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阿蘿也是自己給自己惹下禍來,明知道那蕭敬遠是善妒的主兒, 也眼瞅著那人雙眸泛著煞人的妒意, 可偏偏就故意招惹他,非但不求著饒趕緊撇清了自己和三皇子, 反而話裏話外還要拿三皇子做後路, 這下子可算是激惱了蕭敬遠,當下將她摁在懷裏,好生一番啄吸。


    阿蘿開始還氣不過拒了兩下, 後來半推半就的,不多時已經是腿腳虛軟幾乎站立不穩,便半癱在蕭敬遠懷中任憑施與。


    夏風習習吹過蘆葦叢,白中泛灰的蘆葦枝幹身姿柔軟地在風中搖擺, 仿若一個正當好時候的少女扭動婀娜腰肢,河邊野生的荷花並不知名野花野草此時開得正好,怡人香氣隨著輕風陣陣襲來。


    蕭敬遠低首將自己堅硬的下巴埋在那馨香柔軟的發絲中,吸入鼻中的是蕩人心扉的甜香, 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哪個是她的體香, 哪個是這夏日的花香。


    隔著層層疊疊的蘆葦叢, 龍舟賽正是如火如荼,喊號子的聲響震天,還有那嬉笑聲, 助威聲, 鼓掌聲, 鑼鼓聲,陣陣傳來。


    那些聲音仿佛很遙遠,又仿佛很近。


    阿蘿閉上眼睛,沉浸在蕭敬遠帶給自己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滋味中。


    或許是因為在野外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震天響的鑼鼓聲僅僅是一片蘆葦叢之隔的緣故,男女之間的羞澀又多少帶了禁忌的滋味,這讓她多少有些難以自控。


    蕭敬遠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看她濕潤的睫毛猶如沾了露珠的蝴蝶翅膀,唯美而蠱惑,不免越發不能自拔,低首啄上她嫣紅柔滑的臉頰。


    “現在可還嘴硬?”他低聲這麽問道。


    半躺在他懷裏的她,透過那飄浮在眼前的葦葉兒,抬頭望天,天空湛藍,藍得清透遼闊。


    微微合上眸子,她感受著他沙啞聲調中特有的柔軟。


    她知道,她和他此時的行徑頗為荒唐不羈。


    上輩子的那個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看上去嚴厲肅穆的男人還可以有這麽荒唐的行徑,更不知道,原來他的語調可以如此柔軟,沙啞中帶著寵溺的那種柔軟,仿佛如這遼闊的天際般可以包容她一切一切的不懂事。


    她抿唇輕笑了下,依然懶懶地半閉著眸子,沒有答話。


    “說不說?”他盯著那細長濕潤的睫毛,看那細碎陽光投射在她細膩的肌膚間,仿佛能看到上麵女孩兒特有的柔嫩茸毛,於是他難得起了玩心,用自己的鼻子抵上,故意這麽逼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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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蘆葦叢的另一邊,三皇子正略顯焦躁地踱步。


    他是早知道消息,今日阿蘿會來龍舟會,所以今日一早,他是特意打扮齊整了過來,實指望能見到她。之前遠遠地在船上看到她的身影,心裏一喜,便忙命人將船停靠了,想著過來和她說話。


    誰曾想,剛靠了岸,就見她跑到一邊,和一個黝黑的少年說話。


    他眯眸望過去,一時不知道這是哪家小子?


    後來還是身邊人提醒,說起來,知道這是牛將軍家的公子。


    他自然是十分不喜的,可是阿蘿和別人說話,他似乎也管不著,至少現在是管不著。


    當下忍耐片刻,遠遠地看著,最後終於見阿蘿和那牛千鈞告別了。


    於是微鬆了口氣,連忙下了船,匆忙過去,想著找到阿蘿,好歹把當初阿蘿父親的事說清楚。


    誰曾想,他來到岸邊,卻怎麽也不見阿蘿蹤跡了,便是命人尋了阿蘿的哥哥葉長青,也根本不見阿蘿隨著葉長青。這下他心感不妙,又不想聲張免得有損阿蘿清譽,又想趕緊尋到阿蘿,隻能命底下人暗地裏四處尋。


    尋了一圈也不見人,終於按捺不住,命人將那牛千鈞喚來。


    牛千鈞聽了阿蘿那番話後,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和佳人無緣了,心中十分失落,一臉黯然,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岸邊,望著那鑼鼓震天響的龍舟,心裏想著之前阿蘿姑娘對自己的種種情態。他想著明明之前她對自己不是無意,怎麽好好地忽然這麽冷淡,想必還是生氣自己在葉家遇到大難時不能出手相助吧。


    如此一想,好生頹然,深覺自己無用,想著自己便是以後一展抱負,功成名就,又能如何,佳人再也追不回,便感了無生趣,隻恨不得一頭栽進這河水裏才好。


    誰知正難過著,忽然得三皇子召喚。


    他是知道三皇子有意阿蘿的,當下越發難受,便瞪眼朝三皇子看過去。


    三皇子性子雖溫和,待人也頗為謙遜忍讓,可是事關自己心愛的女子,此時麵上也並不太好,眸光清冷地掃過去,頗有些妒意。


    四目相對,一個是紅著眼睛恨恨的,一個是看似鎮定其實暗藏妒意,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有些意外。


