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會之後於叢雯問道:“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李曉紅的話激起了她極大的好奇心,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術這種東西的話,身為現代醫學的領軍人物,於叢雯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見識一下。於是思索再三之後於叢雯決定征求李曉紅的意見。


    還沒有等李曉紅開口,一旁的肖雄便十分果斷的說道:“絕對不行。”


    “切,不就是一些旁門左道嗎,不看就不看。”說罷之後於叢雯哼了一聲,賭氣一般的走到了一邊。


    李曉紅來回掃視了一眼肖雄還有於叢雯,嘴角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微笑,她轉向肖雄問道:“裏麵還要多久?”


    “應該差不多了吧,”肖雄一攤雙手,然後又十分誠懇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李曉紅:“……”


    在停屍房裏麵,這原本是一個充滿死人氣息的地方,連空氣都充斥著一種異樣,但是在衣如水進去之後,這個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確實給停屍房帶來了一絲生的氣息,就像是把陽光引進了一間終日見不到太陽的黑屋子裏麵一樣。


    她動人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床上麵的丹尼爾,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衣如水的瞳孔中不斷的變化之中,時而發散,時而緊縮,就像是一個處於動態之中的拚圖一樣,而這時候如果有高人在場,就會發現衣如水和丹尼爾之間竟然有一種類似於意念的東西在流動。


    和衣如水亭亭玉立般動人相反,床上的丹尼爾卻是顯得相當的嚇人,他的一雙眼睛毫無生氣,就像是死魚眼一樣在向上翻著,活脫脫像是電視電影裏麵的僵屍,甚至還要更加嚇人幾分。


    一旁的桓相看著麵前的一幕感到相當的驚訝,他知道八陣門中有辦法引得天地之間的能量共振,來為自己所用,用來布陣或者是治病救人,但是他在見到衣如水真正做出這番舉動的時候還是被驚呆了。


    一個看上去如此柔弱的美女,竟然可以動動眼睛就引動天地之間的力量,這種是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即便是活了這麽多年的桓相都從來沒有見過,他甚至不能想象其中的奧妙,難道說這就是瞳術的厲害之處嗎?要知道如果是用畫符或者布陣之類的手法的話,是遠不能到達這個高度的。


    既然不能窺探到其中的門道,桓相索性不去斟酌衣如水眼睛中的秘密,而是密切的觀察著丹尼爾身上的變化,試圖在其中找到一絲一毫的線索。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丹尼爾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依然是毫無生氣可言,作為怪醫桓相,他的經驗在無數人之上,僅僅是看一眼就知道這人有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但是現在丹尼爾的身上非但沒有任何生氣,體溫竟然還在繼續下降。如果按照常理來說,丹尼爾是絕對已經死透了的。


    如果一切都可以用常理來解釋的話,那就沒有八陣門這種東西了,很快桓相就感覺到丹尼爾的眼睛中像是有東西飄散出來,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東西”,而是一種能量,如果硬要解釋的話應該是和精神力差不多的意識形態上的東西。


    即便是桓相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有這種東西的存在。一時間他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到了負荷的極限了。


    衣如水依然在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引導著丹尼爾的意識。


    頓時停屍房裏麵安靜的不像話,裏麵的人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這原本就不是活人應該來的地方,衣如水竟然還在這裏進行著超越生死界限的工作,不由得顯得相當的吊詭。


    房間裏麵的溫度正變得越來越冷,桓相已經是穿著一件風衣進來的,依然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即便手腳已經被凍得發涼了,桓相依然是沒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驚為天人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


    果不其然,一連串聽不懂的咒語從衣如水的口中蹦了出來,床上丹尼爾的眉心處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如果靈魂也是有具體的形態的話,桓相覺得剛才一定是看到了丹尼爾的靈魂,那是一抹虛無縹緲的東西,打破了死與生之間的絕對界限,悠悠的落到了他的眉心處。


    “你是什麽人?”忽然之間,一把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麵響了起來。


    衣如水依然八風不動,她用極其清晰的話語說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對方顯然是怔了怔,像是在思考這句話之中的意義,隨即用更為低沉的聲音問道:”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衣如水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必要說話,她和丹尼爾之間的交流完全可以在意念層次上完成,之所以要說出來更多的原因是讓一旁的桓相聽見。


    對方很快就明白了衣如水的意思,他竟然發出了一聲聽上去極為生澀的苦笑:“我竟然死了,真是想不到,不過那人幹得不錯。”


    “你知道是誰幹的?”衣如水的話簡單直接。


    苦笑變成了嘲諷一般的冷笑,丹尼爾不屑的說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衣如水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認為你會告訴我的。”


