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拉開帷幕之後,窗外像是潑墨一般濃黑。濃黑之後透著絲絲陰沉和壓抑。


    夏純曦照例打來熱水,然後擰熱毛巾細心的幫母親擦拭身體。一邊擦著一邊跟母親聊著天,“媽,今天我在樓下的花園裏畫了一幅畫。畫的是一位老爺爺牽著老奶奶的手,他們兩相濡以沫一輩子了,看上去真的很幸福,我就忍不住把他們兩都畫了下來。媽媽,你快點醒來吧。你要是醒來了,也能跟爸爸牽著手一直恩愛都老。你們也能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快點聽話睜開眼睛哦。我跟爸爸做夢都夢見過你醒過來的畫麵呢!來,抬手,我們先擦擦手臂……”


    可是,這一天晚上病房中充斥著一種隱隱的暗沉氣息。


    在幫母親擦臉的時候,夏純曦驚的一聲大叫了起來,“媽媽,你……你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你怎麽了?”


    隻見薛婧蓮一貫慘白的臉色,突然烏紫一片,連嘴唇都紫了。手腳還不知覺的抽搐起來……


    手中的臉盆咣當一聲掉地,發出刺耳的響聲,她像是瘋了一般衝出病房喊道,“徐醫生,徐醫生,你快看看我媽媽怎麽了?”


    不一會,病房裏衝進來幾名醫生。神色匆匆的幫薛婧蓮做著檢查,采取最後的搶救措施……


    大約半個小時後,心電監控器上麵的數據線漸漸的變成平線。薛婧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在純曦嘶喊下永遠的閉上眼睛。


    徐醫生很抱歉的看著哭成一團的純曦,“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夏純曦拉著醫生的手臂,痛徹心扉的嘶喊著,“為什麽會這樣?媽媽為什麽會突然離開我們?她不是好好的嗎?您不是說她有可能蘇醒嗎?怎麽突然就離開我們了?啊……為什麽啊?嗚嗚……”


    徐醫生抱歉的歎息,“唉……薛女士的情況本來就不樂觀……植物人的蘇醒幾率本也就不大……我們的確也說不準薛女士為什麽突然會停止心跳……也許是她的潛意識放棄了求生的欲望……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看著護士把白色的床單蓋在母親身上,她崩潰了,發瘋一般衝上前抱著媽媽已經開始冷卻的屍體,喃喃的哭道,“媽,你怎麽能這樣狠心?你怎麽能這樣丟下純曦不管?四年了……純曦守著你四年了……你難道感覺不到純曦的孝心嗎?你怎麽舍得丟下我跟爸爸?媽媽……你醒醒好不好?你醒來看看純曦好嗎?媽媽!媽媽!你別走!”


    病房裏回蕩著純曦歇斯底裏的哭聲,淒楚而可憐。令在場的人都跟著傷感的落淚起來……


    等到夏晨曦,慕天睿,蕭淩宇等人趕到的時候,薛婧蓮的屍體已經被推進了冰冷的太平間。夏純曦媽媽突然離去,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一個人蹲在病房門口哭泣……


    蕭淩宇看見哭成淚人的她,心口一陣陣的揪痛起來。他一把上前將她抱進懷中,喃喃的安慰著,“純曦別哭……純曦堅強點……”


    夏純曦像是沒有呼吸的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呆滯的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滑落,口中隻是喃喃的喊著,“媽媽……媽媽……你別走……純曦還要照顧你一輩子呢……媽媽你別走……”


    夏晨曦看見這樣失魂落魄的姐姐,心也一陣陣的抽痛,蹲下身子心疼的安慰著,“姐,你別這樣……姐,你堅強點……姐姐……阿姨活著的時候,你對她已經盡到一個女兒的孝心了。你挽留不了她的生命,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姐姐,你別哭了好嗎?你哭的我好心疼……”


    蕭淩宇緊緊的抱著純曦,“純曦,不管怎樣你還有我……你不準再哭了……堅強一點好嗎?”