    三皇子擰眉,不明白這人為何一臉恨意地看著自己,頗有些不悅,之後啞然,想著牛家兒子果然是個莽的。自己好歹是皇家血脈,太子胞弟,這傻瓜竟然敢這麽看著自己?一時又有些無奈。


    “葉家姑娘呢?”他雖然無奈這莽人,可擔心著阿蘿,還是張口問道。


    “你倒來問我?我還要問你呢!”別人忌憚這是皇殿下,他此時心裏可沒想著這個,出口便是頂撞。


    三皇子越發無奈,便是脾氣再好也不免擰眉。


    “為何問我?”


    “你自己心裏知道!”


    牛千鈞覺得,可憐的阿蘿姑娘一定是經過葉家大難之事,深知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遂選了這有權勢的三皇子。


    “你——”三皇子無語了,他怎麽就遇到這麽個莽貨?


    “剛才在船上,我看到阿蘿姑娘在和你說話,可是下了船,一轉眼功夫便不見了,是以過來問你。”


    三皇子深吸口氣,想著找到阿蘿姑娘為重,他堂堂三皇子,還是不要和這麽個莽人一般見識的好。


    “你,你真得沒看到三姑娘?”


    “我若看到,何必來問你?”泥人也有點脾氣,三皇子沒好氣地反問。


    這下子,牛千鈞也覺得不對勁了,他抬手摸摸腦門:“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三姑娘已經過去找葉家少爺了?”


    怎麽可能!


    三皇子心感不妙,當下不再理會牛千鈞,連忙派人去尋葉長青,底下人辦事很利索,不一會功夫就回來稟報,說是葉長青處並不見葉家三姑娘。


    這下子三皇子臉色變了,自然是帶著人四處尋找。


    牛千鈞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牛皮糖一般跟在三皇子身後,也一起找人。


    隻是他們深知萬一有個意外,事關阿蘿閨譽,自然不好聲張,隻能不動聲色地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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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阿蘿正半倚在蕭敬遠懷裏,兩個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話,偶爾間鼻尖相碰,耳廝鬢摩,心間輕蕩,恰如那輕風起時吹動的水中萬千漣漪。


    “阿蘿,等你及笄之後,我便上門提親,如何?”蕭敬遠醇厚沙啞的聲音猶如美酒,在阿蘿耳邊輕輕響起。


    阿蘿閉眸,不言語。


    她才不會輕易答應他呢,蕭家的門,她便是要進,也不是現在。


    “阿蘿,你——”這邊蕭敬遠話說到一半,卻忽然聽到阿蘿發出低低的一聲“啊”。


    “怎麽了?”他望著懷裏人兒擰起的彎眉,不明白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怎麽她忽然這表情?那樣子,仿佛是看到了前麵有一個姑娘最怕的毛毛蟲。


    阿蘿靈動的眼眸閃動著做賊一般的光芒:“七叔,有人在找我,他們要過來這邊了。”


    蕭敬遠聽聞,微怔,凝神細聽,果然有靴子踩踏岸邊潮濕草根的聲響,正是朝這邊走過來,甚至還伴隨著撥弄開層層蘆葦叢的沙沙聲。


    他臉色輕變了下,摟著懷裏的阿蘿,凝視著她。


    “看,你也知道害怕了吧?”阿蘿見他竟然變了臉色,萬沒想到他還有害怕的一天,頗有些幸災樂禍:“咱們還不趕緊跑,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蕭敬遠挑眉,見她原本還頗受驚嚇,如今竟這麽說,也是無奈。


    他其實自然不懼什麽,如今不過是詫異罷了。


    他自己是習武之人,耳力驚人,如今不曾察覺,一則是因懷中佳人牽去了心神,二則是因外麵鑼鼓噪雜,可是萬沒想到,懷中這小小佳人兒,分明是不會武的,竟然能聽到這聲響。


    想起之前她說自己能知未來事,此時越發信服,不免抬起大手,輕捏了下她精致的小下巴。


    “你這小人兒,還有什麽其他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阿蘿扭過臉去,掙脫他,焦急地道:“他們就要過來了!是三皇子,啊,竟然還有牛千鈞?不對不對,還有我哥哥啊!咱們快跑!”


    說著,仿若做賊一般,拽著他的袖子就要跑。


    蕭敬遠見此,頗有些哭笑不得,恰此時,那腳步聲更近一步,蕭敬遠打橫抱起阿蘿,足尖一點,施展輕功,已經猶如燕子點水一般,踏著那細密柔軟的蘆葦,飛向不遠處。


    於是當三皇子牛千鈞等人,尋到此處的時候,不過是見風吹蘆葦,沙沙作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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