    這回丹尼爾的態度很直接:“我既然已經是個死人了,也完成了我的義務,雖然任務並沒有成功,但是有我的那個同事在,相信很快就會成功了。不得不承認華夏人中謀略上還是要更高一籌。”


    丹尼爾的聲音越來越低,桓相已經要調用真氣才能捕捉到空氣中那細微的震動。


    衣如水微微皺了皺眉頭,隻見她的眼睛重新出現了變化,這次的變化和上次相比要來的更加明顯,以至於一旁的桓相都能清晰的看到衣如水的瞳孔在清晰的擴散。與此同時空氣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水投入了漣漪一樣,竟然忽然之間有了低沉的共鳴。


    巨大的波動讓桓相心口沉悶,差點就幹嘔了兩聲,他強忍住身體的不適抬起頭來觀察丹尼爾的變化,忽然之間他像是聽到了一道孱弱的聲音,就像是忽斷忽續的溪流一眼,很快這道聲音變變得明顯起來,最後竟然像是奔騰的瀑布。


    在丹尼爾的四周形成了一個由天地靈氣聚集起來的氣場,就像是一個淺淺的漩渦一樣,漩渦的中心正是丹尼爾的眉心。


    忽然之間,原本虛弱的不能再虛弱的丹尼爾就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劑一樣,生命的氣息一下子就增強了三五倍,但這依然不足以讓他蘇醒過來,隻不過是讓他能說話變得利索一些罷了。


    停屍房外麵於叢雯皺了皺眉頭,朝著裏麵探頭探腦的問道:“什麽聲音?”


    沒有得到肖雄等人的回答,於叢雯邁開雙腿越過李曉紅,眼看就要推門進去。


    肖雄眼疾手快,幾乎是鬼魅一般移動到了於叢雯的前麵,生生的擋住了她的去路:“裏麵不是你能去的地方,至少現在不能。”


    “為什麽?”於叢雯感到相當的不解,她又不會做什麽,多一個人和少一個人有什麽關係。


    見到於叢雯依然想要硬闖,肖雄一把摸出剛才的手槍哢嚓一聲打開保險:“你可不要逼我。”


    看著肖雄那認真的樣子,於叢雯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個瘋子,如果把他逼急了還沒準真會做出什麽。於是她擺擺手說道:“好好好,我不進去,但是你得告訴我裏麵在做什麽?”


    “在念咒。”肖雄淡淡的說道。


    “念咒?”於叢雯幾乎是機械一般的重複著這個詞語,她驚訝的說道:“裏麵的該不會是……”


    “就是你們口中的神婆。”肖雄對這個稱呼頗感無奈。


    太平間裏麵,卻已經不像是剛才那般太平了。


    丹尼爾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三五倍,語氣中也充滿了驚訝:“你們想要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衣如水淡淡的說道:“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就趕緊告訴我究竟是誰幹的。”


    “不要,不要……”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啊”


    “丹尼爾送魂”


    “不要!”


    房間裏麵的慘叫此起彼伏,原本的漩渦也變的不穩定起來,現在變得像是一道道拍打著海灘的波浪一樣,正朝著四壁不斷的擴散開去。


    此時衣如水的眼睛已經不像是剛才一樣變幻明顯了,現在更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但如果細看的話,湖水中央還有著細微的漣漪。隨著漣漪變成波浪之後,太平間裏麵陰冷的氣息頓時變的蕩然無存。


    方才還感覺到寒冷異常的桓相額頭上竟然沁出了細細的汗珠,但這隻不過是一瞬而已了。就像是核彈爆炸一般。很快房間裏麵就又變得平靜下來,丹尼爾的慘叫也消失了。


    一旁的桓相看的是心驚膽戰,他知道衣如水口中的咒語,卻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使出來,這是基於靈魂位麵上麵的進攻,比最先進的武器還要先進,帶來的卻是比淩遲還要痛苦一萬倍的感覺,真是沒有想到外表柔弱的衣如水竟然懂得這番功夫,桓相甚至微微向後退了兩步,不經意間和衣如水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約莫是過了兩分鍾之後,衣如水才微微的歎了一口,她幽幽的說道:“盡早說出來不就好了,何苦要拖到這個地步。”


    桓相想要說些什麽,但他卻是看到了衣如水的眼睛:“衣小姐……”


    此時衣如水的眼睛依然是那麽的動人,但顯然是有著異樣,原本明亮的眸子上麵像是落了一層灰塵,顯然是出了什麽問題。


    衣如水隻是輕輕的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有問題:“這種功夫,果然隻有師母知道如何駕馭……”


    桓相怔了怔,他不得不佩服衣如水的膽識和勇氣,如果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出手,很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這種傷害可大可小,關鍵還是要看施法者和目標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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