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公主一笑,從身後摟住他脖頸貼了他親昵道:“我去春旎姐姐宮裏,去看看她和肚子裏的小皇子。”


    謝子駿周身一震,不覺愕住,紋絲不動,手有些僵冷問:“你去那裏做什麽?”言語間有幾分怒意,仿佛怪她無事生非。


    蘭馨公主噗嗤一笑推開他說,“你緊張什麽?如今我同春旎姐姐可是最要好,我如今看她可是哪裏都好。如今我是知道了,人家旎姐姐對你一點歪念頭都沒有,都是你這個下流淫蕩胚子,胡思亂想的。”說罷用食指狠狠戳他額頭,湊去他耳根說,“咱們親熱一陣子去可好?”


    謝子駿擱筆,無奈地側身打量她問,“光天化日,你還身懷有孕,不怕人笑話?”


    “閨房之趣,誰能說什麽?我倒覺得宮裏抬壓抑,不如,咱們回謝府去。”


    “爹爹更是古板不容的,你莫胡鬧。少不得被爹爹知道了訓斥。”謝子駿拿蘭馨公主頗是無奈。


    蘭馨公主貼近他,索性做在他腿上扭個身子扳著他脖頸說:“人家離不開你嗎。我才不怕你爹爹呢,看似正經,其實……”她詭詭一笑,偷聲問,“俊哥哥你說,謝中堂大人年輕時,是不是個風流情種?道貌岸然不為人查就是了。”


    謝子駿一把推開她頗有些責怪,蘭馨公主認真的拉過他的頭說,“我可不是胡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聽到個風聲,說是呀……”她詭詭一笑,湊去謝子駿耳根竊竊私語,“聽說,謝中堂在江南時,曾經私養過一個外室,此事呀,趙王府都知道,就是獨獨瞞了謝閣老大人呢。”


    “胡言亂語!”謝子駿一把推開他,仿佛聽說父親行為不端,比母豬上樹都荒唐。


    “我還有奏折要謄寫,若晚了,皇上不怪,爹爹也要大發雷霆了,我知道你忌憚他,禍從口出,玩笑不必再提。”謝子駿也不理會她,兀自去提筆謄寫奏折。


    蘭馨公主輕輕的湊坐在他身後,擠去一張椅子,冰涼的小手探去他腰間,輕輕揉弄,解開了那腰間汗巾子,謝子駿麵頰一紅,正要說話,蘭馨公主的手探進去說,”我為你揉揉,那傷可還是癢呢?想到他如此苛責你,我就怒嗎,不公平!”


    謝子駿這才按捺不住衝動,一把將蘭馨公主撲攬按去一旁榻上,二人在榻上翻滾嬉鬧一陣子。


    就聽一陣咳嗽,小太監在簾子為低聲道:“才謝中堂大人來拿折子,見公主在……不好擅入,囑咐駙馬爺親自將擬好的折子一並送去軍機處。”


    謝子駿一驚,一把推開公主,心裏暗念不好。他神色緊張,匆忙整理衣冠,草草收拾奏折,急亂中一隻靴子竟然還在地上。


    蘭馨公主忙撲去拉住他說,“你怕什麽,在宮裏,我陪你去。”


    謝子駿甩開她手說,“軍機處是什麽所在,你是能去的?”


    說罷闊步迎了暮色向軍機處而去。


    軍機處內暮色冥冥,小太監們已上了幾枝燭台,照得四壁通透。


    見謝子駿到來,一旁當值的沈奇中堂起身笑道:“小世兄到了,那沈某偷個懶告退了。這邊,老謝中堂和駙馬爺多為照應了。”


    謝子駿謙恭的一揖作別,才因見軍機處有外人,還慶幸父親不能發作。如今一聽沈奇要走,可是急得心如火焚,恨不得一把扯住他,可是又不得造次,眼巴巴的看他去,自己還要裝作大度從容的告辭作別。


    沈奇一走,謝中堂吩咐:“關上殿門!”


    謝子駿應聲去關門,那門咣當一聲關上,殿內光線更是晦暗不明。


    再回首,謝子駿畢恭畢敬的將奏折遞去父親麵前過目。


    謝祖恒也不仔細看,悠然打量他,眉目中難掩那股怒氣,冷聲問:“戒尺呢?”


    謝子駿心頭一冷,忙去案頭去尋戒尺,疾步雙手奉來。


    謝祖恒在榻上盤個腿兒,咂口茶,對一旁努努嘴。


    謝子駿為難得麵紅耳赤,喊一聲:”爹爹-”


    見父親不為所動,那神色悠然仿佛有意在作弄他,他咬咬薄唇,輕輕挪去榻邊,隻將後襟挽起,湊去榻旁半趴半跪,等著父親的責罰。


    謝祖恒咳嗽一聲,重重將個戒方往榻桌上一拍,慌得謝子駿心頭一顫,急忙忙如兒時一樣如個學堂裏的頑童一般撅跪好,嘴唇動動,卻不知改說什麽,一張臉羞紅如落水蝦米。


    謝祖恒也不打他,隻冷了他片刻,風從殿外掠來,隻鑽衣縫,謝子駿雙腿顫栗,生怕有外人闖入,看他這狼狽羞恥的模樣。一頭冷汗涔然而下,哀哀的喊一聲,“爹爹,爹爹恕罪!求爹爹速速教訓吧。”


    聲音慌張,眼淚都在眶裏打轉,不知父親如何還這邊折辱他?


