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搖下的車窗,那仁再次見到季沉舟,沒有想到他的心裏會如此的平靜。


    還是那麽帥氣,顯而易見的卻是他冷峻的臉,消瘦了不少,五官更加的立體深邃了。


    初冬的午後的陽光很耀眼,如同那仁臉上的笑容,讓人移不開眼。


    季沉舟看著那仁衝自己笑,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又緊。


    他以為那仁見到他會轉身就離開,卻沒有想到,他會笑……


    這種笑,是一種釋然,是一種疏離……


    季沉舟也笑了,不過他的笑,顯得尤為的苦澀。


    眸光定格在譚夢挽著那仁的手臂上。


    季沉舟沒有開口,那仁也沒有說話,譚夢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這樣僵持了大概有三分鍾左右,季沉舟剛要開口,那仁和譚夢走開了,後麵來了一輛空的出租車。


    透過後視鏡,季沉舟看著那仁扶著譚夢上車,再到他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自己,或是他的車子,而是直接上了出租車……


    看著出租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季沉舟看著剛才那仁站過的位置,仿佛那裏從未有人站過,那仁也從未出現過……


    譚夢第二天就搬了過來,秦楠做的火鍋,因為譚夢懷孕的關係,吃的是清湯鍋。


    三個年紀相近的人,邊吃邊聊秦楠絕對是搞笑氛圍的擔當。


    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把那仁和譚夢逗的哈哈樂。


    而另一邊,季沉舟透過屏幕看著他們吃火鍋。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火鍋,季沉舟竟覺得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桌上的手機一直響,上麵閃動著範斌的名字。


    直到那邊那仁他們開始收拾桌子不吃了,季沉舟才接起電話。


    “沉舟,你和季九一定要這樣嗎?”電話那邊傳來範斌壓抑的聲音。


    “斌子,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別和我說任何大道理。”


    季沉舟點了一根煙,煙灰缸裏已經滿了,足以見得,他這一天是抽了多少煙。


    “沉舟,我就希望你好好的!”


    範斌說完就掛了電話,他知道他誰也勸說不動,他們季家的人,向來都是倔強的。


    聖誕節


    那仁看著副駕駛位上的玩具,今天爵爺給他打電話,說是聖誕節,讓他過來,沒別人,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吃個飯。


    小七小九一直在電話裏喊他,那仁也很想他們,所以就應了下來。


    爵爺特意說了沒別人,那仁知道他指的是季沉舟。


    那仁買車了,是秦楠和譚夢選的,甲殼蟲,還是一輛紅色的……


    那仁到的時候,顧爵正在做飯,楚柏卿給他開的門。


    和以往每一次來都一樣,楚柏卿唇角勾著的還是那抹讓人安心的笑。


    “買車了?”楚柏卿看到院子裏停著的那輛紅色甲殼蟲,笑著問道。


    “嗯,顏色有點那個……”


    那仁有些囧的笑了笑,沒辦法,秦楠和譚夢都喜歡這個顏色。


    他對車沒有什麽概念,其實他更加喜歡自行車……


    “挺好的,進來,小七小九一直在念叨你!”


    楚柏卿在那仁的頭上摸了摸,這個習慣性的動作,隻要見到那仁,楚柏卿就會做。


    “小七小九,過來!”


    客廳很暖和,小七小九穿著背心小短褲,在沙發上爬來爬去,很可愛。


    “三嫂……”小七道。


    “哥哥……”小九道。


    那仁沒有想到小七還記得季沉舟的玩笑話。


    竟然會叫他三嫂……


    “叫三嫂,有糖吃……”小七在小九的頭上敲了一下,說道。


    “三嫂……”小九一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想起來了,三哥說過,聽話叫三嫂,給糖吃……


    那仁臉悶紅不已,兩個孩子哪裏知道三嫂是什麽意思,他們知道的就隻是有糖吃。


    “來,哥哥給你們帶了玩具,咱們一起玩!”


