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比例不足60%, 立即補全或24小時候即可正常閱讀。  路知意右手邊的壯漢武成宇, 率先反應過來, “咦, 你是那天開學典禮上致辭的師兄!”


    眾人定睛一看, 可不是他嘛!


    那天穿得正兒八經的, 白襯衣黑西褲, 還真挺有模範精英的樣子。今天忽然改走運動潮人路線,險些認不出來了。


    陳聲看向武成宇,點頭, “是我。”


    繼而目光一頓, 留意到一旁的路知意,兩人對視片刻。


    他扯了扯嘴角,挪開視線,心情莫名愉悅了些。


    哈,還忘了這茬,她也在這兒。看來帶新手做早晚操,也不見得會很無聊。


    陳聲簡單說了下早晚操的內容安排,就開始帶操。


    “先跑個一千米熱熱身。”


    有人舉手, “師兄, 不點名嗎?”


    “不點。”


    “那要是不來跑操, 會有什麽懲罰嗎?”


    “沒有。”


    人群一陣騷動, 躍躍欲試的逃課者不少, 畢竟沒人想每天起個大清早做體能訓練。


    陳聲雙手插在衛衣兜裏, 漫不經心地說:“你們的名單, 我有,但點不點名,意義不大。想來的自然會來,不想來的來了也沒用,與其懶懶散散當混子,跑步慢吞吞,訓練不努力,還不如在寢室睡大頭覺。”


    他也是從大一過來的,怎麽會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趙老頭給了他名單,他留在桌上沒要。


    “但有一點,我想提醒大家。開學那天,我說得很清楚,每年進中飛院的學生不少,四年後能成為飛行員的卻隻有十之一二。我們這行,不僅對專業知識要求很高,體能也很重要。你們來這是為了什麽,為了那個目標需要付出些什麽,想清楚了,自己決定要不要跑操。”


    人群安靜下來,之前的騷動不複存在。


    陳聲笑了,雖然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已沒了先前的不耐煩,“還有問題麽?”


    整齊劃一的回答:“沒有!”


    他笑意漸濃,朝人群左側走去,“很好,那我們開始熱身。”


    路知意有些困惑。


    他看起來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這麽說也不太準確,因為這一刻的他和在開學典禮上致辭的他是同一個人,說起飛行員三個字時,眼裏若有光。


    很認真,很清晰,也很篤定。


    她納悶的同時,沒注意自己一直盯著他,直到陳聲經過她麵前,腳步一頓,側頭看她一眼。


    “這位同學,請你克製一下自己,不要用這種充滿愛意的眼神望著我。”


    人群爆笑。


    路知意:“……誰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望著你了???”


    陳聲笑了笑,頭也不回走到隊伍最前方,聲音幹淨而輕快。


    “起步——跑!”


    路知意跟著大部隊出發,內心呼嘯而過一萬頭草泥馬。


    他認真個屁,清晰個屁,篤定個屁!


    根本就是個幼稚無聊的自大狂!


    一千米跑完,陳聲開始帶大家練引體向上。


    這是中飛院選拔時的選擇項目,一部分學生並不會,他便做了個示範。


    一百來雙眼睛望著他,而他站在單杠下,輕鬆一躍,雙手抓了上去。


    “雙臂自然下垂,兩手的距離略寬於肩。”


    接著,他開始將身體往上拉。


    “用背闊肌的力量將身體向上拉起,下巴超過單杠時,停頓一秒,使背闊肌徹底收縮。”


    說完,他開始下降。


    “逐漸放鬆背闊肌,慢慢往下,直到雙臂恢複完全下垂的狀態,再重複做下一組。”


    年輕的男生在躍上單杠的一瞬間,慵懶的表情徹底消失。


    他的聲音很幹淨,帶著一種風的味道,稍縱即逝,叫人抓不住摸不著。


    朝陽初升,透明的日光灑在他麵上、發梢,隱隱泛著金色。


    而他姿態舒展地示範引體向上時,衛衣因雙臂而上升,露出了腹部。


    饒是在場十之八.九都是男生,也沒忍住嘖嘖兩聲。


    “師兄,腹肌有點帥啊!”