    已經崩潰的夏純曦再也不能偽裝著冷漠的推開他的懷抱,因為媽媽的離去好像是抽走了她身體內的溫暖,她好冷好冷,她呆呆的縮在他的懷裏,依靠著他身體給予的溫暖,才不至於讓自己痛的暈倒過去。隻是看著媽媽曾經躺了四年的病床,眼底是一片死灰般的暗傷。這四年裏,她冰封著自己的心,最大的心願也是唯一的心願,那就是希望媽媽能醒來。媽媽就是她生命中的陽光,這一刻媽媽突然就這樣離去了。她生命中本就不多的陽光也突然撤離了,她的世界滿是黑暗,一片陰淒淒的黑暗。她哭著,嘶喊著,卻挽留不住媽媽的生命……


    慕天睿因為晨曦的關係,一直對薛婧蓮心存芥蒂,但是看著純曦哭的這麽傷心,這麽淒楚,他也默默的唉聲歎息。生死離別這種事,真的有夠傷人的。


    這一夜,哭聲未停過,歎息聲未停過……


    ……


    三天後,薛婧蓮的靈堂前。


    一身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蕭淩宇站在靈堂前,深深的鞠躬,然後對著薛婧蓮的遺像承諾著,“阿姨,您放心離去吧。以後我會好好照顧純曦,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我一定會給純曦幸福的……”


    夏晨曦跟慕天睿也禮貌的向薛婧蓮鞠躬,晨曦歎了口氣,眸底也是一片暗傷,淒然的道,“薛阿姨,雖然曾經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那一切都隨著您的昏迷而消失了。此刻,站在這裏,我要感謝你。感謝你曾經撫養我那麽多年,不管怎樣,您的養育之恩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謝謝,您放心離去吧。以後我會照顧姐姐和……爸爸的。”猶豫了幾秒,看著靈堂前那個一夜之間頭發全白的爸爸時,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爸爸。這也算是對死者對大的慰藉吧!


    幕幕濃透純。慕天睿隻是鞠躬,沒有說話。確切的說,他跟薛婧蓮本就不熟,所以壓根沒有話可說。


    阮茵茵也來了,穿著黑色的風衣緩緩的走到靈堂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有些感傷的向薛婧蓮鞠躬,緩緩的道,“薛姐……沒想到你還是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你走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也該全部完結了。曾經你是真的恨我,我也恨過你。你恨我勾引了你的老公,我恨你虐待我的妞妞。唉……其實曾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敢怒敢言的性格,是真的想跟你做好姐妹的,隻可惜……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安息吧。”


    戚薇薇和淩子皓也來參加葬禮了,也都一一向薛婧蓮鞠躬,然後寬慰純曦。


    至始至終,在靈堂上的夏純曦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確切的說,是那一夜痛徹心扉的哭泣之後她就沒有再開口說話過。她原先清澈的眼眸已經籠罩了一層化不開的憂傷和絕望……


    夏先生因為痛失愛妻,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整個人也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站在靈堂前,不管親戚朋友怎麽安慰,隻是對著薛婧蓮的遺像發呆……


    薛婧蓮下葬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


    夏純曦很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每每看見爸爸那悲戚的眼神還有空蕩蕩的房子後,她的心都會再次脆弱的不堪一擊。


    蕭淩宇一如既往的關心純曦,甚至是以前更加細心和緊張她。隻是,麵對他的關心純曦一直沉默著。呆滯的沉默著……


    他不介意,因為他能理解她內心的痛苦,他想要給她時間讓她學著堅強。


    可是,兩個月後的一天。


    當他再次提著純曦愛吃的零食敲開純曦的房門時,裏麵卻空無一人。唯有書桌上放著一封信,心狠狠的抽痛中,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顫抖著手臂,拿起那封信,費力的拆開。信紙上麵的內容晴天霹靂——


    蕭淩宇,感謝你這幾年的關注和照顧。你很優秀,有時候你的優秀我無法抗拒和阻擋。但是請原諒我的懦弱,我不敢再相信愛情了,不敢再愛了。所以,我對你的態度始終冰冷。即使你魅力難擋,即使你溫柔迷人,我還是無情而冰冷的對你。實在是因為你太優秀,而我受傷太深了。痛失母親的那幾天,你不眠不休的陪著我,安慰著我。我冰封著的心再次融化了,我害怕自己沉淪,害怕自己再度受傷。而如今,我唯有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才能讓自己平靜。才能淡泊的生活下去,對不起,珍重!


    四年來,蕭淩宇第一次發脾氣,一拳砸在梳妝台上,吼道,“夏純曦,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你為何能這樣殘忍?夏純曦!”


    夏純曦走的突然,離開的徹底。她沒有再聯係任何人,包括晨曦和爸爸這兩個親人她都沒有聯係。


    蕭淩宇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每天就像是一台工作的機器,不停的工作再工作,隻是再怎麽疲憊勞累,眼底的憂傷都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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