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啐他一口羞惱的賭氣扭頭起身,隻扶了他的肩頭用臂肘撞開他的手說,“誰個要你背?若你背了我,就怕合歡姐姐若知道了打破你的頭。”


    “合歡?”壽兒詫異地一聲,哭笑不得,“合歡同我什麽相幹?”


    “誰不知道合歡日日往大公子書房鑽,大公子跟前除去你壽兒哥哥風流倜儻,可還有誰個招惹那浪蹄子?”丹姝奚落道。


    “天地良心,合歡那是衝了大公子去的,巴望著飛上枝頭開臉當姨娘呢,哪裏同我半分相幹?”壽兒慌忙解釋著,旋即嬉皮笑臉湊過去,“好妹子,咱們兩個好,不管她。”


    “你果然同我好?”丹姝認真地問,側眼望他莞爾一笑。


    “那自然是當真。”壽兒點頭頻頻,又嬉皮笑臉的湊去說,“好妹子,前麵假山後麵沒人去,不如咱們去那裏好一番……”


    丹姝推他一把又是一啐,壽兒立足不穩向後一跌,卻急得丹姝一把拉住他,又嗔又羞道:“若你果然有意,也不急這會兒,待我安頓了小姐,咱們就去……緲漢樓的閣子裏……”


    “如何是緲漢樓?”壽兒稍有疑慮。


    丹姝扶著他的臂起身神秘道:“那閣子前些時候出了事兒,如今最是無人涉足,連個守夜的都不屑得去了。又暖和又避風無人的,豈不是個妙處?”


    壽兒驚喜過望,頻頻點頭。


    夜半,宵禁,更鼓打過三聲。


    壽兒躡手躡腳摸去緲漢樓。


    庭院微光,枯樹枝椏縱橫斑駁的影子投在地上,卻不見人影。壽兒忽見一道影子依約一晃,就不見了。他欣喜的低聲喊:“大妹子,在這裏呢。”


    幾步追上去,竟聽咣當一聲,落鎖的聲音,原來是巡夜的將閂下了,他不得逃出,沒了退路,心裏一涼,唯有盼望丹姝如約而至,打開閂鎖救他。


    夜風淒冷,不久那涼氣從腳心向上冒,直凍透心底。壽兒佝僂個身子跺腳取暖,蜷縮在角落裏。不知過了多久,頭都要凍僵,才聽一點聲響,喜得他定睛去看,嗖的一聲躥過一道黑影,原來是個狸貓子。他心裏暗罵,怕是被丹姝這小蹄子捉弄了。


    他心裏正在含糊,忽聽外麵門閂聲響,黢黑中隻聞一股淡淡的桂花油的香氣,一個窈窕的身影閃過。


    壽兒一喜,喊一聲:“好妹子,哥哥等不及了!”


    不容分說撲上去摟住那身子,撲倒在地就親嘴扯衣帶,滾抱去一處。


    那地上的女子掙紮嚶嚀,奮力去抓撓踢踹,卻不見呼喊。


    壽兒自當是他自己霸王硬上弓,惹惱了丹姝,也不在意,卻越戰越勇,刺啦一聲裂帛聲,竟然將身下的丹姝的小襖扯下。就聽一聲慘叫,露出肩頭背後雪白的肌膚,壽兒一陣驚喜,冷不防地上的女子猛一揮手,他臉上被狠狠抓出一道血痕,疼得他立時鬆手。


    借著依稀的光亮,壽兒忽然驚見,眼前的女子並不是丹姝。


    “合歡?怎麽是你?你,你如何在……這裏?”壽兒驚叫一聲,四下望望撓撓頭不解,他分明約得是丹姝。


    這時,耳邊一陣人語嘈雜,遠遠的見幾盞燈籠飛速移來,守夜打更的粗亮聲音大叫著:“什麽人在那裏?”


    壽兒一見不妙,地上的合歡也滾爬起身,不顧一切的推開他撒腿奔逃,躲閃不及撞去了更夫身上,又驚羞得一把推開繼續逃竄。隻將壽兒扔在園子裏。壽兒忙撣撣身上的土慢悠悠地迎上去說:“是我,大公子的傷不見好,要吃梧桐葉上的露水做藥引子。”


    更夫們抬高燈籠看看是壽兒,知道他是大老爺乳娘的孫兒,又看看那飛逃而去的女子,心知肚明不覺一笑,也沒多問,隻嘀咕一句問:“這梧桐樹是有的,可是上麵近來犯了血光之災,這露水可還用得?”


    壽兒也不屑理他們,大搖大擺的走開,一陣風寒,他不禁打了幾個噴嚏,揉揉鼻子罵一句:“晦氣!”心裏卻將個丹姝罵了個千萬遍,發誓日後擒了她,一定要好好整治擺弄她一番,以血今夜之恨。


    這日清晨請安,老夫人略顯疲憊。倒是小姑母謝妉兒張羅著同眾人商議說壽宴要大擺七日,首日要宴請王公貴胄公主駙馬等,老夫人更是不停地詢問,生怕出些閃失。大夫人因小五、小六受責的事兒受了些驚嚇,心疼病發了,難以起身。府裏賀壽的事兒就在小姑太太謝妉兒的安排下一早就緊鑼密鼓的安排。


    妯娌們正在伺候老夫人對鏡梳妝,就見小丫鬟歡歡喜喜地衝進來稟報:“老壽星,老壽星,大喜事!”


    謝妉兒責備道:“什麽事兒,風風火火的,沒個規矩!”


    進來的是謝妉兒的丫鬟巧兒,麵頰上帶了酡紅,笑眼眯眯地福了福氣喘籲籲地說:“才後園緲漢樓那株梧桐樹上,飛來一隻金鳳凰,金光耀眼灼目的。”


    “許是日出晃了眼,看你們驚喜的,蠍蠍螫螫的,哪裏就讓你們這些肉眼凡胎的孩子見到鳳凰了?去,下去忙吧。”老夫人心情好,笑了打趣著,不忘看一眼公孫嬤嬤說,“這孩子,賞她兩個錢,這是哄我樂呢!”


    眾人附和著笑了一陣,巧兒急得說:“老祖宗,是真真的,不止奴婢看到金光灼目的一片在梧桐樹裏,打掃庭院的廖婆子和許四家更有二太太身邊的吟秋姐姐都是眼睜睜看到的,這才吩咐奴婢速速請老太太移步去緲漢樓一觀。”神色裏頗是認真。


    謝妉兒好奇地“呀”了一聲問,“緲漢樓?不是那日郡主墜樓的所在?”


    “就是那裏呀,前幾日梧桐樹上忽然落了一群烏鴉,打也打不散,如今忽然散去了,才不過一日,就落下鳳凰了!”丫鬟們隨在巧兒身後嘰嘰喳喳地附和說。


    “呦,這可真是奇事!”四夫人慕容思慧揉著小腹湊趣的過來說笑,滿眼新奇拉過流熏的手感歎著,“這果然應了那句古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若沒有先時烏鴉鬧得宅院不寧,怎麽就盼到鳳落梧桐了?”


    眾人樂得湊個興,紛紛稱是。


    流熏打量一眼笑眼盈盈的慕容思慧,不覺唇角掠過一抹不為人查的笑意。


    此時,老夫人也樂得起身,扶著謝妉兒的腕子說:“扶我起身,自當咱們是去出去走動走動了!”


    妯娌姑嫂們一路說笑著,衣香鬢影,貴氣逼人,迤邐來到緲漢樓。


    旭日升空,金光萬丈籠照庭院,將積雪未化的樹枝和亭台樓閣沐上一層金色,好不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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