    “這尼瑪必須練了很長時間吧?”


    “可以可以,這引體向上從今天開始是我的新歡了。”


    路知意的視線在他的小腹停留片刻,但也隻是片刻。


    她很快看向一邊,免得他抓住機會,又說她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盯著他。


    她盯著一旁的鐵絲網出神。


    幾塊來著?


    六塊。


    整齊得像是鄰居家的菜地。


    年輕人膚色白皙,肌理均勻,隨著身體的動作,那肌肉輪廓逐漸清晰,有一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她正兀自出神,那邊的陳聲已經跳下單杠,讓人一組一組去訓練。目光在人群裏一掃,他注意到這小心眼子正盯著一旁發呆,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遂走到她麵前。


    “怎麽,沉迷於我的腹肌無法自拔?”


    像是有人一把攥住她的神經。


    路知意猛地回神,抬頭盯著他,麵上一紅。


    操,他,他怎麽知道?


    陳聲眯眼打量她片刻。


    “嘖,這高原紅可以啊,很能迷惑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臉紅了還是本來就這樣。”


    路知意終於忍不住反駁,“我說師兄,你這麽關注我幹嘛?我的高原紅跟你有什麽關係,勞您老人家這麽費心?”


    陳聲眯眼,“我關注你?”


    下一刻,伸手一指邊上的單杠,“那位師弟,麻煩你先下來,讓這位想象力比體能還出色的同學上去試試。我倒想看看她引體向上做得有多好,能在我示範的時候神遊天外。”


    那位男同學撒手,跳下單杠,把位置讓給路知意。


    路知意沒吭聲,二話不說站底下去了,深吸一口氣,輕輕鬆鬆躍上單杠,雙手牢牢抓住。


    身體上拉,緩緩吸氣。


    停頓一秒。


    接著雙臂下垂,同時緩緩呼氣。


    ……


    她一連做了五個,額頭上都有了一點晶瑩的汗意,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然後跳下來,衝著麵前的陳聲微微一笑。


    “師兄,我過關了嗎?”


    陳聲站在那看她,女生呼吸急促了些,但動作完成得很好。


    膚色原本挺暗的,此刻在日光底下似乎也變亮不少,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像隻桀驁不馴的惡犬。


    他幾乎能看到她腦門上冒出的對話框氣泡——“有本事就挑刺啊?說說我哪裏做得不好啊!”


    笑了兩聲,他不緊不慢地點頭,“做得不錯。”


    路知意嘴角一扯,笑了。


    笑到一半,忽聞下一句:“難怪有功夫沉迷於我的腹肌。”


    “……”


    路知意:“誰沉迷於你的腹肌了???”


    陳聲沒理她,走到下一個單杠前麵,伸手去撥弄那人的拳頭。


    “雙手距離略寬與肩,挪過去點。”


    下一個,抬腿輕踹一下。


    “撅著屁股幹嘛?”


    武成宇笑哈哈看著一旁的人,“想被爆菊唄。”


    路知意:“……”


    徹底被無視了。


    *


    周末的時候,路知意開始給高二的小孩補課。


    她的預感前所未有的準,那小孩是個貨真價實的問題少年。


    路知意頭一回踏進他的房間時,就被那裝潢風格震懾住了。


    房子很大,且位於高檔小區——這還是其次。如果說外麵的客廳是明亮而有格調的,這小孩的房間簡直就是精神分裂症專屬風格。


    四麵牆壁塗著不同的色彩,一麵大紅,一麵純黑,一麵雪白,一麵花裏胡哨。


    小孩那年輕漂亮的媽媽端著咖啡進來,滿臉尷尬,咳嗽一聲,“路老師你別介意,小偉他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這牆是他好幾年前非要塗的。那時候還小,小孩子的審美沒法當真。”


    溫柔的目光在轉向兒子時,立馬犀利起來。


    “陳郡偉,老師來了,你還癱在那幹什麽?”