    那仁笑著脫下自己的大衣,放在沙發上,拿出自己帶來的玩具。


    是需要組裝的車道和賽車,小男孩都喜歡這個。


    “小七,把那個拿給哥哥……”那仁一直強調哥哥。


    “三嫂,給……”小七遞給那仁一小節車道,依然叫著三嫂。


    這一聲聲的三嫂,叫的那仁心裏針紮般的痛著。


    顧爵做好了飯,叫他們幾個過來吃。


    小七小九不吃還要繼續玩,顧爵由著他們,楚柏卿說他這樣慣著孩子不好。


    兩人吵了幾句,那人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嘴角一直笑著。


    身邊有愛的人,有孩子的嬉笑,即便是吵吵鬧鬧,都是那麽的幸福美好。


    這曾是他向往的……


    最終是爵爺敗了下來,小七小九乖乖洗手吃飯。


    那仁走進廚房,就聽到身後傳來小七小九歡快的聲音。


    “三哥……”


    “三哥……”


    “你怎麽回來了?”楚柏卿問道。


    那仁的身子一僵……


    季沉舟來了……


    然後就是他的聲音,“今天不是聖誕節,肯定是要回來陪他們兩個的!”


    “三哥,三嫂那……”


    小七拉著季沉舟的手,指著站在廚房門口的那仁說道。


    他應該是想說,“三哥,三嫂在那兒呢!”


    可是,說話說的還不是很全很清楚……


    “去洗手……過來吃飯吧!”


    最後,那仁聽到的是楚柏卿的聲音。


    那仁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那仁,就像那天在等車時一樣,笑著去麵對他。


    顧爵和楚柏卿家的餐桌不是那種特別大的,很溫馨的四人對坐,兩邊一邊是小九一邊是小七的餐椅。


    以往季沉舟和那仁來吃飯的時候,都是坐在一側。


    楚柏卿和顧爵一側……


    今天顧爵和楚柏卿還是坐在了一側,剩下的隻能是那仁和季沉舟坐在一起。


    那仁剛要坐下的時候,季沉舟習慣性的給那仁拉開椅子。


    那仁心底一片澀然,“謝謝……”


    出口的卻是一聲疏離的謝謝,說完那仁自己也覺得詫異,這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是完全沒有過腦子的。


    “應該的!”季沉舟臉色微微沉了下去,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


    小七和小九兩人咬著勺子看著三哥三嫂,呆萌的眼神裏都是茫然,三哥三嫂這麽怎麽了?怎麽和平時不一樣……


    顧爵和楚柏卿是真沒有想到季沉舟會回來,因為給那仁打電話之前,還和他確認了,他不回來。


    “那仁,吃菜!”楚柏卿看著那仁拿著筷子也沒吃,笑著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爵爺很讚!”那仁吃了一口排骨,對著顧爵豎了一下大拇指。


    做完這個動作,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看著那仁,因為這是他之前不會做的。


    “那個……和朋友住一起久了,和他學的。”


    那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楠每次都對這樣,什麽東西都要說很讚,還豎大拇指。


    楚柏卿看了一眼季沉舟,隻見他握著筷子的手,手指關節都已經泛白了。


    那仁和他在一起住了那麽久,也沒見得從他身上學會什麽。


    可想而知,此時季沉舟的心情該是有多麽的糟糕。


    “好吃,就多吃點,你太瘦了!”


    那仁一直都是瘦的,即便是秦楠每天都變著花樣的做吃的。


    那仁還是吃不胖,他吃的也不多。


    倒是譚夢最近長肉了,總算是沒有浪費了秦楠的手藝。


    季沉舟就坐在身邊,即便是臉上掛著笑容,那仁渾身都是緊繃的。


    曾經是那麽親密的關係,如今坐在一起竟是這麽的尷尬。


    心裏的酸楚,讓那仁有些透不過氣來。


    那仁一直在低著頭吃米飯,沒有去夾菜。


    當季沉舟給他夾了一個丸子放在碗裏的時候,那仁的眼眶紅了,有些情緒控製不住了。


    即便是你裝的再堅強,也抵不過一個動作或是一句話,會讓你的情緒轟然崩塌。


    “楚少爵爺……我突然想起來,還要去……接個朋友,我先走了……”


    那仁低著頭,站起身,邊說邊往外走,他知道自己這樣有些沒出息了。


    可是,他寧願逃走,也不願意在這裏哭。


    季沉舟的眼睛一直盯著餐桌上的菜,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去看看他……”楚柏卿起身,他看到了那仁起身的時候已經哭了。


