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姐點頭,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對孟濤說,“孟哥,夏夢心裏這道坎……你還是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己想想吧。”


    她這話正是我想說的,卻又不知怎麽跟孟濤開口,如今華姐嘴裏說出來,要比我說上幾十句都強。


    畢竟夏夢這事過後,孟濤跟我之間有了隔閡,很多話我說出來反而引起孟濤的反感。


    孟濤沒說話,拎著花籃的手因為力度大了一些,而泛著一絲蒼白。


    華姐歎了口氣,邁步走遠了。


    孟濤將花籃遞給我,眸子裏閃耀出一抹落寞的神色。


    那筐花籃在我手裏變得特別沉重。


    我見他轉身要走,忙開口攔下他說,“孟哥,你等一下,我可不可以耽誤你幾分鍾時間,我們談談。”


    他回頭看我,深邃的眸子讓我有些懼意,畢竟夏夢的事我虧欠了他,所以總覺得在他麵前有些害怕。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願意跟我談的時候,他點了點頭說,“我在樓下咖啡廳等你,麻煩你找個人照顧一下她。”


    那抹擔憂的語氣,讓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我轉身進入病房,見夏夢已經睡著了,一張臉比早晨腫脹的還要厲害,恐怕今天晚上一定會疼的睡不著。


    怕夏夢還有自殺的念頭,我將所有能收羅到的鐵器,以及能傷害到她的東西統統打包好送去了服務台。


    並且請了上午幫我忙的護士,過來幫我在看一會。


    小護士很盡責,放下手裏的活去了夏夢的病房。


    樓下孟哥給我點了杯卡布奇諾,深藍色的西裝在燈光下將他襯托出了一絲威嚴,由其他不笑的時候,還真有那麽點唬人。


    但見識過霸哥身上散發出那抹殺氣之後,對於孟哥身上這氣勢,我還真就不那麽在乎了。


    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竟然破天荒的紳士起來,這讓我著實有些意外。


    “小夢說你喜歡卡布奇諾,所以我沒經你同意便給你點了。”


    我將包隨意的放在桌麵上,實話實說,“那丫頭是自己喜歡,以為所有人都會喜歡,她總是願意把自己最愛的東西跟人分享。”


    孟濤放在桌麵上的雙手交握在了一起,似乎還帶著些微的顫抖,“你們不愧是最好的姐妹,你真的很了解她。”


    他的聲音有些冷,讓我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我知道夏夢的事你會恨我,但我無力辯解什麽。”


    他沒有說話,雙手環胸往後靠在卡座上,仿若一頭猛獸在高處睥睨著我。


    我知道他等的不是我這句話,索性不在賣關子,“孟哥,我找你出來,不為別的,我隻想你問對夏夢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他眸色微凜,似乎隱含了一絲怒氣,“你不該這麽問我,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我很清楚,所以我也知道,你跟夏夢在一起不合適。”


    啪的一聲,他的手如同熊掌,拍的整個桌子嗡嗡作響,冷厲的吼道,“那你跟嚴耕在一起就合適了?”


    安靜的咖啡廳裏氣氛瞬間冷凝下去,無論是顧客還是員工紛紛抬頭看向我們這邊。


    我歎了口氣回答道,“不合適,所以我們分手了。”


    他望著我,突然笑了,仿佛覺得我的話好笑之極。


    “你以為你單方麵分手有用嗎?嚴耕就會放手?同樣的道理,我也不會放手,小夢是我的女人。”


    他的語氣很堅定,卻如同一記重錘,在我心中鑿出了一個填不滿的深坑。


    “孟哥,請你冷靜點,你這樣大呼小叫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他一甩手,“我很冷靜。”卻是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在看我。


    我知道夏夢出事以後,我在想跟他溝通已是難上加難,索性直截了當的說道,“嚴耕跟我與夏夢跟你不同……”


    “有什麽不同?”他不等我說完,便氣呼呼的撂下了這麽一句,卻依舊沒有轉頭看我。


    我伸手從包裏掏出一枚裝飾的戒指,放在桌上敲了敲說,“孟哥,你是個明白人,你應該知道有什麽不同,隻因為這一點,你跟夏夢之間便隔了不止千裏之遙。”


    聽到聲音,他終於回頭看我了,卻在看到我手裏那枚戒指時,眼神有些躲閃。


    我心裏很清楚他已經明白了我在說什麽,隨手將戒指放回到包裏麵。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你離開夏夢還來得及。”


    他的一隻手放在桌麵上,看似已經放鬆了下來,實則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因為那緊握的拳頭,像似要隨時掄起來揍人一般。


    在經曆過這麽多事以後,我麵對這樣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熟稔了,並且也談不上什麽害怕了。


