬就出動了四萬人呢。”


    “四萬?”


    夏也舒一邊微笑著點頭一邊說道:“舟山距離寧波這麽近,大頭領船堅炮利,四萬大軍一擁而上寧波一股可下。打下寧波然後直搗杭州,浙江很快就能光複。我想肯定是……因為達素率領韃子大軍南下,要拿廈門,想要直搗黃龍,哼,狗韃子做夢去吧。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就憑滿洲人小腳丫子大屁股,根本沒再海上待過一天,妄想跟國姓爺在海上爭雄,真把自己當戰神了。根本就是國姓爺的對手,不自量力。我看到時候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哼!等國姓爺擊敗達素,大頭領光複浙江,閩浙兩地就能連成一片。然後大軍北伐,江寧便唾手可得了。我認為,這一次大頭領不去福建卻打寧波這就是圍魏救趙之計,閩浙總督李率泰必然首尾難顧。這幾天大頭領的船隊就出發,嘿嘿,這一次抗清大業定然為之一變……哎?師兄,師兄?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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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沒有,哪裏難看了?”


    夏也舒一臉關懷地問道:“是不是這幾天在大牢裏麵受了苦,身體吃不消了?床鋪整理好了,快來休息一下吧。”


    “沒事,沒事,師妹我沒事。”


    “怎麽就沒事?很多人受苦的時候精神矍鑠,因為心有不甘總盼著沉冤得雪,一口氣撐住這才顯得精神百倍,一旦得脫牢籠,那口氣頂不住,立刻就病倒了。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在大牢裏麵好好的,出了大牢就病倒的原因。這樣的事太多了,師兄你可得好好修養。”


    “好的,你放心,我好好修養。其實,師妹,我真沒事,我也是大夫,我自己的事我清楚,你放心吧。”


    “好的,師兄你先歇著,我一會再來看你,給你熬些補湯來你好好補補身子。”


    “哎呀,不用了,你晚上別來,你別來!”


    夏也舒紅著臉說道:“師兄你看你,跟我你還客氣?放心唄,不麻煩的,你好好歇著吧。”說罷,夏也舒飄逸地離去。


    孫舒見夏也舒離開了,便在床上躺了一會。突然間他猛地坐起來,煩躁的根本就坐不住,起來在地上來回踱步……


    “我師兄呢?”天黑後來給孫舒送藥的夏也舒見不到自己師兄,急切地來見常琨,責問道,“你是不是又把我師兄關起來了?”


    “天地良心啊,姑奶奶,我一天到晚忙得很。你作保把你師兄從大牢接了出去,那就得你負責。你師兄不見了,應該是我管你要人,怎麽反過來了,變成你管我要人了?”


    夏也舒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常琨趕快把情況報告給了李存真知曉。


    “孫舒不見了?”李存真問,“島上找了沒有?也許是孫大夫給誰看病去了,或者一個人內心煩悶去江邊散步去了?”


    常琨說道:“我派人找遍了,根本就沒有他的影子。有人看見這家夥快步走出了自己的帳篷,然後跑到了江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了去,一個猛子就紮長江裏邊去了。”


    “啊?”夏也舒聽了常琨的話驚叫一聲。


    “怎麽?夏大夫,難不成是孫大夫不堪受辱,自盡了嗎?”李存真忙問。


    “不……不……不會的,我師兄江南人士,從小在江邊長大,水性好得很。”


    常琨氣憤地說道:“這麽說是遊到對麵去了?”


    李存真說道:“不要這麽早下結論。”


    夏也舒卻說:“我師兄矢誌抗清,絕不會給清狗賣命的。”


    常琨氣憤地說道:“夏大夫,那你說,他一個猛子紮長江裏麵去了,是去幹什麽去了?難不成是去摸魚了嗎?我跟你說夏大夫,如果一會你師兄又上了岸,可別跟我這麽說他真的是去撈魚摸蝦去了,我常琨腦子裏麵沒那麽多水,不信這一套。”


    夏也舒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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