    “我去!”季沉舟猛然的站起身來,扔下筷子,就大步走了出去。


    那仁要跑出庭院的時候,才記起自己是開車來的。


    他又返了回來,在他打開車門要上車的時候,手臂被一股力道一扯,然後人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禁錮在了車身上。


    當熟悉的氣息縈繞在他周圍的時候,那仁那雙被淚水模糊的眼中倒映出季沉舟冷峻又妖孽的臉。


    那仁剛要開口說放開,他的唇就被封住了。


    這個吻中夾帶著太多的情緒,思念、纏繞、惱怒、心疼……


    雜亂的情緒,卻都能在舌尖讓你感受到。


    季沉舟吻的越來越狠,那仁哭的越來越凶……


    兩人額頭抵著額頭,氣息都混在了一起……


    那仁怎麽都掙脫不開季沉舟的懷抱。


    “讓我抱一會……”


    不知道是不是冬季的夜晚太過於寒涼,季沉舟隻穿了襯衫的緣故,他說出的話帶著鼻音,像是哭了一般……


    那仁微微的閉上眼睛,罷了,他又何嚐不貪戀這個懷抱。


    “我沒事……”那仁輕輕的開了口,聲音有些澀然。


    “你不要擔心……或是自責!”在季沉舟把那仁抱的更緊的時候,那仁又開了口。


    季沉舟的身子顫了顫,這就是他的那仁,明明錯的那個人是他季沉舟,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來安慰他……


    “季沉舟我們誰也不欠誰的,分手是我提出來的,所以,你不要感對我有愧疚感……”


    “你要是讓我放棄攝影,我也不願意,我想和你要走的路大概是一樣的道理……”


    其實,還有一句話,那仁沒有說出來,他不能留在季沉舟的身邊。


    因為季九說過,“那仁,你就是季沉舟的軟肋……”


    那仁深知,季沉舟做的事有多危險,那麽他就更不能成為別人可以攻擊他的軟肋。


    季沉舟需要更強的支持,而不是他這個定時炸彈。


    所以,他那麽堅決的分手,不能留在他身邊,以免讓他分心傷神……


    既然季沉舟一定要走他的路,那麽他能做的,就是不成為他的負擔。


    “閉嘴,別說了……”


    季沉舟的聲音是壓抑,他的那仁怎麽就這麽好。


    怎麽就這麽好……


    “沉舟,我是單純,但是,我不傻,所有的事情我都懂……”


    那仁說的是沉舟,而不是季沉舟……


    要是沒有那個人找他,或許很多事情他都隻是猜測,而不能肯定。


    “你懂什麽……我就是個混蛋。”


    季沉舟捧著那仁的臉,這個傻瓜,大傻瓜……


    “我懂你!”簡短的三個字,卻勝過千言萬語……


    季沉舟的眼被淚水迷蒙了,“你這個傻瓜……”


    今天是季沉舟和小妖的訂婚宴。


    有人期待,有人謀劃,所以,這樣的一天注定是不平靜的。


    秦楠收拾好東西,就催促那仁快一點。


    “你真慢,我東西都準備好了,你還沒收拾完,你說你以後要是沒有我,你該怎麽辦,真讓人操心!”


    秦楠對著在那裏裝相機的那仁嚷嚷道。


    那仁知道秦楠非要今天出城去玩,是因為全國歡騰,今晚是季沉舟的訂婚宴。


    他都和秦楠說了他沒事,可是,他依然不放心。


    秦楠一直在那裏說個沒完,那仁覺得心裏特別的溫暖。


    要是秦楠不在自己身邊,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沒有了讓的嘮叨,他一定不習慣,不,應該是不能沒有他……


    “今天我來開車,你就隻管舒舒服服的呆著!”


    秦楠開車的技術不錯,他把東西都放好後,催促著那仁上車。


    那仁笑著把車鑰匙給他,反正他正好不願意開車,他比較喜歡自行車。


    那天自己說要買車的時候,秦楠說他認識一家車行的老板,能便宜,就帶著那仁去了。


    去到那裏才知道是家自行車店,看著那些自行車,那仁還都挺喜歡的。


    當他們的車子開出小區的時候,在車上說說笑笑的兩個人沒有發現,後麵有兩輛車一直跟著他們。


    他們也沒有想到,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還在談論著什麽東西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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