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厲尊剛要再說些什麽,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於是他隻好把話咽進肚子裏,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他打電話從上官睿那裏“借”過來的高子怡。


    席厲尊看著明顯瘦了一圈的高子怡,說了一句:“來了?”,在得到高子怡肯定的點頭後,便側過身讓她進了屋。


    高子怡一進屋便看到了在沙發上坐著的喬之韻,於是便快步走過去,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之韻”。


    而喬之韻本來因為對按門鈴的人不感興趣而沒有抬頭,但突然聽到高子怡的聲音,也是一驚,抬起頭便發現高子怡站在自己對麵,於是不確定地說:“子怡?”高子怡點點頭。


    “你……你怎麽變得這麽瘦了?”喬之韻看著比往常瘦了很多的高子怡,忍不住開口問道。


    高子怡垂下眼睛,正欲說些什麽,卻被席母打斷了。


    席母端著一鍋湯從廚房走出來,邊走還邊說道:“這湯啊,是我專門燉的烏雞湯,喝了很補身體的,之韻你等會多喝點啊。”說完她往喬之韻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高子怡的存在。


    於是席母便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是……哪位啊?”


    高子怡連忙站起來,有禮貌地微微頷首,對席母說:“伯母您好,我是之韻的好朋友,我叫高子怡。”


    席母聽到高子怡說自己是喬之韻的好朋友,便立馬走過去,握住高子怡的手,親切地說道:“原來是之韻的朋友啊,那子怡你就在伯母這裏好好玩,你們姐妹倆等會好好聊聊天。啊?”


    聽到席母這麽說了,高子怡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下來。她微笑著點點頭說:“好的,謝謝伯母。”


    席母點頭,又拍了拍高子怡的手,便又進了廚房。


    高子怡並沒有和喬之韻說多少話,因為很快席母就已經把菜全部擺上了桌,招呼著他們吃飯。


    吃飯期間,席母和高子怡說的話最多。二人一問一答,氣氛倒也十分融洽。而喬之韻則是在一邊食不知味地嚼著米飯,席厲尊就把平時她喜歡吃的菜夾進她的碗裏。


    這一頓飯因為席母高子怡的聊天和喬之韻的興致缺缺而花了比平時多很多的時間。


    吃完飯後,席厲尊主動把碗筷收拾好放進洗碗機,而後對喬之韻說:“之韻,你今晚和子怡睡一起吧,也好聊聊天什麽的。我明天還要工作,所以就睡客房,正好可以送焱兒去幼兒園。”


    喬之韻點點頭,“嗯”了一聲。


    晚上十點,洗漱之後的高子怡爬上床,躺在喬之韻的身邊。


    兩個好閨蜜之間,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親密地睡在一起過了。那時她們還很年輕的時候,躺在一起就像有說不完的話,總要一直到聊累了,瞌睡了才肯睡下。而現在,她們都長大了,都有了各種的心事,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聊一些天南海北的話了。


    高子怡側過頭,看著靠在床頭的喬之韻開口說:“之韻……”喊完喬之韻的名字,又過了半晌,她才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好嗎?”


    喬之韻眼睛閉了又睜開,用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不太好。”然後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著:“今天是爸爸離開的第三天。”


    她看著高子怡,眼睛裏已經滿是淚水,對著她說了一句“子怡啊,我想他了。”之後,便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像是終於忍不住般的發泄。


    高子怡伸出手,擦去喬之韻臉上的淚水。但是她剛擦完,又會有新的眼淚流出來,像是永遠都流不完似的就那麽往下淌。後來,她也就放棄了隻是一遍遍地安慰著喬之韻說:“一切都會好的,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許久,像是哭累了般,喬之韻終於停止了流淚。她把手放在高子怡的手臂上捏了捏,皺起眉頭問道:“子怡,你為什麽變得這麽瘦了?”。


    高子怡就著喬之韻的手靠過去,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緩緩地開口回答道:“我……我鬧絕食鬧得。”


    “什麽?絕食?”聽到高子怡這樣說,喬之韻幾乎是立刻便驚呼出聲,又加了句“是不是上官對你不好啊?”。


    見喬之韻這麽擔心,高子怡趕緊解釋道:“不是的,上官睿對我還是很好。我知道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安排在他那裏的,但是高氏沒了,被上官集團給收購了,我爸媽也不想再認我這個女兒了。


    其實,如果當初沒有那些新聞,高氏就不會出事。我現在總覺得,是我一個人,一手毀了高氏,毀了我和我爸媽之間的親情。”


    說完這些後,略微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上官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他甚至讓我爸媽繼續在上官集團上班,但是……我的自尊心始終不能說服我自己,重新和他繼續在一起。”


    喬之韻聽完高子怡的話,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對她說:“這不是你的錯,子怡。你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閉上眼睛,高子怡點點頭,輕輕地、像是夢囈一般地說:“嗯,之韻,你也一樣,我們都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去接受,而你需要時間去遺忘。”


    喬之韻突然覺得高子怡說得很有道理,她現在仍然沒辦法接受父親已經離開的事實。但是或許她隻是需要時間,時間久了就會慢慢接受,慢慢忘記的吧。


    或許自己的父親離開這人世,並不是件特別壞的事,隻是這其中的遺憾太多太多。她還沒有來得及讓父親見證自己的幸福,而自己也還沒有見到這麽多年來父親睜開眼的樣子,她想在父親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但是這些事連一件都還沒有做,父親就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嗯,我們都需要時間,我們同病相憐。”喬之韻收起腦子裏的悲傷,也閉上眼睛,輕輕回答道。


    這天晚上,兩個各懷心事的人睡在一起,安慰和鼓勵著對方,也渴望著從對方那裏得到一些安慰,好讓心裏的心事不那麽沉重。或許,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同病相憐。


    說來也奇怪,和高子怡說了自己的心事後,喬之韻這一晚竟然睡得異常的安寧。沒有做噩夢,沒有中途醒過來,一覺便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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