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最後一步,不用多說,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被牢牢卷起、並被成年男性踩踏過的海報,即使再次展開,也一定會留有痕跡,容易被人懷疑。


    所以三船龍二幹脆把那些海報一起撕碎,從氣窗撒進了比良阪零輝的房間裏——這種看上去歇斯底裏、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布置,也可以側麵加深“比良阪零輝神神叨叨地殺完人後自殺”這種假象。


    “特意把歌倉小姐所在的冥想室布置成密室,是因為如果警方解不開密室之謎,就會懷疑房間裏藏有秘密通道,一旦他們順著這個方向展開查找,藏在密室裏的某些東西,就沒法再隱瞞下去了——比如一年前死亡的kira小姐的屍體。”


    三船龍二一邊聽著自己的作案步驟被複述出來,一邊盯著自己領帶上的紅酒痕跡。


    聽到連作案目的都被毫無懸念地披露,他冷笑一聲,重重把領帶擲在地上:“沒錯!三個人都是我殺的,那三個混蛋殺了kira!殺了我愛的kira!”


    領帶摔落在地,砸在海報碎片上。


    三船龍二看著它們,雙手略微顫抖起來:“雖說是為了完善作案手法,但撕碎她海報的時候,我……我真的很痛苦。”


    “……”他背後,伏特加深有同感地暗暗點了一下頭。


    同時,針對三船龍二的殺意也輕了一點。


    ——畢竟也不是這個人自己想撕的,這怎麽想都是烏佐的錯……烏佐這家夥,把別人當成殺人道具就算了,竟然連道具的心靈都要一起折磨……陰險,總之就是很陰險。


    ……


    在有兩具屍體在場的情況下,其他人對海報倒是沒那麽關注了。


    他們的注意力,此時都放在了三船龍二的某一句話裏:“‘三個人都是你殺的’?第三個人,難道是指半個月前被kira殺死的澤南編輯?”


    江夏看向三船龍二,發現凶手本人,好像也對這起案子有點發懵。


    於是他看了看表,一起補全:“聽說半個月前死亡的澤南編輯,死前曾經沾著自己的血,在身邊寫下了‘キラ’的留言,由於澤南和kira小姐認識,所以‘キラ’被認為是kira小姐名字的片假名。


    “但實際上,‘三船’的片假名寫法是‘ミフネ’,如果那位編輯習慣豎行書寫,隻要屍體的第一發現人——也就是歌倉小姐,在‘ミフ’的‘ミ’上加一道豎,指向‘三船’的死亡訊息,就會變成指向‘キラ’。”


    三船龍二一瞬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終於明白了明明是他殺的人,鍋為什麽自動跑到了kira頭上。


    緊跟著他又蹙眉:“這隻是你的猜測!而且歌倉怎麽會包庇我,她明明跟澤南關係密切——kira死後,我為了弄清真相,竊聽過比良阪的談話。然後得知那天晚上,聚會上除了澤南、比良阪和樸之木,還有另外一個和kira一起過去的女人。


    “這些人當中,澤南最沒有戒心,所以我先朝他下了手,並且想問出那個對kira見死不救的女人的名字,可澤南隻推說不記得了,到死也不肯說出她究竟是誰。


    “我隻好先殺了澤南。那之後,沒過多久,歌倉晶子忽然找上了我,然後說…說她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和澤南一直都有緋聞,澤南不肯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一定是在包庇她!


    “我準備的密室,本來是用來給比良阪和樸之木的,但那個女人竟然用澤南的死威脅我……嗬嗬,所以我把冥想室的密室安排給了她。”


    “……”


    旁聽到這,伏特加疑惑地摸了摸下巴,開始猜測這一切到底是烏佐安排的,還是三船龍二殺人的時候,擅自更改了死者。


    如果是後者,烏佐把“海報梯子”的手法安排進劇本,難道是對這個不聽話的凶手的報複?——總之,就算其他事有可能是凶手自作主張,但海報的手法一定是烏佐安排的,否則他怎麽早早就知道海報會碎掉……嘖,可惡的烏佐……伏特加想著想著,忍不住再次悲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海報地毯”。


    正想著,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含淚的:“她不是在威脅你!你弄錯了!”


    “?”伏特加一怔,轉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是那個存在感很低的短發女人。


    ……這裏麵竟然還有她的事?


    這次的劇本好複雜……伏特加推了一下墨鏡,有點頭大:難道是因為有他和波本在場,這兩個還算有分量的觀眾,激活了烏佐潛藏的熱情,所以招待了他們一場特別加長版?


    如果海報沒變成這幅破破爛爛的樣子,他倒是很樂意觀看……一瞬間,伏特加忽然對上一次在鳥取縣、琴酒大哥看著那艘被烏佐弄沉的天價改裝船時的憤怒感同身受。


    如今看來,烏佐完全沒有在反省,他的作風還是一貫地傷害路人、傷害隊友……伏特加手指一動,有點想給琴酒打小報告。


    然而轉念一想,不管是在烏佐眼裏,還是在琴酒大哥眼裏,一些簽名海報,恐怕都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東西。就算真的打了小報告,恐怕也隻會被琴酒大哥回複“如果太閑就滾回來工作”之類的話……


    所以受傷的隻有他這個追星族嗎……


    伏特加默默收回了伸向手機的手。


    ……


    在他心中暗自悲憤的時候。


    前方,和泉真帆忽然噗通跪在了地上。


    她捂著流淚的眼睛說:“那天……那天聚會裏的第四個人,不是歌倉小姐,是我啊!澤南先生寧死也不肯說出我的名字,應該不是在包庇我,而是他真的不記得了,他本來就對我這種平凡的人沒什麽興趣……


    “而且歌倉小姐也不是為了威脅你。她一直知道你喜歡kira,後來又作為第一發現者看到了澤南先生寫下的死亡訊息,才會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撲通——


    三船龍二也脫力跪在了地上。


    他呆滯地看著自己剛剛勒死過人的雙手:“我、我竟然殺了真心庇護我的人……”


    然後抱頭發出一聲慘叫,開始重重把自己的頭磕在地上。


    安室透本來正靠著牆犯困。


    突然聽到人體撞擊地麵的動靜,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快步上前按住三船龍二,防止這裏再出現第三具屍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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