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大廈一行後,辛醜晉升為洛杉磯洪門紫衣堂香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要知道洛杉磯洪門僅有四個堂口,除了幫主,副幫主外,就是四大堂主為尊,堂主之下,每個堂口設三名‘香主’,四堂統共十二名香主,分管洛杉磯洪門數目不下二十萬的幫眾,這要放在古代,妥妥的‘萬戶侯’!


    曆來每一任香主換屆,必須是威望,資曆,能力俱佳者才有希望擔當,紫衣堂雖第三尊香主之位空缺已久,也遲遲沒有湧現出新銳,現在又正值與黑手黨開戰的關鍵時期,降低一些標準盡快填補空缺也在意料之中……


    但問題是,辛醜是個什麽玩意?一個名不經傳的殺手,就算是擒住‘喬治·布萊恩’有功,但一躍成為‘香主’,未免滑天下之大稽,一時間幫中風言風語四起,外加‘白紫衣’在其中推波助瀾,添油加醋,在這‘紫衣堂’中,辛醜一時成了眾矢之的……


    不過好在,被封香主之後,就不必棲身於‘紫衣山莊’之中,而是住在唐人街規格相當不錯的一座別院內,享受‘香主禮遇’,但因種種原因,紫衣堂中無一人敢響應禮遇,走馬上任,這偌大的別院中冷冷清清,竟是隻有‘辛醜’和‘辛濤’兄弟兩個!


    不過,這弟兄兩個貌似還樂得清靜,在白紫衣等人派出人於暗中觀望,盼著兩人出醜之際,這兩人竟心安理得地進行著‘新家大掃除’!


    兩個人戴著頭巾,係著圍裙,拿著抹布,掃把,雞毛撣子上牆爬屋,掃網清灰,忙得是不亦樂乎,讓白紫衣派來在暗中觀察的人,內心都直呼:這兩個貨,心到底是有多大?


    晚上十一點,終於忙活完的兩人將一身行頭脫下,各自在寬敞的浴室中衝了個澡,然後在豪華的客廳中碰頭,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後,辛濤從抽屜中拿出上好的香煙,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噴雲吐霧起來……


    望了望牆角那個黑色塑料袋,辛濤對著剛洗完頭,正在刮胡子的辛醜道:“真是沒想到,這別墅中裏裏外外竟然裝了一百多個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白紫衣為了針對咱們,也真是煞費苦心,不過真虧兄弟你能發現啊!”


    辛醜一邊刮著胡子,一邊說道:“恐怕不是針對咱們的,那些攝像頭上積累了很厚的灰塵,如果是新安裝的不會如此,房間中也該留下腳印和痕跡才對,但是並沒有,所以……應該是這棟宅邸原本的主人安裝的,或者是,有誰為了監控這棟宅子原本的主人,而安裝的,不過看冷落那麽久,攝像頭的電源仍舊是常開的這一點,想必是後者了!”


    辛濤深吸一口煙,表情凝重道:“原本的主人……莫非是紫衣堂前一任的‘香主’?”


    辛醜點頭道:“恐怕是……如今這洛杉磯洪門四堂,‘忠義堂’‘猛龍堂’‘覆海堂’都沒有香主缺席,唯有這‘紫衣堂’,香主缺席那麽久,而且前任香主的名諱無人問津,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貓膩’!”


    辛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兄弟……你之前說,唐幫主將香主之位指派給你,深意乃是‘鋤奸’,莫非……這個奸指的乃是‘白紫衣’?不過看他和黑手黨敵對的立場看,說他是奸細有些牽強吧,會不會,會錯意了呢?”


    辛醜放下刮胡刀,用清水衝洗了一下嘴邊的胡渣,用毛巾一擦,道:“奸,未必指的是‘奸細’,而是行事作風和人品,背離幫主內心標準之人,還記得在唐人大廈中幫主有意提到的嗎?白紫衣……乃是她接任洛杉磯洪門之前,就位居堂主的老人,這等老人,就算是唐幫主,沒有合適的理由,都不能輕易拿他們開刀,還說……期待我能做到什麽地步,這就錯不了了,一定是想讓我助她,將‘白紫衣’這顆毒瘤拔掉!”