    許久,謝祖恒才起身拂袖罵一句:“孽障,還不嫌丟人現眼嗎?謝家顏麵都被你丟盡,還不速速提了褲子滾起來!”


    忽聽著外麵有人語聲:“如何的大白日軍機處大門緊閉?”


    “許是謝中堂和駙馬爺在裏麵議事呢。”小太監答。


    謝子駿慌得滾落在地,三下兩下扯上底衣胡亂係了,還不及正冠,就見牛公公搖搖擺擺的進來一臉雍容笑意說:“中堂大人,折子可是妥了?皇上候著呢。”


    又看一眼滿眼淚光粼粼的謝子駿,也不好問什麽,神色裏反有幾分詫異。謝子駿暗自慶幸,若被這老龜看了去,傳了出去,他生不如死了。


    謝中堂起身同牛公公說笑而去,打量謝子駿一眼道:“還不速速去陪公主去?”


    謝子駿忙一揖到地告辭。


    才出了殿,他捏把額頭冷汗,公主跳過來一把拍他肩頭笑道:“怎麽樣?還虧得我求牛公公給你解圍吧?”


    謝子駿哭笑不得,可如此丟臉的事兒,他如何對媳婦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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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熏正在小睡,榻前兩名丫鬟在掌扇,蘇繡雙麵牡丹團扇,輕輕搖扇,悠悠的風癢癢的,催人昏昏欲睡。


    依約中,聽了丫鬟雲瑟說,“呀,公主殿下到了,待我們喚醒小姐。”


    “不,不必了。”蘭馨公主詭秘的聲音,低聲說,“雲瑟姐姐,先時你給駙馬爺打的那根如意祥雲絡子,他很喜歡,可否教給我也學學?”


    “呦,公主金枝玉葉的身子,哪裏使得,如有需要的,就吩咐奴婢們吧。”雲瑟應著。


    小聲的說笑,卻已經吵醒了流熏,她推個枕頭懶懶起床問:“是誰來了?”


    蘭馨公主一探頭進了紗簾說,“熏姐姐,是我呀。”


    流熏揉揉眼說,“公主嫂嫂,怎麽得暇出宮來了?哥哥可是回府了?”


    蘭馨公主一聽,嘴一翹說,“本是駙馬爺一道要回府的,可是謝中堂多事,一定留他徹夜替什麽沈中堂當值,批複奏折。”


    “那是自然,公務為重。”流熏敷衍著。


    蘭馨公主抬頭委屈著,“豈止這些呢,謝中堂對駙馬爺太過苛責了。那日不過我們小夫妻在房裏嬉鬧幾句,謝中堂板起臉,把駙馬爺傳去軍機處,聽說呀,褲子都扒了,險些就當眾打一頓板子,虧得我眼明手快派人去解圍。”


    蘭馨公主將塊帕子在指間揉來揉去,頗是怨怒。


    流熏心知她責怪公公對兒子管教太嚴,新婚燕爾,伉儷情深,正是小夫妻恩愛正歡,顆心爹爹不忍大哥分心誤事,自然處處督導嚴厲。


    螭龍鎏金方鼎中氤氳著淡淡的香氣,台子上的流雲塔香更是一瀉如霧如煙,陽光如絲如縷的透入,殿內四腳的香爐暗香沁脾。


    蘭馨公主神秘地湊去問:“姐姐,可能幫馨兒去打探一裝故事?”


    “哦?什麽事兒?”流熏問。


    蘭馨公主認真地將方春旎講給她的故事說得一字不落,還不停叮囑,“姐姐可不能向外人去說,我答應了春旎姐姐的。如今看,春旎姐姐也是馨兒的小姑呢。都是自家人!”


    流熏一聽,心裏不由佩服方春旎的高明。深宮似海,人心更比海深,她在宮裏翻身出頭當是不易。若非胡亂編出這段軼聞蒙騙蘭馨公主,怕是蘭馨公主對她一直嫌怨,更懷疑哥哥子駿同春旎有染,這塊心病不除,日後定然出事。如今,既然方春旎編出這麽個緋聞軼事來自圓其說,所幸沒有外人得知,不如就此將錯就錯了去。她也不點破漏洞,隻笑了說,“大人們的事兒,咱們管不得的。”


    “可是,姐姐去查查嘛!馨兒想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個溫氏。”看來蘭馨郡主若非不全信存疑,就是要尋父親的難堪,但看蘭馨那慧黠頑皮的笑意,應該是後者居多。


    “好,好,我去給你打探。”流熏安撫她說。心裏在想,尋個機會敷衍了她,日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說,若果然如春旎姐姐所說,謝中堂如此荒唐,閣老大人若是知曉了,會不會也打他的屁股呀?”蘭馨公主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流熏聽了蘭馨轉述方春旎的話,也是將信將疑,這日來到祖母房裏,不由試探問一句:“聽說,當年爹爹年輕時也去過江南,還逢了小姑母臨盆?”


    老夫人一笑說,可不是,那次,是皇上南巡,你父親伴駕同往。那年,他同趙王爺還都年輕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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