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驀然再次以實際行動驗證這條真理,雖然此刻他臉上是掛著笑的,但那笑不達眼底,甚至冰冷刺骨。


    “還有呢?”


    呃......還有?


    伊闌珊有些費解地盯著他,明顯看出他眼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警告,縮了縮脖子,認真反思。


    哦,剛剛好像在心裏罵了他,這算不算?


    “還有,不該偷偷......罵你的,我有錯,我不對,求你不要生氣了。”


    蕭驀然了然地點點頭,幽深的黑眸帶著幾分冷厲。


    果然是罵他來著,好樣的,那新賬舊賬一塊兒算吧。


    “除了這個,還有!”


    蕭驀然聲音微冷,沉聲提醒。


    我去......還有?


    伊闌珊有點兒蒙圈了。


    睜著小鹿斑比般的眼睛,問向蕭驀然,“有關鍵詞提示一下麽?”


    “傅—逸—寒!”


    蕭驀然直截了當,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的極慢。


    伊闌珊瞬間想起,那天晚上,這個男人好像的確誤會了什麽。


    “我發誓,那天晚上真的隻是個誤會,是傅逸寒故意的,不是我的錯,真的,請你相信我。”


    伊闌珊立馬伸出一隻小手,表忠心,語氣變得十分急切。


    “伊小姐,我眼睛亮著呢,尤其在晚上。”


    顯然,他根本不信。


    伊闌珊一聽,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莫名其妙急了,明明她根本不在乎他對她的看法的。


    “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們家門口,還強吻了我,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強~~吻?我看你挺享受,並沒有拒絕,哦,說不定,我去得太早了,耽誤你們倆辦正事兒了吧?”


    蕭驀然冷笑,說的一針見血,冷聲調侃,眸中滿含森冷的譏誚。


    伊闌珊深吸了一口氣,對他的毒舌既無奈又憤恨。


    看來這事兒隻會越描越黑了,她也懶得再費口舌,冷著臉,沉聲。


    “我再說最後一次,是他有意做出這種親密的舉動,想讓你誤會,況且,也沒有真的親吻,隻是離得近,碰了一下而已,如果我這樣解釋,你還不信,那隨你怎麽想吧。”


    蕭驀然沉思了一下,麵上顯然有些鬆動,望著她的眼神帶著絲絲的探究,仿佛在思考她說這話的真假及可信度。


    半晌,蕭驀然發問,帶著明顯的質疑。


    “真的隻是......碰了一下?”


    “真的,比珍珠還真!”


    伊闌珊重重點頭,一臉的情真意切,似乎是怕他還不相信,隻能親自演示一遍,勾著他的脖子,溫潤稚嫩的唇瓣倏然貼上他炙熱的唇,不到兩秒,移開。


    “呐,就隻是這樣!”


    蕭驀然怔愣了片刻,無恥地笑了,“我沒說不信啊。”


    伊闌珊,“......”靠!


    腹黑無恥,外加扭曲變態的男人,怎麽不去死!


    伊闌珊心裏的小人各種揮舞著小爪子,群情激奮了。


    但是,轉頭一想,她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伊氏裁員一事麽,什麽時候變成了她個人的檢討會了?


    靠之!


    被這個男人帶偏了!


    “蕭總,我今天來的目的,你肯定知道的,我就想問,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麽?”伊闌珊硬著頭皮發問。


    蕭驀然老神在在地盯著她,一臉戲謔地笑,“叫什麽蕭總,叫我驀然,我喜歡聽你叫我驀然,來,先叫一聲聽聽。”


    伊闌珊十分無語地翻了下白眼,連假笑的欲望都沒了,一臉陰鬱,這男人,怎麽總是抓不住重點!


    轉而想起剛剛方秘書說的話,隻要他心情舒暢了,就什麽事都好解決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吧,她忍。


    “驀......驀然。”她快速冷硬地叫了他的名字。


    蕭驀然皺眉,明顯不滿意,糾正,“太快了,慢一點。”


    按照他的要求,她改,語速放慢,一字一頓,吐字清晰。


    “驀~然~。”


    “太生硬了,聲音柔一點。”


    “......驀~然~?”


    “再柔一點,媚一點。”


    伊闌珊,“......”


    顯然,她快要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抓狂暴打他的情緒了,恨恨地咬了咬後槽牙,粉拳緊握。


    她發誓,如果他還不滿意,下一秒她就要直接揮拳打他臉了。


    “驀.....然~~”


    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聲音,真特麽魅惑十足的,尾音仿佛帶著撩人的鉤子,身上的雞皮疙瘩也十分配合地群魔亂舞。


    果然,蕭驀然滿意了,一臉欣慰的笑,讚賞,“孺子可教也。”


    伊闌珊怒氣鬱結,可又無可奈何,硬擠出一絲微笑,試探性地發問,“那現在可以說說裁員的事了麽?”