    辛濤眉頭緊擰成了道豎心,手中的煙蒂,灰燼已經到了海綿,他將之掐滅後,凝重道:“那……現在咱們孤立無援,隻有兩個人,很難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啊,不如……跟幫主挑明,正大光明地請求她協助,似乎更容易一些啊。”


    辛醜在辛濤不遠處的沙發坐下,打開煙盒摸出一根煙,點燃後深吸一口,翹起二郎腿,一笑道:“不……幫主的目的,雖是除掉白紫衣,但戰亂將至,堂主之位空缺必定會讓紫衣堂乃至整個洛杉磯洪門士氣低落,就算白紫衣處世不得幫主青睞,也不會在這時冒然動手,所以……‘鋤奸’隻是初步目的,‘舉能’才是根本所在,孤立無援的局麵,也是幫主有意而為之,隻是為了‘考驗’咱們,能不能在絕對劣勢之下力挽狂瀾,如果失敗,咱們玩完,一切仍照舊,如果成功,紫衣垮台,能者居之,如虎而添翼,怎麽都不會賠,咱們的唐三小姐雖刁蠻任性,但不得不說,大事上從來不馬虎啊……”


    辛濤用了小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勁來,抹了抹錚亮腦門上出的汗,苦笑道:“唉……若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我還真不敢多嘴多舌,若非兄弟你心細如發,頗會‘揣摩上意’,恐怕我真是好心辦了壞事啊……”


    辛醜無妨地一笑道:“有時考慮過於周詳,反而會錯失良機,這次如果不是兄弟你先聲奪人,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取得如此進展。”


    辛濤慚愧地撓了撓頭,道:“讓兄弟你這麽一說,反倒顯得我深不可測是的,倒是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現在咱們就如同被架空了權限的‘光杆司令’,就算兄弟你身手高強,可以用雷霆手段除掉‘白紫衣’,怕不明原委的紫衣堂門眾,也會把你當成狼子野心之輩,上位難上加難。”


    辛醜並未馬上回答,噴雲吐霧凝神思慮著,終於……繚繞的煙霧中,他雙眸精光一現,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白紫衣行事乖張,一定留下不少可以拿捏之處,想辦法加深對他的了解,辦法自然會有的……”


    辛濤微微點頭道:“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咱們現在被孤立,想調查出有效信息太難了,弄不好反而東窗事發,陷入被動之中。”


    辛醜一笑道:“我可沒打算自投羅網啊,何況最了解一個人的,未必是親近之人,咱們可以另辟蹊徑……”


    辛濤雙目圓瞪道:“莫非……”


    辛醜一笑道:“沒錯,親近之人不行,咱們就從‘敵人’下手,近在眼前的就有一個啊!”


    掐滅煙,辛醜站起身,收斂了笑容,從衣架上扯過黑袍,將那副鋼鐵麵具戴上,對辛濤說道:“我出去一趟,你想吃什麽夜宵,事情辦完之後我給你買回來……”


    辛濤欽佩不已地看著辛醜道:“隨便,我不挑食……”


    “嗬,和我一樣啊……”


    嘩!!


    辛醜的輕笑聲響起時,人已經消失在客廳,隻留下一扇窗在夜風中咯吱作響,辛濤站起身,望著潛入夜色中的辛醜,複雜道:“兄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下凡,又何時,能重歸神座呢?”


    ……


    紫衣山莊幽暗的地牢內,身材魁梧的白人大漢被懸吊在半空,赤身裸體,渾身皮開肉綻,地上濺滿了血色斑點,滿是血汙的木桌上,擺放著各種刑具。


    木桌前,兩名守衛席地而坐,正在打著撲克。


    “哈哈哈!喬治·布萊恩啊,我真不知道你還在強硬什麽?你早早將名下財產交給我們白堂主保管,還能在我們洪門中謀得一官半職,不比你在這裏活受罪強啊?”


    一名守衛往桌子上摔著撲克,嬉笑道。


    隻不過,喬治·布萊恩,依舊雙眸緊閉,就如同喋血的雕塑一般,對這小角色置之不理!


    “哼!看來他到現在還把自己當成黑手黨‘黑桃係’的大頭目啊,不過……咱們白堂主說了,明天這個時候要是再不鬆口……就用點非常手段伺候下他!”


    “哦??我怎麽沒聽說啊!!什麽樣的非常手段,要知道無論是三刀六眼,鞭打棍抽,夾手剝甲,甚至是火鉗燙身,喬老大可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啊!!如果不是中途昏厥過去六次,大小便失禁……我恐怕真以為這個人是鐵打的身啊!”


    “嘖嘖嘖!這你就不懂了吧!就算是鐵打的身,菊花……也開不了瓶蓋啊,還記得以前那位‘段輝’香主嗎?為了抓咱白堂主的把柄,結果東窗事發……也是和喬老大這般鐵骨錚錚,最後怎麽著?紫衣堂十八羅漢對著‘後庭’上了三天三夜……哈哈哈,脫肛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我怎麽把這一茬忘了,好主意好主意……!!”


    這時,喬治的眼皮動了動。


    看守發現了這一幕,嘲諷道:“呦,喬老大終於怕……”


    咻!!


    然,一陣風吹過,兩名守衛應聲倒地。


    喬治·布萊恩睜開眼,望向門口黑衣鐵麵的消瘦東方人,聲音虛弱卻又淡漠道:“辛醜,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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