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饃來了。”


    不多時,卻是藏愛闕親自端著一盤子走了上來,劉裕趕緊立起接過,一看,上麵卻是有著四個白饃。


    “這?”劉裕看了藏愛闕一眼,疑惑道:“藏掌櫃,可是多了一個了。”


    “店裏買三送一。”藏愛闕笑道。


    “如此,便謝過藏掌櫃了。”劉裕知道定是剛剛自己與母親的爭執,令她憐憫了,遂趕緊道謝。


    “藏掌櫃的,莫不是看上了這小子不成?怎麽我們就沒有買三送一啊?”


    這時,旁邊的一人也注意到了劉裕這邊,立馬對著藏愛闕打趣了起來。


    劉裕轉頭看去,隻見相隔一桌之處有一老頭兒,孤身一人,此時正銘著小酒,笑眯眯的望著他們。


    雖然衣著的長袍也如劉裕的麻衣麻褲一般補補釘釘,但是他那一桌之上卻是有雞又有魚,白饃都有四五個。


    這老家夥莫不是所有錢都花在這吃上麵了?有錢買這一桌子菜,也不會去換套新衣裳。年紀這麽大了,還點這麽多,能吃的完嗎?


    “老不正經,有吃有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嗎?”藏愛闕微笑的臉色微微一疆,對著那老頭怒斥一句。


    “那如若不是,我這裏也買了五個饃,怎麽也不見你送我一個?”老頭兒繼續打趣著,不依不撓了起來。


    藏愛闕雖不以為意,劉裕卻是感覺老臉一紅,自己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有手有腳的,竟然淪落到了讓一女子施舍的地步。


    雖然劉裕知道這老頭並不是在意這個送不送饃,也不是針對自己,畢竟自己與他不熟,而從他與藏愛闕的調侃話語之中卻也知,這兩人熟悉的很,言語之中才會如此隨意。


    但是,那打趣的話語還是令他感到不甚舒服,想推卻不要吧,又想到母親還在挨餓,便忍了下來。


    “那個,老丈兒,還請莫要打趣我了。”劉裕低沉著頭,壓抑住尷尬後,便抬起笑臉相迎了上去。


    “人皆有一時之難,我劉寄奴淪落至此令母親挨餓,弟弟無歸宿,已經是無地自容了,好在藏掌櫃心善,為我等窮人思慮,買三而送一,令我感激不已。”劉裕有點乞求的說道,眼睛偷瞄了蕭文壽兩眼示意一番。


    再打趣下去,恐怕母親知了實情,定會自尊心作祟,退了這個白饃。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頭兒觀了蕭文壽一眼,見其已由一開始的歡笑變成了緊綁著的臉色,頓時也有點尷尬,心知自己玩笑開過了頭,趕緊道歉了起來。


    “我隻是想逗逗這女娃而已。”


    “寄奴曉得。”劉裕施了一禮道,然後微笑的抬手阻住了他的解釋,不要越描越黑為好。


    “老丈慢用,我便不打擾了。”


    “額...好。”老頭兒趕緊閉嘴。劉裕見此也不再計較,回了座位坐下。


    畢竟他又何嚐不知其隻是逞一時之快罷了,無心之傷而已,但是,別人不了解蕭文壽,劉裕卻是了解。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自己的這個母親雖窮,可是傲氣的很,尤其是對他們三兄弟的教育也是十分的嚴厲,是個十分有原則的婦人,隻是之前的自己太過混蛋罷了。


    劉裕料想,這亂世之中,恐怕都難以尋出幾個如自己母親這般高尚的人兒。


    “母親,吃饃吧。”劉裕拿了個白饃分與母親先食。


    但是蕭文壽並沒有伸手接住,而是看著劉裕搖了搖頭。劉裕愕然,強笑一聲,自己這母親又不是庸人,如何不會從剛剛老頭兒的調侃之中知


    道這白饃乃是藏愛闕對他們一家的特殊關照。


    但是,縱使如此,劉裕還是想說服於她,雖然嗟來之食不光彩,但那也比挨餓強。


    “母親,這是藏掌櫃店裏搞活動,為了打響名聲,促進消費,買三送一。


    咱們剛好滿足條件,這是贈送的,雖不是人人都有,但是,也偶爾會有其他人有,剛剛那老丈一桌子的菜,孤身一人的,藏掌櫃怕他浪費,所以沒有送給他。”說著,劉裕還偷偷推了一把藏愛闕。


    “是嗎,藏掌櫃。”劉裕眼含乞求,希望她能配合個一二。


    “額...是,是,是。”藏愛闕趕緊點頭應到:“如若那老頭兒吃完了他那一桌子的菜還未飽,等等我也定會給他送一個。”


    “藏掌櫃有心了。”蕭文壽立了起來,點頭感激了一下,然後又直盯著劉裕,讓劉裕一陣心虛。


    “寄奴,母親可是教過你說謊?”蕭文壽道。


    “這...母親,我...”劉裕不敢直視蕭文壽。


    “你以前雖混,好賭,可是從來沒有說過謊。”


    “嗯...”劉裕低沉著頭顱,無奈的哼了一聲。“可是...”


