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不知道是哪裏的野種


    程澤宇一下愣住了。


    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昨天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讓張律師去辦那種事情!


    羅玉紅要反應的更快一點,立即就將前因後果給想清楚了。


    “芸姐,你是想要先把撫養權判給福利院,到時候我們好給萱萱做腎移植是麽?”


    這句話,才點醒了程澤宇。


    如夢初醒!


    蘇美芸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因為這個。”


    羅玉紅問:“那……福利院那邊會同意麽?”


    蘇美芸看向羅玉紅,“所以,這事兒還是要看你了。”


    羅玉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羅露露說:“媽,你忘記了麽?正德新區的福利院院長,是你的老同學周文麗。”


    羅玉紅這下想起來了。


    還記得,她因為老公采煤而一夜暴富的那個時候,周文麗還因為兒子欠了賭債,向她借過錢!


    當時借了十萬,至今還沒有還!


    現在找上去,要她幫這個忙,對方一定不會不幫!


    羅玉紅眼神之中閃爍出一道緋紅的光,“好!福利院的事兒,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不行!”


    一直都沉默不語的程澤宇,恰在這個時候,忽然開了口。


    “怎麽了?”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看向臉色略顯陰沉的程澤宇。


    程澤宇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這件事情,需要和喬莫晚說一下。”


    蘇美芸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你犯什麽糊塗啊!如果她同意的話,我又何必非要用這種強硬的法子呢!”


    羅玉紅順著蘇美芸的話往下說:“對啊,孩子,就別跟你媽在這兒強了,我們之前不是找喬莫晚的孩子過來做體檢,就已經被喬莫晚給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要不然,也不會初次下策啊!”


    程澤宇聽了這話,眉心非但沒有舒展開來,還皺的更深了。


    羅玉紅朝著自己的女兒羅露露使了一個眼色。


    羅露露立即就從床上下來,撲倒在程澤宇的身上,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腰身,嚎啕大哭。


    “澤宇,我們的女兒……現在還在保溫室裏,醫生說,今天就可以從保溫室出來了,可以動手術了,唯獨……就是缺腎源啊,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孩子就這麽因為腎衰竭而死去麽……”


    說到這兒,羅露露更加是泣不成聲,仿佛躺在保溫箱之中的那個女嬰,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程澤宇畢竟是個男人,是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哭的這麽痛。


    他將羅露露給拉起來,扶著她坐在了床上,“你別多想,這麽多的人,醫院不是也一直說再幫我們尋找腎源麽?”


    “哪有那麽容易的啊!”


    羅玉紅說:“醫生都說了,能找到一個匹配的腎源,已經是萬分之一的幸運的,怎麽可能還找到第二個?”


    “澤宇,你忘了,你忘了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麽?”


    羅露露抱著程澤宇的腰不肯鬆手,眼淚順著他的襯衫滲透進去,讓程澤宇已經感受到皮膚傳來的一絲絲涼意。


    “你答應過我,如果是喬莫晚的兒子和萱萱的腎源匹配,就會給萱萱移植啊。”


    程澤宇後背一僵。


    這句話,他……的的確確是說過。


    他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感受到那句話,從自己的嗓子裏說出來,帶著一絲決然。


    隻是,那時,他是因為正在氣頭上。


    而如今,喬莫晚卻是已經和他簽署了離婚協議了。


    昔日同床共枕的夫妻,走到如今,卻已經成了這種模樣。


    這讓程澤宇想起來,就有錐心之痛。


    羅露露的哭聲讓他不禁心煩意亂,想要抽一支煙,才發覺這是醫院,根本就不允許抽煙。


    “我出去抽一支煙。”


    程澤宇拉下羅露露的手,再沒有看這病房中的另外三人,轉身就走出了房間,走向走廊盡頭的吸煙室。


    病房中,羅露露仍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下就趴在枕頭上,哽咽的聲音從枕頭之間傳了出來。


    羅玉紅坐在床邊,一邊撫著女兒的背,抬頭看向蘇美芸:“芸姐,現在要怎麽辦?”


    蘇美芸臉色有些凝重,“沒有什麽現在要做什麽,就按照剛才我們說的。”


    “那澤宇那兒……”


    “不用擔心,我去說。”


    蘇美芸剛一出門,趴在床上的羅露露就急忙坐直了身體,“媽,快去給我拿冰袋來!我眼睛都哭的紅腫了吧?”


    吸煙室內。


    蘇美芸走進來,就看見了靠在牆邊站著的程澤宇,指間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在他的身旁。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程澤宇回過身來,開口叫了一聲:“媽……”


    “兒子,你這麽為喬莫晚著想,可是她呢,她是不是也同樣想著你?”蘇美芸語重心長的說,“別忘了,之前看到的那些照片,喬莫晚已經早就找好了下家。”


    程澤宇後背猛然一震。


    他終於找到了讓自己燥熱煩亂的根源了!


