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室透先是有點尷尬。


    但轉念一想,反正他的計劃是:在市裏歇過之後,就直接前往任務地點。


    既然這樣,這顆用來找路的骰子,以後就再也用不到了。


    他很自然地走到江夏旁邊,也跟著疑惑地看了看江夏手裏的骰子,像是在思考自己身上為什麽會帶著這個。


    片刻後,他突然想起來了似的說:


    “之前在酒吧打工,清點物品的時候發現少了一枚骰子。看來是不小心掉到衣服裏了。難怪之前聽到洗衣機裏有哢噠聲。”


    說著,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已經賠償過了,真是一段不愉快的回憶……你隨便找個地方把它扔了吧。”


    江夏應了一聲。


    然後很自然地垂下手,把骰子扔進了自己口袋裏。


    ……反正老板也不要了。


    安室透:“……?”


    他怔了一下,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安室透忽然懷疑江夏知道了骰子的真實用途——用來隨機找路。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每次都是在江夏閉眼補覺時、在能遮擋住江夏視線的地方擲骰子,江夏應該看不到。


    ……可能他隻是單純地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吧。


    安室透想起了那顆水晶骰子精致的造型——考慮到江夏敏銳的洞察力,為了在萬一被發現時有說辭,他特意配合著剛才那段事先想好的說法,找了一顆造型華麗的骰子。


    沒想到現在,骰子華麗過頭,被江夏看上了……


    倒不是舍不得送骰子,而是安室透總覺得,這顆象征著黴運的骰子,和江夏待在一起,怎麽想都不太妙。


    ……但是理智一想,凶殺案並不是事件體質擁有者造成的。隻是擁有事件體質的人,經常會倒黴地偶遇事件。


    也就是說,就算江夏帶上骰子之後,事件體質有所增強,其實也沒什麽關係,反而能幫警察破解不少疑案。唯一的問題就是,跟江夏同行的人,可能會很遭罪。


    “……”想到這,又熬了一個通宵的安室透沒再糾結。


    他打了個嗬欠,坐上了回市區的警車。


    ……


    江夏也很快跟上車。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安室透上車沒多久,就靠著椅背睡著了。


    “……”看上去夜貓子之力稍遜琴酒。


    江夏暗暗對比了一下紅黑兩方的實力,得出了毫無用處的結論。


    然後放心地取出那顆骰子,對著光線欣賞了一下。


    雖然一路上遇到的那麽多案件,主要應該是老板的功勞。


    但往好處想,說不定這顆骰子,其實也是一顆擁有事件體質的好骰子。


    ——之前,江夏雖然做好了“如果骰子不好好轉,就想辦法動點手腳”的打算。但實際上,一路走下來,他並沒有多少插手的機會。


    ……因為他其實也不知道哪裏會有案件。


    總之,江夏覺得這顆骰子很會選路,或許能給靈媒師帶來好運。


    如果哪一天找不到事件體質蹭,或許可以沒事跟著它的指向散一散步,舒緩心情……


    ……


    江夏的本體掛了一晚上機,還在傀儡吸鬼薄荷的時候,跟著蹭了一些能補充精力的殺氣。


    所以現在他非但不困,反而因為殺氣充裕而頗為精神。


    車輛平穩行進,江夏無聊地望向窗外蜿蜒的山路,感覺這種環境,很適合偶遇某些事件,然後順理成章地爆一次胎。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沒用骰子指路,還是雙倍經驗卡一樣的神奇老板正在補覺,亦或是這一帶的案件不幸達到了飽和……


    最後,一直到到達警局,都沒出現爆胎或者路人爆胎或者道路突然塌陷之類的事件前兆。


    江夏望著一片祥和的警署大門,幽幽歎了一口氣。


    ……


    隨著警車停好、熄火。


    安室透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警覺睜眼。


    往窗外一看,發現外麵居然是目標警局,而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林間別墅,他很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看上去心情變好了一些。


    江夏隱晦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感覺,這像是某種奇怪的守恒定律——老板是開心了,但實不相瞞,他現在有點失望……


    不過,由於某位靈媒師的表情管理尚算到位。


    安室透沒能發現端倪。


    他走下車,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望著遠處繁華的市區,開始像以前出差時一樣,思索這附近有什麽值得一去的餐廳或者景點。


    雖然擔心人多了偶遇案件,不過轉念一想:這幾天,他和江夏去的全是人少的地方,但偶遇凶案的幾率降低了嗎?


    沒有。


    ……既然遇到案件的概率,和周圍的人數無關,那何必還要跟自己過不去、非要往那些沒人的地方躲?


    反正也躲不開。可能偵探就是會有這種被事件召喚的命運吧……


    在經曆了一場終生難忘的旅途之後,安室透終於還是和自己達成了妥協。


    ……


    剛在警車上補了一覺,安室透暫時沒那麽困了。


    陪江夏進樓補了一通關於基德的筆錄之後,安室透帶著人離開警署,先去找地方安頓——這樣既能中途休息一下,又能等部下們做完搜尋通風管道、找出鬆田的工作,再一起出發。


    一小時後。


    兩人定好酒店,然後在附近評價最高的餐廳裏,安安穩穩地吃了一頓不摻雜尖叫聲的飯。


    這期間,安室透問了問江夏關於遇到基德的細節。


    聽完他的描述後,沒發現有什麽問題,於是點了點頭,轉而開始盤算,該如何盡量不耽擱地抵達任務地點。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有不少穿著和服的路人來來往往。


    ——這附近的知豐大學,正好在辦主題文化祭。除了學生們熱鬧的小攤,學校還開放了一些上了年頭的曆史建築,吸引了不少前來觀光的社會人。


    安室透看著充滿歡聲笑語的場景,為這和諧的畫麵,露出了一點微笑。


    下一秒,旁邊的洋館中,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


    “啊——!!死人了!!!!”


    剛才還在笑著交談的路人們一怔,紛紛呆住。一陣涼風吹過,路邊樹枝晃動,幾枚枯葉打著旋飄落,氛圍一瞬間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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