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喬之韻便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一樣,眼淚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一顆一顆地,像是不要錢似的,就那麽無聲地往下掉。


    林浩見她這幅樣子,立刻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所以他有些焦急,還有些擔心地問道:“之韻,你……你沒事吧?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訴我啊,你這樣我很擔心……”


    雖然眼淚一直在不停地往下流,但是喬之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林浩也那麽一直很有耐心地等著,半晌,喬之韻才抬起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控製住自己的聲音說道:“浩,我……我的父親去世了,你知道嗎?”


    “什麽?”林浩聽完喬之韻的話便是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似的說道:“我前段時間在國外,近幾天才回到國內,所以可能不知道。”。說完之後他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怎麽會這麽突然呢?”


    喬之韻擦了擦眼淚,沒有回答林浩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我那時候和席厲尊結婚的目的就是想要他幫我爸爸付醫藥費,而他也一直做得很盡職,甚至還請了美國最權威的教授為我爸爸醫治。”


    說到這裏,她稍稍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在回憶什麽似的繼續說:“他很好,他請的教授也很好。所以後來,我被告知,我爸爸已經有了意識,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蘇醒過來。”


    “那……那不是很好嗎?怎麽會……”林浩小心翼翼地問道,像是怕觸碰到喬之韻最柔軟的傷疤似的。


    喬之韻這時候已經變得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異常的平靜。她木著一張臉,緩緩開口說道:“後來他就帶我去旅遊了。就在那天晚上,醫生打電話過來通知說,我爸爸已經快不行了,要我們趕回去。”


    她又頓了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呼出來。


    “我們立刻就往回趕,但是……就在離醫院還有五分鍾車程的時候,我爸爸……去世了。”喬之韻閉了眼睛,又慢慢地睜開,眼裏全是無力和疲憊。


    林浩不說話,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本來我已經從我爸爸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了,但是我今天才知道,其實他那天淩晨就已經完全蘇醒了。席厲尊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直到那天晚上接到醫院的電話,一直到幾個小時之前,我都被蒙在鼓裏。”


    “如果他能早一些告訴我,在我爸爸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告訴我,無論如何我也會趕回去的。但是他沒有告訴我,所以……我沒有見我爸爸最後一麵,我甚至……都沒能讓他好好看看我……”


    說到最後,喬之韻已然是又帶了哭腔。


    林浩靜靜地聽完,心裏滿是心疼。他皺了皺眉頭,看著喬之韻,眼神裏有的是憐惜。他歎了一口氣,輕輕開口說:“之韻,你……你恨他嗎?”


    喬之韻聽完林浩這個問題,驚奇地抬起頭來看著他。許久,才輕輕說:“恨嗎?應該是恨的吧。”,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看著她這樣,林浩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說:“之韻,我明白,你很有商業頭腦。你恨席厲尊的話,為什麽不把喬氏拿回來?那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啊。”


    喬之韻看著林浩,但是他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她就這麽看著他,許久許久,嘴唇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


    接下來,她就似乎什麽都聽不見了,隻聽見林浩堅定的聲音說著:“之韻,我隻是怕你受傷害,我可以幫你。”


    喬之韻感覺自己的內心仿佛都已經堅硬了起來,她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卻是冷漠的:“是席厲尊間接地害死了我爸爸,我真的很恨他。”


    林浩點點頭,看著她說道:“之韻,我很害怕你再次受傷,真的。”


    “我不會了,我不會再像五年前一樣,那麽懦弱,隻會逃避。我會學著心狠起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狠,那麽隻會被別人欺負和看不起。”說這些話的時候,喬之韻臉上是冷漠且木然的表情。


    林浩看著她,像是個長輩似的,語重心長地說道:“嗯,我很希望你能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讓別人傷害到你。”


    二人又一起坐了很久,後來還是林浩主動說:“回去吧,風大,感冒了可就不好了。”喬之韻點點頭,說:“好。”。


    坐上車之後,喬之韻又突然轉過頭對林浩說:“我想去南山公墓看看。”


    林浩點點頭,握上方向盤,往喬之韻的家相反的方向開過去。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吹過來的風已經有了微微的寒意。南山公墓的樹葉都掉得差不多了,厚厚地鋪了一層。喬之韻從這堆枯樹葉上踩過去,嘩啦啦地一片響聲,也更襯出這裏的寂寥。


    她走得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很慢了,慢慢地踱著步子,慢慢地向喬父的墓走過去。


    “爸爸,我又來看您了。我是不是都好久沒有來了啊?您會不會怪我啊?”喬之韻在喬父的墓地前坐下來,輕輕地靠著墓碑,說話的語氣像是對方似乎隻是一個尋常的老朋友一樣。


    她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下一秒對方就會回答她一樣地繼續說:“沒有辦法啊,我最近工作很忙啊,所以沒有時間來看您。爸爸,您想不想我呢?”


    “爸爸,我今天知道了一個消息,我也做了一個決定。您應該會支持我的決定的吧?”她笑著,但眼裏卻流露出了悲傷。


    林浩站在喬之韻身後,看著她這麽平靜的表情,心裏湧現出深深的心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父親,大概能稱得上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吧。


    喬之韻在墓地呆了一個小時,才任由林浩把自己送回去。


    到家之後她才發現,席厲尊意外地沒有在家。桌子上壓了一張紙條,她拿過來一看,自然是席厲尊的筆跡。上麵寫著:我出去一趟,冰箱裏有做好的午飯,你自已熱一下啊。


    她扔掉紙條,木然地走到廚房,把冰箱打開來看了一眼,又關上了。


    回到了家,突然不知道要幹些什麽,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了。喬之韻百無聊賴地在沙發上坐下來,順手打開電視,裏麵播放著毫無生氣的新聞,她也懶得動手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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