    大得嚇人的床上,少年頭戴耳機,仰麵八叉躺在那,聽見動靜後睜眼,瞧了眼兩人,扯下耳機,爬了起來。


    “新家教啊?”他唇角一彎,在路知意麵前站定。


    非常有禮貌地伸出手來,“老師好。”


    床上的耳機還在發出金屬樂的嘈雜聲,細小,但不容忽視。


    眼前的小孩……


    不,小孩可沒這麽高,接近一米八了。


    路知意伸手和學生握了握手,目光停留在他這身紅黑相間的浮誇行頭上,心道審美有問題的可能不止是小孩,有的人不管是童年還是成年,都一樣很有問題……


    漂亮媽媽再三叮囑,路知意隻管隨便折騰小孩,一切有她撐腰。


    小孩天真無害地坐在那,笑得像隻小綿羊。


    路知意直覺有詐。


    顯然,漂亮媽媽很清楚兒子的秉性,離去前分別和兩人對話。


    “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得出門一趟,路老師,我們家小偉就拜托你了。”這是溫柔的請求。


    下一刻,秒變母老虎,殺氣騰騰盯著小孩,“陳郡偉,你知道造反的下場是什麽吧?”


    態度切換自如,仿佛身上安了個按鈕,說不定再按一下,她就能立馬扭個秧歌跳個舞。


    漂亮媽媽走了。


    偌大的家裏隻剩下路知意和眼前的小孩。


    路知意很客氣地說:“你能把教材給我看看嗎?可以的話,也把你平時的測試卷一並給我吧,第一次見麵,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英語水平。”


    小孩還是禮貌地笑著,“當然可以。”


    然後動作輕快地從書架裏取出一本嶄新的英語書,和好幾張批得花花綠綠的試卷。


    路知意翻了翻了那本高二的英語課本。


    “……”


    嶄新得像是昨天才剛發下來,一點筆記都沒有。


    她懷疑小孩根本沒有翻開過它。


    再看那幾張試卷,鮮紅的分數毫不留情戳在卷子上方,分別是48分,52分,以及7分。


    路知意懷疑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特意看了眼卷子前方的小字。


    ……滿分確實是一百二十分。


    所以7分是什麽情況?


    她攤開卷子,仔細看了看答題狀況,沉默了。


    以下,是小孩在補全對話這道大題中的回答。


    題目:假如你是frank,正在和alice討論使用哪種交通方式上學,請補充完整下列對話。


    alice: good morning, frank.


    frank: (less cliche1), alice.


    alice: so, tell me frank, how do you go to school?


    frank: i go to school(in my dad’s cadic2).


    alice: well, i go to school on foot. what do you think of it?


    frank: i think (you are really a poor woman).


    alice: thanks, frank!


    frank: (you are wee, idiot).


    路知意:“……”


    眾人在警察的押送下,很快出了停車場。


    前一陣還躺在馬路中央的淩書成已經沒了人影,等在那的路人見陳聲來了,迎上來說:“我見他傷得厲害,已經讓出租車送他去醫院了。”


    陳聲一頓,鬆口氣。


    這下好了,罪魁禍首不見了,最好三個人誰也不用記過。


    雖是聚眾鬥毆,但一群人傷的傷,“死”的“死”,民警分兩撥,直接開車送人上醫院。


    路知意全程裝死,進了醫院就被送進急診室。


    全程,陳聲都背著她。


    下警車的時候,他沒注意,把她撞在門框上了,咚的一聲,正中腦門兒。


    路知意險些叫出來,果斷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阻止了那一聲。


    反倒是陳聲冷不丁被咬一口,叫出聲來。


    警官回頭看他,“怎麽了?”


    陳聲嘴角抽了抽,“……腳崴了。”


    背上,路知意裝死裝得很徹底。


    終於進了急診室。


    醫生查看片刻,下了結論:“沒有大礙,都是皮肉傷,應該隻是脫力了,又受了驚嚇,再加上有點感冒,才暈了過去。”


    轉頭囑咐護士:“你給她包紮一下,我去看看那邊。”


    受傷的可不止路知意,隔壁還躺了一群掛彩的家夥。


    民警也挺細心,擔心兩撥人又起了衝突,還專程讓醫生把他們隔開。那邊人多,自然多幾個民警看住。路知意這邊,就她和陳聲,遂隻有個姓趙的民警跟著。


    趙警官見問題不大,也不再去看躺在床上的女生。


    站在床尾,掏出筆記本,問陳聲:“怎麽回事?”


