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50%以上訂閱可破解  任憑誰也想不到,阿蘿最後竟是這般死法。


    此時的她,早已經沒了祖母庇護,沒了夫婿疼愛, 仰臉環視過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這裏陰暗潮濕,冰冷刺骨。


    在不知道歲月的日子裏, 她在分不清晝夜的黑暗中瑟瑟發抖,在饑寒交迫中忍受著蟲啃螞噬之苦,每一日都是煎熬。


    耳邊傳來的聲響,仿佛水聲, 仿佛蟲鳴, 又仿佛有萬千人在嗡嗡作響。


    她無力地抬起眼皮, 看了看自己因為長年無法動彈而逐漸萎縮的雙腿, 以及髒汙潮濕的花白長發, 她想, 其實死了也好吧。


    這樣活著, 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任憑誰也想不到,那個被晉江侯府裏的老祖宗捧在手心裏疼著的侯門嬌小姐, 會落到這般地步吧。


    人原本不是螻蟻,葉青蘿也不該如此苟且偷生。


    當這麽想著的時候, 她聽到了外麵的響動, 很快, 長滿苔蘚的通道口處, 晃出來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女人,頭戴帷帽,身上則是華貴寬鬆的錦裙。


    牆壁上一盞微弱的油燈燃燒著,將這個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她艱難地仰起臉,試圖辨別此人的身份,卻是依舊如之前無數次一般失敗了。


    “葉青蘿,昨晚上,你是不是聽到了《綺羅香》的琴聲。”那個人的聲音沒有起伏,冰冷殘酷。


    阿蘿心裏一動,之前她確實聽到了綺羅香的琴曲,夾在那嗡嗡的水聲中傳來,她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


    “你想不想知道,這是何人所奏,又是為誰而奏。”


    阿蘿幾乎幹枯的眼中,泛起一絲希望,她盯著那人的身影。


    綺羅香這首曲子,是當年永瀚特意為她而作,是她和永瀚的定情之曲。


    來人盯著她的神色,一雙蒙了黑紗的雙眸在黑暗中閃出詭異而嘲笑的光芒。


    “你沒有猜錯,那確實是《綺羅香》。”


    “不……”阿蘿艱難地發出了反駁的聲音。


    這個世上,除了永瀚,應該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奏出的。


    “你更沒猜錯的是,那也確實是蕭永瀚親手所奏。”


    “不!”阿蘿扯著嘶啞的嗓子,發出了粗嘎的聲音。


    隨著她激動的掙紮,手腳上的鐵鏈子也跟著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她大口地喘著氣,捂住胸口,狼狽地仰起臉,瞪著那個黑衣蒙麵女人。


    燈影搖曳,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往日那久遠的記憶卻前所未有地浮現。


    那年她正值豆蔻,春風明媚裏,纖纖手,綺羅衣, 望定滿院繁花,她看著那個挺拔立於桃樹下的白衣少年,羞澀低笑。


    少年溫存柔和的聲響依稀就在耳邊,伴隨著那嗡嗡的水聲傳來。


    “阿蘿,我為你創《綺羅香》之曲,今生今世,我也隻為你而奏。”


    蕭永瀚為她創了《綺羅香》,蕭永瀚也發誓,今生今世,《綺羅香》隻為她而奏。


    怎麽可能,他去為別人彈奏。


    黑衣蒙麵女人憐憫地望著地上掙紮的可憐女人,漸漸發出一聲笑歎:“你更沒有想錯的是,蕭永瀚今生今世,確實隻為葉青蘿彈奏此《綺羅香》一曲,他確實遵守了他的諾言。”


    阿蘿捂住撕裂般疼痛的喉嚨,茫然地望著那人,喃喃地道:“什,什麽意思……”


    那華服蒙麵女人卻忽然笑了笑,一邊笑,一邊問道:“這麽多年來,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


    阿蘿下意識地點點頭,是的,她想知道,太想知道了。


    自始至終她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明明記得永瀚隨七叔父出外征戰,她在家中懷胎十月,產下了孩兒,聽到了那哇哇啼哭之聲。


    在那初產麟兒的喜悅和疲憊之中,她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後,人已經在這裏了。


    這些事她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以至於到了現在,每每想起,她已是頭疼欲裂。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也許以前的人生隻是一場夢,也許她從有記憶開始就該是活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猶如一隻螻蟻般。


