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淺淺的水池中,自由自在遊著的小魚兒,雖然離開了大江大河,但是,隻要有這淺淺的水窪,它一樣能遊得自由快活。環境會改變,心態更應該改變。人不能改變環境,隻能適應環境。


    是啊,任何環境都要學著去適應。錢密的經營哲學,讓她似乎看到了餘河發展的新希望。杜秀青看著窗外,夕陽快要下山了,遠處的田野,一片枯黃,但是卻被鍍上了一層金色,顯得燦爛而又多姿。


    不管未來有多艱險,她都必須要堅定地走下去。


    晚飯隨便吃了快餐,於少鋒就來到了杜秀青的辦公室,兩人由小舒駕車,於少鋒指路,直接開到了郊外張如來的加工廠。


    看得出,張如來麵對杜秀青的到來還是顯得有些緊張。雖然沒有掛橫幅拉標語熱烈歡迎,但是張如來看來是早就在門口等候,而且神情有些緊張。


    車子穩穩地停在張如來的跟前,杜秀青第一個下車,緊緊地握著張如來的手,說:“張師傅,久仰張師傅的大名啊,今天特意過來欣賞張師傅的大作。”


    “歡迎歡迎,承蒙杜書紀喜愛,張某真是榮幸之至啊!”張如來激動地說道。


    杜秀青看到,張如來果真有些大師的風骨,瘦高個兒,留著長發長須,須發皆有些發白,但是五官很俊朗,有藝術家的範兒。尤其是他是穿著,大冬天的,他居然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外麵套了一件很寬大的牛仔外套,隨意而又有型。


    與於少鋒握手寒暄後,張如來在側邊,領著兩位領導走進他這個簡陋的加工廠裏。


    加工廠不大,一個小院子裏,停著一輛貨車和一輛麵包車,正對著大門的是工廠,鐵皮蓋著的一層簡易的工棚。裏麵還有一些工人在挑燈夜幹。


    在張如來的引導下,杜秀青走進了這個簡易的工廠。


    還沒進入裏麵,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樹木的味道,有些刺鼻,也夾雜著一點香味兒。


    大冷天的,工人們卻穿著單薄的毛衫,似乎還全身冒著汗。他們彎著腰,有的在給木料打蠟,有的在給木料拋光,還有的在組裝。工廠裏散落著很多木料段,而工廠的一個角落,擺放著幾套成品木質沙發,看上去都發出幽幽的紅光。而這些沙發,似乎都是仿古式的,雕花鏤刻,看上去甚是精致。


    這樣的地方能有什麽樣的精品?杜秀青看著這個有些淩亂的工廠,心裏很是狐疑。


    “杜書紀,裏麵請!”張如來做了一個手勢,請杜秀青和於少鋒往左側邊走去。


    杜秀青這才發現,那邊居然還開著一道門,原來裏麵是別有洞天!


    隨著張如來進入到裏麵這間。杜秀青的眼前果然一亮!


    隻見靠牆的位置全部放置著木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雕刻精品。有一些還用玻璃罩罩著,應該屬於特別貴重的特殊精品。另一邊靠牆的地方,則擺放著很大小小的箱子,看得杜秀青有些眼花繚亂。


    她順著這麵牆細細地看過去。


    擺在中間的那兩個精致的木雕小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盒子不大,長方形,發出深幽的紅光,那是木質本身的光澤,很柔和,自然的花紋很美麗。用手撫摸上去,感覺很滑膩,就像嬰兒的肌膚般潤澤。盒子的正麵雕刻著兩隻鳳凰,栩栩如生。啟開那個金黃的鎖扣,杜秀青把盒子打開來看,發現裏麵是三層的,旁邊還有小小的抽屜!真是做得很精致,設計得也很別致。蓋子上還鑲著一麵小鏡子。而且這個盒子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醇香,你靠近它聞著,很是沁人心脾。


    看到這裏,杜秀青才算明白了,這個精致的小盒子,原來是個首飾盒!以前在電視裏看過,古代的大戶人家,那些小姐太太用的就是這樣的首飾盒,隻是這個,看上去更高檔,更大氣,更雍容華貴。


    在這個盒子的旁邊,放在一個比這個小一號的,一模一樣的首飾盒。這看來是一對,姐妹首飾盒。


    張如來看杜秀青對這兩個首飾盒看著這麽專心,心想這杜書紀還真是識貨的人啊!


    “張師傅,這個首飾盒的木質看起來非常特別,不是普通的木質吧?”杜秀青問道。


    “嗬嗬,杜書紀真是好眼力。”張如來笑著說,“這兩個首飾盒雖然小,但是卻是我這個小廠裏最珍貴的東西。這是用海南黃花梨做成的,這種木頭,現在已經很少很少了。我也是幾年前年出差去海南,偶爾搜集到了這一點點木料,最後做成了首飾盒。”


    黃花梨?這名字聽著耳熟,但是杜秀青卻並不了解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木頭,有多珍貴?