    蕭驀然好心情地點了下頭,又重新坐了回去,一手撐在皮椅的扶手上,抵住下巴,姿態從容優雅,夾雜著一絲玩味,眸光自始至終都緊咬著小女人不放。


    伊闌珊被他這樣放肆又赤裸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站直了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盡量與他保持安全距離,極力平複了一下躁動的情緒,冷靜開口。


    “蕭總,我不明白為什麽突然伊氏要裁員了,明明之前說過,原伊氏員工可以繼續留任的。”


    “此一時彼一時,公司效益不好,自然要裁員。”


    蕭驀然勾了勾唇,說的一臉認真,仿佛事實的確如此。


    伊闌珊皺緊了眉頭,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問,“那怎樣才能讓公司效益變好,不裁員呢?”


    蕭驀然佯裝為難地沉思了數秒,淡定開口,“眼下就有一個機會,可以暫時幫助伊氏度過難關。”


    伊闌珊眸光瞬間亮了,“什麽機會?”


    “那要看伊小姐願不願意配合了?”


    “我?怎麽配合?”


    “元氏集團今天上午有個成立十周年的紀念酒會。”


    伊闌珊瞬間明白了,元氏跟伊氏近幾年都有密切的合作,是伊氏最大最穩定的客戶之一,隻不過後來伊氏出現金融危機,陷入困局,所以,兩家終止了合作。


    “你連我生理期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不會不知道,我從不參加這樣的宴會,也從不應酬。”


    況且,萬一遇到傅逸寒怎麽辦!


    當然,這句話她可不敢說出口,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占有欲很強!


    任何除了他之外的異性都會成為他的敵人!


    對於這一點,她堅信不疑。


    蕭驀然自然是清楚的,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卻沒有絲毫讓步,頗有幾分逼她就範的意思,冷聲威脅,“那好,我現在就推了。”


    作勢抬手就要拿桌上的電話,卻被伊闌珊中途給截住了。


    好吧,她承認她又慫了。


    “別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伊闌珊沒好氣地怒瞪著他,一臉認栽的小表情。


    蕭驀然哼了哼,沒說話,長臂一伸,將小女人圈坐在懷中。


    伊闌珊微微有些訝異,這個男人好似很喜歡這樣抱著她,而她好像也慢慢習慣了,內心的緊張不安逐漸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所替代,有些悸動,亦有些小確幸。


    回想著當初第一次遇見他的場景,她是個被迫賣身的落魄千金,而他是冷冽深沉如帝王般的男人,不惜花一億重金買下她,卻又因為她一個請求輕易放過她,許她十日之約。


    不禁在想,如果那天沒有遇見他,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定比現在還要淒慘百倍吧。


    幸好是遇見了他......


    蕭驀然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見她眸光認真深沉地盯著自己,心中最柔軟的一處仿佛被填滿,有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悸動悄然醞釀發酵。


    “是不是覺得我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伊小姐?”


    突然被點名,伊闌珊有些怔忡,而後小臉兒一紅,低頭不語,掩飾自己的情緒,仿佛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一般窘迫難安。


    蕭驀然挑眉一笑,繼續淡定自若地開口,明明長著一副禁欲的臉卻說著極為輕佻的話。


    “用不著害羞,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扭扭捏捏。”


    伊闌珊唇角抽搐,腹誹,你丫真不要臉,我是少女沒錯,你丫是少年麽?


    怎麽看都像猥瑣大叔吧?


    真是典型的帥不過三秒!


    “我並沒有做好投入下一段感情的準備,也沒有這個打算,所以——”


    伊闌珊深吸了口氣,抬眸,說的極為認真,卻被蕭驀然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所以你要一輩子做個縮頭烏龜?”


    她愣了,眸光閃爍,“我......”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紮在心裏的一根刺,拔了它,也許就疼那麽一陣子,不拔,就會疼一輩子,而且時不時的刺痛總會提醒著你他們的存在。”


    這些大道理,任誰都懂,但,要做到真的太難。


    “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她猶豫著開口,內心既忐忑又不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鬼使神差地問了這個問題。


    蕭驀然劍眉緊蹙,似是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有些無措,神色也難得露出一絲慌張,半晌,微微歎了口氣,平靜中夾雜著一絲悲涼。


    “我深愛過一個女人,但是,她最後卻因我而死。”


    沉默,猶如一張大網,鋪散開來。


    直到,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方秘書帶笑的聲音傳來。


    “蕭總,上午十一點元氏集團的酒會還參加麽?”


    蕭驀然臉色陰沉,明顯地不耐煩,痛心的往事不停地襲擊著他的大腦,他現在哪還有心思去參加什麽酒會,正要開口拒絕,卻被伊闌珊搶先一步應下。


    “去,當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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