    隻是看著他這副樣子,想著夏夢對他的感情,我的心裏卻猶如刀割一般難受。


    如果可以,我多麽想求他,求他離婚娶了夏夢,然後這一輩子都好好照顧她。


    然而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若是以前,那是夏夢最大的夢想,但是換到現在,恐怕,這將會是夏夢最大的噩夢。


    她是個倔強又自尊心極強的丫頭,怎麽能夠容忍自己這樣……再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她辦不到,換做是我,也辦不到。


    因為懂她,所以,不得不這樣做。即便知道她了解情況後會傷心。


    “我不會放棄夏夢。”最終耳邊傳來他的話語,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鑒定。


    我想這也是他考慮了很久後才會對我說的話,也許在我勸他之前,他已經不止一次在跟自己作鬥爭了,卻最終還是沒能走出他給自己畫下的牢獄。


    我歎了口氣起身,覺得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在這麽談下去,隻會增加我要拆散他們的仇恨而已。


    但我終究還是不甘心,走出去沒幾步站住轉頭對他說,“今天早晨你走後,夏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殺。”


    他豁然起身,帶動的整個桌子都在顫,一口沒喝的卡布奇諾轟然坍塌,從桌麵上直接滾落在地,啪的一聲清脆悅耳,四分五裂的碎片就如我跟嚴耕,他跟夏夢之間的關係,脆弱的隻要那麽一絲顫動就會覆滅。


    我們彼此望著腳下的碎片,誰都沒有說話,有服務員過來,體貼的詢問道,“兩位沒事吧?有沒有燙傷?”


    我後退一步,滿含意味的看了眼孟濤,邁步離開了咖啡廳。


    我想他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不想才走到醫院門口,胳膊便被他猛然拉住了,“林黛,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


    我就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因為他從未說過會問我什麽。


    他雙手掐腰在我麵前走了兩圈,焦躁的情緒猶如一頭捕捉不到獵物的豹子。


    我耐心的等待著他,想要知道是什麽事讓他如此難以抉擇。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像似下定了決心一般詢問道,“我隻想知道,昨日你說小夢的事跟嚴母有關,是不是真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昨天因為失去了理智,所以我跟嚴耕說了什麽,我自己都不清楚,到現在我腦海中都還是空白一片,不想卻被他給記住了。


    但我不敢反駁他,因為太多巧合直指嚴母,卻也有太多證據證明跟嚴母沒有關係。


    所以我不能違心的去下任何結論,“這件事,我也在查,所以我不能給你確切的回答。”


    他氣惱的抬手想要打我,卻最終停在了我的頭頂,咬牙說道,“好,就算跟嚴母無關,那根嚴耕有關係沒有?他又知不知道夏夢會出事?”


    心口處傳來一抹刺痛,伴隨著劇烈的跳動。


    “沒有,他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將他跟這件事扯上關係,但我可以告訴你,他什麽都不知道。”


    我直覺上就是抗拒,並且毫不猶豫的便堵住了孟哥的嘴,我絕不會讓嚴耕被這件事牽扯進來,並且他的確跟這件事無關。


    見我回答的這麽果斷,孟濤氣的一腳踢在了最近的石墩子上,卻疼的臉都白了。


    我見他這個樣子,上前詢問道,“你沒事吧?”


    因為夏夢我才關心,畢竟夏夢心裏愛著這個男人。


    他轉頭看我,眸子裏帶了一絲冷寒,“林黛,你最好沒有跟我撒謊。”


    我的眼神就是一閃,因為他的眸色實在是太嚇人了。


    他像似確定了什麽一般,邁步就往停車場走去,頭也不回的丟給我一句話,“照顧好夏夢,等她好點了,我會過來看她的。”


    我的腳步有些沉重,總有不好的預感,卻是捕捉不到。


    回到病房時,夏夢還沒有醒,小護士在擺弄著自己的手機,我無意間掃了一眼,竟然全是司徒的照片,難怪她會對我們這邊這麽上心。


    無聲的歎息在我心裏響起,司徒那性子,還真是招惹桃花的命。


    感覺到有人進來,小姑娘嚇了一跳,我忙安撫道,“是我。”


    她咧嘴笑道,“喬姐回來了?那我先去工作了。”


    我點頭,並不想打碎小姑娘的單戀。原諒我的自私,因為夏夢這邊還需要她的幫助。


    坐在夏夢床邊,我拿出房產證以及沈文昊交給我的銀行流水看了又看,內心複雜的情緒無法控製。


    在他那裏我終於解脫了,卻把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僵局。


    給夏夢報仇我說的容易,卻哪有那麽簡單?


    看樣子以後的日子真的要步步驚心了。


    一直以為古惑仔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不過是演戲,並不存在於現實,直到踏入西河,直到遇上樾棟,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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