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一聽茅塞頓開,景璨這話說得自有他的一番道理,還不如讓祖父待生米煮成熟飯再去請辭,皇上惜才,一定當場試過哥哥的才華,哥哥文采卓然,更有一筆好字,這種人才怕是人見人愛的。


    “多謝殿下指點,改日定當重謝。”流熏眸光裏透出欣喜。


    景璨卻擺手說:“這都不算是舉手之勞,動動唇舌,要你的酬勞反顯得本王不厚道,罷了罷了。”


    流熏見他倒也慷慨,心想這人果然有些不按常理出招,倒是很有些歪才。她趁機追問,“小女還有一事兒相求殿下,不知可否賜教?”


    景璨伸臂一把攔住她道:“還有呀?你可快些說,我的阿黃等不及‘內急’要去方便,沒見她羞答答的忍不住了,可別憋出病來。”


    才給他些好臉色,他竟然得寸進尺了,流熏氣惱,無奈眼下旎姐姐和哥哥的鴛鴦劫難迫在眉睫的要去分解,她隻得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訕訕地問:“就隻一件……還請殿下慈悲為懷……”她仔細凝視景璨的眼眸,那雙清亮澄澈的眸底裏,分明隱隱的掩藏一絲慧黠,似在偷偷笑她。


    “好吧,你就說來聽聽!”景璨拉扯住金毛犬口中安撫,“看你急的,一點沒有大家犬秀的矜持,日後哪隻公犬肯娶你?”


    若換做平日,流熏早就急惱上去啐他,隻是如今也顧不得他滿口胡言放肆,急切地將太後賜婚要何穗安的兒子何猛男娶表姐方春旎的事兒道出,言語間眉頭緊鎖。


    “還請殿下賜招,如何才能令太後收回成命?免去旎姐姐和哥哥的一場大劫?”


    景璨漫不經心的看她一眼,聽她娓娓道來其中原委,隻聽了一半就伸手攔住她說,“你不必說了,此事本王愛莫能助。你要知道,這何穗安是父皇鍾愛的一員猛將,何猛男又是為國奮戰瞎了一隻眼。更何況,這樁婚事雖然是太後所賜,但這可是我小嬸嬸,你那大姑母趙王妃所提,若是要本王去出麵攔阻,可不是螳臂當車?”景璨一顆頭搖得如貨郎鼓,不容分說就要撤離。


    慌得流熏趕上去一把攔住他去路懇請,“殿下,流熏知道殿下為難,可是若殿下都無能為力,更沒有人能幫哥哥和旎姐姐了。還請殿下垂憐。殿下足智多謀,深藏不露……”她靈慧的眸子打量景璨,頗有幾分逼迫,你若不從,我必揭穿你的底細。景璨周身一顫,向後跳了一步,誇張的“啊!”了一聲問,“深藏不露?還是妹妹你高深莫測吧。還愛去管閑事。若你不甘心,但可去求趙王妃改弦易張的罷了這份心思。”


    原來此事是大姑母的主張,流熏心頭暗自埋怨。大姑母對旎姐姐頗有成見,世子妃暴病而亡的事,偏偏旎姐姐又身陷其中有口難辯。如今姨甥誤會頗深,大姑母竟然唆使太後賜婚旎姐姐和那何黑熊瞎子,借此來出氣。大姑母在氣頭上,勸也無益。若是如此,怕是祖母首肯此事,也是無奈間為了息事寧人。


    景璨搖頭歎氣哼了小曲兒漫然的離去,流熏心頭好不焦慮失望,隻是她看到景璨那飄搖而去的背影的瞬間,眼前竟然又出現了那在山穀裏救他的俠影,戴月軒醜事為她解圍的靈異事件,更有旎姐姐懸梁獲救地上的那枚在他腳下消失的暗器……不知為何,心底裏一個念頭,眼前人定然能幫她救出旎姐姐。


    “殿下留步!”流熏疾步奔去喊住他。


    “又有什麽事兒?”景璨懶懶的答,回過身上下打量她。一襲淡妃色的衫子,鵝黃的輕羅裙沾了露水有些沉垂,額頭上幾綹青絲被霧水打濕,一雙明亮聰慧的眸子哀哀乞憐的望著他。平日裏這丫頭詭計多端的促狹,害得自己沒有少吃苦頭。


    景璨歪個頭打量她,有意揉揉自己傷痛未愈的屁股,哎呦一聲慘叫說:“妹子就饒了個哥哥吧,便是有法子,哥哥如今也不敢隨意支招了。屁股上舊傷未愈,總不想引火燒身,被父皇擒住馬腳再打一頓。不好不好!”他認真地搖著頭,卻盡是拿捏,分明他的話音裏是有法子的。


    “殿下若能替流熏的姐姐哥哥解圍,流熏自當重謝!”情急中,她不知如何才能說服景璨為她所用,軟硬兼施,她如今拿眼前這浪子可是束手無策了。


    景璨無奈歎氣,一隻腳點地沉吟片刻,慨歎一聲,“哎,難得妹妹開口求本王一次,若是見死不救,還真是……”


    “殿下慈悲為懷,定然能幫流熏的。”流熏見他話音有緩,露出幾分驚喜。


    “法子嗎,倒也不是沒有。隻是不知勝數幾成,況且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是……”


    “請殿下賜教!”流熏迫不及待的催問。


    “……若是本王道出來,你可許本王什麽好處酬勞?”他眼兒一挑,手一攤,無利不起早的樣子。


    流熏被他糾纏無奈,隻得問:“好,小女自然會踐言,若是事成之後,殿下想要什麽自管開口。”


    景璨捏了下巴側頭挑眼望天,歪個身子叉個步,尋思半晌忽然笑嘻嘻地對流熏招手,示意她湊過來。流熏靠近他,看他那狡黠的眸子一轉,心知他一定有法子的。


    溫熱的鼻息湊去她耳根,幽幽的聲音道,“那要看妹妹你心意誠不誠了?”頗有些詭異的眸光審視流熏,露出幾分懷笑說,“本王,要你辭去趙王府的婚事,不要嫁玨二哥,嫁給本王就是。”


    “你!”一句話話音未落,見流熏麵色大變,扭身掉頭就走。


    景璨慌忙張開雙手搖擺著躥身緊隨她告饒:“莫急,莫急,哥哥不過說笑。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情我願的事兒,自當本王沒說過。”


    他抖抖犬繩吩咐:“阿黃,咱們走。”


    流熏又急又惱,這人乘人之危。可惡!


    “古有賣身葬父的,舍身救夫的。妹妹還是心不誠。子俊兄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決心,可是令人欽佩呢。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才信人間有情癡。”


    “殿下!”流熏急得一聲喚,深深抿抿唇道,“我依你!”


    如今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緩兵之計穩住這趁火打劫的浪子。待她救出哥哥和旎姐姐,再從長計議吧。


    景璨似對她的慨然承諾顯出幾分意外,打量她片刻,忽然噗嗤一笑搖頭,旋即點頭說,“也罷,那本王就賣弄一二,隻這本戲的戲文本王來編,可這唱戲的功夫本王可是不及妹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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