    陳聲瞥了眼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拿出了在路上想好的說辭。


    “我和我女朋友是中飛院的學生,今天晚上在步行街吃完晚飯,剛出餐廳就看見那群人,氣勢洶洶把一男生往地下停車場裏拽。我倆跟上去,就看見他們拿鋼管拿刀子的,把人往死裏打。我們怕鬧出人命,就上去救人,結果被他們反過來打成這樣——”


    他握緊了手心,垂眸去看床上的人,一臉擔憂。


    語氣裏也有難以掩飾的憤慨和心疼。


    床上的人動了動,麵部肌肉沒能控製好。好在他眼疾手快,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擋住了警官的視線。


    這在趙警官看來,不過是對女友的心疼愛撫。


    他沒注意到女生的動靜,抬眼問陳聲:“九個打一個,你們為什麽跟上去?哪來的膽子救人?”


    陳聲從容答道:“他們打的那人也是中飛院的學生,我在學校裏見過幾次。都是校友,被人在校門口欺負成這樣,我不能坐視不理。”


    “校友?”趙警官筆尖一頓,“叫什麽名字?”


    怕淩書成被叫去警察局錄口供,事情鬧大,陳聲搖了搖頭。


    “不認得,隻是見過幾次,比較麵熟而已。”


    趙警官又往本子上添了幾筆,“你們倆中飛院的,哪個學院?哪個班?學號姓名都告訴我,這事得跟學校通報一聲。”


    陳聲一點沒猶豫,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好在他那有大一新生的名單,路知意的學號好記,前麵幾位數是年級,末尾四位0107,他看過一遍就記下了。


    他倆這也算是見義勇為,趙警官的態度溫和下來,口供算是完事。


    臨走前,叮囑了兩句:“讓小姑娘好好養傷,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下回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別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弄傷了。”


    陳聲點頭,“謝謝趙警官,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


    還挺懂禮貌啊。


    趙警官越發客氣,畢竟隔壁那群人自打進了醫院就開始吵鬧,隔著一堵牆還能聽見動靜,不配合警官,不配合醫生,一直嚷嚷著要走。


    反觀自己這邊的兩個年輕人,可真是天壤之別。


    他又說了句:“不用客氣,隔壁還有得忙活,我去看看。”


    隨即轉身往外走。


    陳聲把他送到門口,關上了門。


    再回頭,立馬對上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床上的人用沒受傷的胳膊支著身體,坐起來,“走了?”


    “走了。”


    她一溜煙爬下床,“行,那我們也走吧。”


    正欲站起身來,卻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攔住了。


    陳聲看著她,“路知意,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


    “九個打兩個,你跑進來幹什麽?”


    “……”


    “送死來的?”


    路知意抽回胳膊,“那你呢?你跑進去幹什麽?也是送死去的?”


    “我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她反問。


    “那是我室友,是我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陳聲不耐煩地瞥她一眼,“你跟他非親非故,幹什麽趕著送死去?”


    路知意平靜地望著他,“不是室友,不是兄弟,就該見死不救了?”


    “……”


    “換做路邊的阿貓阿狗,奄奄一息快死了,我也救。”


    “行了,你不打個電話給你室友,問問他現在怎麽樣了?”說著,路知意也伸手摸自己的手機,上麵有蘇洋的未接電話,好幾通,“晚□□沒去就算了,你這督查也不去,叫人白等一晚上,明天書記問起來,自己想好說辭吧。”


    陳聲笑了兩聲,“還用我想說辭?明天警察就去學校通報我們聚眾鬥毆了。”


    路知意上下打量他一眼,素來幹淨整潔的人,如今頭發亂了,衣服髒了,臉頰上還有打架時留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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