    曾經晉江侯府那位備受寵愛嬌貴美麗的葉三姑娘,曾經蕭家那位才華滿腹的白衣少年,都不過是陰暗潮濕的地縫裏一個卑微的螻蟻空空造出的一場夢。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女人卻揭開了頭上那帷帽。


    當帷帽掀開去,當搖曳的燈影下那個女人的臉龐呈現在阿蘿麵前,阿蘿陡然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幾乎窒息地呆滯在那裏。


    那張臉,年已過三十,卻依然保養得宜,姿容絕代。


    任何人看到,都會覺得這是一張纖柔秀雅精致無雙的臉龐。


    可是……看到這張臉的阿蘿,卻在瑟瑟發抖,渾身抑製不住地瑟瑟發抖。


    那張臉和曾經的自己太相似了。


    她幾乎以為,那就是自己了。


    “你,你,你到底是誰……”阿蘿的聲音中摻雜了恐懼。


    “我就是葉青蘿啊!蕭家的四少奶奶,我的夫君名叫蕭永瀚,已經封侯拜將名揚天下,而我的兒子聰明孝順,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明天就要成親迎娶當朝十三公主,這樣的我,在這燕京城是人人稱羨的人物呢。”


    “你,你……”阿蘿喉嚨發出猶如怪獸一般嘶啞的聲音。


    “我的夫君對我疼寵有加,昨夜裏更是在這月圓之夜,為我彈奏昔日定情曲《綺羅香》。”


    “不!”阿蘿不顧那鐵鏈子的束縛,試圖撲過去:“我才是葉青蘿!你不是我,你不是我!蕭永瀚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的!”


    可是她的掙紮是徒勞的,她羸弱殘缺的身體被鐵鏈子重重地牽扯回來,狼狽地跌落在潮濕長滿苔蘚的地上。


    她急促地喘息著,拚命地睜大眼睛,盯著眼前那個和曾經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


    十七歲的兒子,怎麽會有個十七歲的兒子,那是自己昔年生下的那個孩兒嗎?


    自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已經煎熬了十七年嗎?


    “哈哈哈哈,不錯,你是葉青蘿,但我也是葉青蘿,我這個葉青蘿占據了你的夫君,搶占了你的兒子,還享受著你原本該享受的一切!而你呢,卻隻能如老鼠螻蟻般活在這個陰暗的地牢裏,永不見天日!你知道嗎,蕭永瀚對我很是寵愛,我要什麽他就給我什麽!他夜裏也很能幹,常常讓我欲罷不能!還有我那兒子,一口一個娘,真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兒子!哈哈哈!”


    眼前的“葉青蘿”得意地笑著,放肆地笑著,心滿意足地欣賞著阿蘿那狼狽瘋狂猶如困獸的模樣。


    “你——你到底是誰!”阿蘿兩手徒勞無力地想要支撐身子,可是常年的地牢生涯,她的身體早已經毀掉了。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你一定猜不到的!這裏就是蕭家後院雙月湖下的水牢啊!”


    養尊處優的‘葉青蘿’挑眉得意地俯視著阿蘿,笑著道:“每當月圓之夜,蕭永瀚都會帶著我來到湖邊,陪著我散步,為我彈奏曲子。”


    蕭家後院的雙月湖……


    阿蘿的心急劇地收縮。


    雙月湖,她是再清楚不過了,那是她和永瀚最初相識的地方,也是昔日定情之處。


    有時候,她在睡夢中仿佛能聽到永瀚似有若無的說話聲,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卻原來,自己最心愛的夫君,在那個時候,和她竟是近在咫尺!


    她絕望地仰起頭,努力地看向這地牢的屋頂。


    這裏,果然是雙月湖的湖底嗎?


    隻隔著一層湖水的距離,她從花團錦簇的葉青蘿,變成了階下囚?


    “如今我的人生實在是太圓滿了,圓滿到,我覺得留下你已經沒有什麽必要了。”


    ‘葉青蘿’滿足地笑著,這麽對阿蘿說道。


    阿蘿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那牢頂方向,發出微弱的嘶鳴之聲:“永瀚,我才是你的阿蘿,救我!你來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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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家後宅,千韻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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