    “寄奴,莫要多言,我們劉家雖窮,卻也從來都是無功不受祿,貧窮不自賤,餓死不乞討,這一直是你父親掛於嘴邊的話語,你可是忘了?”說著,蕭文壽更是硬氣了:“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才拿,不是我們的,絕不能要,我們已經僅剩這點誌氣,難道你也要拋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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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文壽眼睛微紅,纖小的身材立在那裏,卻是讓劉裕感覺她乃是個頂天立地的擎天柱一般。


    “藏掌櫃,你也莫要破費了,生意就是生意,這個饃你還是拿回去吧。”見劉裕已經無話可說,蕭文壽便取下兩個白饃,剩餘一個留在盤上端回給了藏愛闕。


    “這饃我沒動過,藏掌櫃還可以賣給他人。”


    “好吧。”藏愛闕看了劉裕一眼,無奈歎了口氣,還是接了過來,蕭文壽話已說至如此,推搡就是貶低別人了。


    “大妹子,你可當真是讓我等男兒之身佩服,有你如此母親,如此家教,你這三兒定可出人頭地,將來封王拜相也未有不可啊。”剛剛到老頭兒忍不住開口讚到。


    “老丈說笑了,我一生所願,也就是這三兒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高官俸祿,我卻是沒有祈盼過。”蕭文壽禮貌一笑,然後不再理會坐了下來,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兩個小兒小口小口的吃著白饃。


    對於老頭兒所謂的封王拜相之話並不放於心上,奉承也好,取笑也罷,不過是過耳之風。


    “寄奴兒是嗎?帶你母親與弟弟過來我這裏一起吃個便飯可好?”或許是老頭兒感覺心有虧欠,嗬嗬一笑邀請到。


    劉裕聞言看了一眼蕭文壽,並不作答,剛剛如果不是這老頭兒,自己也不用挨批,母親也不用挨餓,本來香噴噴的白饃,也不會感覺如此難以下咽。


    “大妹子,我一個老頭兒,卻是吃不下這麽多,留著也是浪費,不若帶孩子過來一起吃一點?”老頭見劉裕並不理會於他,又轉向蕭文壽問道。


    “不了。”蕭文壽抬頭微微一笑,拒絕了。


    “母親,我想吃雞腿。”這時,劉道憐卻是看著老頭桌上的雞肉咽了咽口水,拉了拉蕭文壽的衣袖低聲說道,話音雖小,老頭兒卻是耳尖的很。


    “想吃就來來來。”老頭兒很是熱情,對著劉道憐招了招手,劉道憐不敢,看了看蕭文壽,又看了看劉裕。


    “


    憐兒莫要貪食。”蕭文壽抬手壓低了一下劉道憐的小腦袋,不讓他看向老頭兒桌上的雞肉。


    頓時老頭竟然有點失望。


    “我這桌早已付錢,大妹子莫憂,不信你可以問問藏掌櫃。”老頭兒還道蕭文壽是害怕被他坑騙,瞧見藏愛闕出了廚房,便拉著她過來作證道。


    “藏掌櫃,我這桌菜可是付了錢?”


    “確實是付了。”藏愛闕點頭笑道。


    “老丈兒過慮了,我沒那個意思。”蕭文壽有點不好意思了,對著老頭兒點頭應到。


    “那你們便過來一起吃吧,就當陪陪我這糟老頭兒,可好?”老頭突然之間淒淒然了起來,好似真的十分的孤獨一般。


    “這老頭兒天天來我客棧尋熱鬧,每次都是一桌子的菜,一坐就差不多是一整天,卻是動不了幾筷,倒是養肥了幾個經常來我這裏乞食的小娃兒。”藏愛闕對著劉裕一家解釋了起來,然後又看了看門外,竟然已是傾盆大雨。


    “今日瞧這雨情,那幾個小娃兒卻是應該不來了,還是莫要浪費了為好。”說著,藏愛闕十分誠懇的看著蕭文壽:“劉夫人,如此還再堅持,便是腐朽了。”


    “那既是如此,便謝過老丈了。”蕭文壽思索了一會,也是這個理,便起身行了個禮,然後拉著兩小子隨了過來,盛情難卻,也是為了不浪費。


    頓時老頭兒眉開眼笑,提起兩個雞腿,就一人一個給了劉道憐和劉道規,讓這兩小子頓時開心不已。


    “還未詢問老丈如何稱呼?”蕭文壽道。


    “老朽名為孫無終,喚我孫老頭即可。”


    “老丈一飯之恩,文壽與三兒定銘記於心。”蕭文壽再次謝道。


    “大妹子客氣了,吃,盡管吃,不夠再叫。”孫無終大手一擺,顯得很是開心和大方。


    “這老頭兒孤單不已,你們一家可以陪他吃頓飯,對他來說,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談不上什麽恩不恩德的。”藏愛闕笑道,接著嘴裏念叨了一句:“反正這老頭兒也吃不了多少東西,純粹就是浪費糧食。”


    說完,藏愛闕有如報複了剛剛那一句調侃之仇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果然,懟回去後,整個人都清爽不已。


    “藏掌櫃,你這女娃子當真是嘴啐的很...”


    “藏愛闕,哪裏去了?都什麽時候了?也不會端飯上來嗎?”突然的,客棧二樓之上傳來一陣女聲,打斷了孫無終的話,聲音之大,簡直可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來了。”藏愛闕也高叫著回應了一句,然後對著劉裕幾人微笑的點頭致意幾下,便要離開。


    “藏掌櫃的,要我來說,你那二樓之中的那個小情郎還真是比不得我旁邊這位寄奴兒。


    你看看他那母親,尖酸刻薄的很,現在一家吃你的喝你的,都如此囂張,將來可還得了?


    而且什麽樣的家教養出什麽樣的娃,就那潑婦樣,你那情郎兒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哪有我這妹子做家婆,寄奴兒做丈夫來的好?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莫要被騙了。”孫無終喚住了藏愛闕,苦口婆心的,半是打趣半是勸解。


    “你個老不正經的,亂點什麽鴛鴦譜?”藏愛闕眉頭一皺,卻是不領情,埋怨的怒斥道。


    “是不是亂點鴛鴦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那情郎兒一家都不是良人,不值得你這般的托付終身,遲早會害了你自己啊。”孫無終依舊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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