    “張師傅,對於這些名貴的木頭我們並不是太懂,這個黃花梨究竟有多珍貴?”於少鋒看杜秀青那表情,把杜秀青心裏的疑問提出來了。


    “你們不了解這也正常。所謂隔行如隔山,海南黃花梨是中國明代和清代早期最受推崇的木料,這幾年變得很稀缺,很珍貴。以前,我記得小時候家裏就用黃花梨做扁擔,因為這種木頭密度大,特別結實,一根扁擔可以世世代代傳下去,永不斷,隻會越用越光滑,越用越好用。”張如來說,“海南黃花梨的生長非常緩慢,幾百年才長一棵參天大樹。這種木質花紋特別,香味醇厚,用它做家具,不僅美觀,而且具有保健的價值。放在家裏,居室生香。這幾年又開始流行起木質家具,尤其是高檔木料製成的仿古家具。所以,明貴的木料都在飛漲。而黃花梨和小葉紫檀是最為明貴的。因為大家對這種木料的推崇和喜愛,導致它的價值越來越貴,而海南的這種老樹,也早已絕跡了。所以,海南黃花梨的價值隻會越來越高,因為它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張如來說。


    杜秀青看著這兩個首飾盒,不停地點著頭。


    張如來不說,杜秀青也知道這兩個首飾盒的貴重。不看其他,光看這木料的光澤和花紋,還有那香味就知道,這是絕世的珍品。要說他這個房間裏的寶貝確實不少,但是,杜秀青獨獨看中了這兩個首飾盒。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和喜好,讓她對女人的專用物品產生了興趣。


    “張師傅,你說價值不菲,那這兩個首飾盒究竟值多少錢?”於少鋒也看出來了,杜秀青的目光就停留在這個首飾盒上,那個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嗬嗬,要說值多少錢,還真不好說。我留在這兒不賣,它就會越來越值錢,永遠都在漲。”張如來說,“所以說這是我的鎮廠之寶啊!”


    張如來的回答很含蓄,讓杜秀青和於少鋒都有些雲裏霧裏摸不著頭腦,猜不出這寶貝究竟價值幾何。


    看了這一圈,大家落座喝茶。


    “張師傅,你現在生產的這些家具都是名貴木頭,加工也很精致,餘河本土銷售的很少吧?”杜秀青問道。


    “是的,我這些高檔的紅木家具,都是定製的,有的是給福建的工廠加工,有的是我自己接的單,目前主要是銷往上海和首堵,那裏有一大批這樣的消費群,很喜歡仿古式的家私,但是對做工的要求很高。所以很多都要我親力親為。”張如來說。


    “那這些雕刻工藝品呢?銷路在哪裏?”杜秀青問道。


    “這些主要做出口,量不多,但是價格很高,首堵上海也銷售一部分。這些都是極其昂貴的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張如來說。


    “哦。”杜秀青點點頭。


    這個工廠這麽小,這些東西都不是大眾消費,量少但是精致,張如來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線。這條路好像離集約式發展還是有差距的。


    “你以前在福建打工,那兒的雕刻廠也做這些嗎?”杜秀青問道。


    “對,也做這些。但是他們用的木料不是太好,甚至有很多是用普通木頭參雜在裏麵進行冒充名貴木頭,所以價格不貴,但是利潤卻很高,銷量也大,福建已經形成了這樣的市場,是這種仿古式紅木家具的集散地。”張如來說。


    “你覺得餘河有沒有發展這種產業的可能?”杜秀青問道。


    “這個……我不好說。”張如來有些支吾地說道。


    “張師傅,你是從外麵回來的,對於餘河的木雕開發你更有發言權。”杜秀青說,“今天我和於縣長過來,一是參觀你的這些傑作,二是想聽聽你對開發餘河木雕的一些看法。”


    “這個……”張如來似乎還是有些顧慮,他看了看杜秀青,然後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於少鋒。


    “沒事兒,你有什麽建議或者是想法都可以說,直說。”於少鋒鼓勵他道。


    張如來為兩位領導添了茶水後,才抬起頭,鼓足勇氣說道:“不瞞兩位領導,餘河木雕已經走向了沒落,要想重新打造餘河木雕,絕非一件易事。現在廣東福建的木雕家私木雕產品,中高低檔,應有盡有,已經占據了市場。我們落後別人太多了。況且,我們這兒的投資環境不理想,很少有大資金落戶我們餘河,就是本土本鄉的人,出去了也都不想回來了。”


    “張師傅說的是實話。”杜秀青點頭說道,“我們麵臨的市場挑戰很大很大,但是這並不等於我們就可以放棄。越是艱難,我們越是要努力,才能爭得一線機會。你說本土本鄉的人出去後都不願意回來了,張師傅當年又是為什麽而選擇了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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