    蘇美芸沒有注意到程澤宇臉上表情的變化,“你想想,當初,是她先給你戴的綠帽子,生出來一個根本不是咱們程家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裏的野種。所以,你別覺得虧欠了她。”


    “再說了,你給了她苑南的那套別墅,怎麽還不夠補償喬莫晚的孩子的腎源移植?”


    “股份都沒有能要回來,今年年底還有幾個月也就快到了,今年年底的分紅,又是一大筆錢,怎麽還不夠補償的?”


    “兒子,你可千萬要想清楚了,一邊兒,是你的親生女兒,那一邊兒,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說不定,早就被人給睡爛了的破鞋。”


    蘇美芸的這句話,如果不是讓人親耳聽見,怎麽能想象得到,這竟然就是一向是知書達理優雅做派的程家大夫人說出的話!


    婊-子,人盡可夫,破鞋……


    這種市井婦人整天嚼舌根的話,她也能說得出口。


    程澤宇剛才還一直都在渙散的眸光,終於,一點一點的凝聚了起來,凝聚到某一點。


    他掐滅了手中的煙,“我明白了。”


    蘇美芸會心一笑。


    ………………


    而就在這個時候,安城國際機場,迎來了一架剛剛降落的航班。


    在眾多人流擠擠之中,首先走出機場的,就是一個穿著著西裝三件套的男人。


    賀西玨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西裝,外套一件黑色的薄外套風衣,長腿邁步,衣角向後翻飛。


    鼻梁上,架著一個金色的墨鏡。


    他從機場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大步走過去,先拉了一下車門,沒有打開,才繞過車頭,敲了敲前車座的車窗玻璃。


    車窗玻璃緩緩地降下來,露出一張睡的迷迷糊糊的臉。


    “誰啊?”


    等在機場外麵的杜墨淳,已經是睡了兩覺了。


    本來說的是五點到,可是,硬生生航班給晚點了三個小時,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


    “怎麽航班晚點了這麽長時間?”


    張芳芳解釋道:“是因為恰逢大霧,延遲了航班,路上又遇上了強對流,飛機在對流層穩住了兩個小時。”


    杜墨淳嗤了一聲,“本來坐飛機,就是圖個快,這樣兒,以後還有誰敢坐咱們民航的航班了啊。”


    杜墨淳開了車門下來,賀西玨直接叫張芳芳充當司機,他和杜墨淳坐在了後麵。


    “別廢話,”賀西玨一邊拿出手機來看,一邊說,“把你知道的事兒告訴我。”


    手機打開,有一個未接來電。


    顯示為安城的號碼,隻不過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賀西玨腦中閃過一道亮光,心裏想,如果喬莫晚的人身自由是被限製的話,那手機肯定是自己沒有辦法用的,想必是用了別人的手機給她打電話?


    張芳芳問:“賀總,現在開車去哪裏?”


    賀西玨沒有抬頭:“警局。”


    “不去警局,直接去醫院。”


    “醫院?”


    賀西玨蹙眉,轉頭看向杜墨淳。


    杜墨淳聳了聳肩,“我查到,昨晚鄭家三少去警局見喬莫晚了,本來是請了律師過去辦保釋手續的,警局的隊長不放人。然後就在那個時候,喬莫晚犯病了,就趁著慌亂,給送到醫院裏去了。”


    賀西玨喃喃道:“犯病?”


    他看著手機之中通話記錄顯示的時間,“大約是昨晚幾點?”


    “應該是……十一點左右。”


    賀西玨手機上顯示的通話記錄時間,剛好是——十一點二十分。


    杜墨淳報上了醫院的地址,賀西玨已經撥通了手機之中這個陌生號碼,“怎麽不去你的醫院?”


    杜墨淳回答:“就近,區看守所距離那邊近一點。”


    聽筒內,傳來一聲接連一聲的滴滴。


    賀西玨沉下心來,眸光落在車窗外,一道道因為加快的車速,而被拉長的橘黃色的晨光。


    過了許久,電話才被接通。


    可是,電話接通了之後,聽筒內卻沒有人說話,仿佛是完全靜止了似的。


    “喬莫晚?”


    賀西玨緩淡的嗓音開腔,從聽筒內,穿了過去。


    他聽見了聽筒之中,女人輕輕地呼氣聲。


    “是……”


    然而,女人一個字都還沒有來得及從聽筒內傳過來,忽然,電話另外一端,傳來一聲嘭的巨響,緊接著,手機就被忽然斷掉了。


    “喬莫晚!”


    賀西玨再打過去,已經是無人接聽了。


    他的眼眸之中,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席卷起來滔天巨浪,晦暗深沉。


    杜墨淳也意識到不好,催促張芳芳:“快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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