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哪吒沉痛的話語後,我歎息一聲,閉上雙眼,雙手無力地搓了搓抽搐的麵皮,揉了揉酸澀的晴明穴,仰著頭,背著手,沉默不語,隻不過,我背著的手卻在哆嗦著,指甲蓋已經深深掐入肉裏,鮮血直流……


    這一刻的痛,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的兄弟姐妹一直沒有折過,沒想到一折就是十二個,這次營救,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了,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的直覺再敏銳一點,考慮事情再周全一點,或許張雨就不會被綁架,就不會有後續這一係列悲劇了,我真是個差勁的老大呢,兄弟們,姐妹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安息吧,你們的仇,我都記著……


    冤冤相報何時了?很簡單,一方死絕,一了百了!


    看著情緒低落的兄弟們,我知道他們已經身心疲憊了,比起身體上的傷,真正棘手的是心傷吧……


    “莊楓哥哥,莊楓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你饒我一條賤命,饒我一條賤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娜還在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我低頭看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趙娜,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場鬧劇就到這裏吧,不要再被仇恨迷惑了。”


    我至真至誠地說道,趙娜死灰般的雙眼登時煥發生機……


    “楓哥,你太好了!你是我見過胸懷最寬廣的男人。”


    她生怕我反悔地拍著馬屁。


    “你很久沒回家了吧,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們都很想你,我讓兄弟開車送你回家吧!”


    說完,我衝著李哪吒使了個眼色。


    李哪吒開車帶著趙娜走了,我遣散了兄弟們,點燃了一根香煙,天空飄落雨絲澆滅了我的香煙,也打在我的臉上,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


    我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滾石迪廳四個字,暗下決心後,驅車離開。


    北郊一座廢舊的爛尾樓下,我的摩托車停了下來,一輛麵包車已經停在那裏,我走進了爛尾樓。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李哪吒,楓哥讓你放了我,你難道想違背他嗎!”


    趙娜焦急地叫喊著。


    “不好意思,是我讓哪吒這麽做的!”我冰冷的聲音飄過去。


    “為什麽!”趙娜雙目登時圓睜。


    “人多眼雜,現在的我能力還不夠大,一些事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但如果沒有人看到,又死無對證的話,就不一樣了……”


    我慢條斯理地說著,匕首已經彈出,趙娜的身子登時就軟了。


    “楓哥,我……”


    她哆嗦著剛要說些什麽,我的匕首已經飛快劃過她的脖頸,她捂著喉管雙眼圓瞪地看著我,撲通一聲栽倒,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死不瞑目嗎?生命誠可貴,叫你不珍惜!上一次被你跑了,如果你能老老實實不再造次,或許就不會是這個下場,就是你這樣的人逼著我的心一天天狠下來,變得我都不認識自己了。不過也罷,人不狠,站不穩,我一天不狠下心來,我身邊的人就會重複受到傷害,趙娜,你是我親自手刃的第一個人,但卻不是最後一個,今後還會有很多人相繼下去陪伴你的,黃泉路,不會寂寞……”


    我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趙娜,拿出一塊手帕擦拭著匕首上的血漬,呢喃自語著,閉上眼,再睜開,轉過頭看向李哪吒,他突然打了個激靈。


    “哪吒,怎麽了?”我疑惑道。


    “沒什麽,隻是剛才楓哥轉頭的瞬間,我感覺心髒像被人抓住,這種感覺以往隻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老江湖身上見過,學生裏見過的就隻有易初了,但現在楓哥也有了,你終於還是邁出這一步了,楓哥!”


    李哪吒感慨萬千地說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殺伐之氣嗎?真正殺過人,和敢殺人,完全是兩種概念,易初,這一下,我們就是同類了……


    叮鈴鈴,叮鈴鈴,黑暗中,我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屍體在畔,讓這聲音顯得格外詭異……


    我皺眉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按下了接聽鍵。


    “莊楓,你好,我叫程華。”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聽到程華這兩個字的瞬間,我心裏像有個火藥桶被引爆了。


    “程華,趙曉鈺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了你和你兒子的狗命!”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了,直接對著手機大喊道。


    “哼哼哼,說的也是。不過我真的很佩服你啊,莊楓,你把趙曉鈺調教得可真是硬氣呢,我什麽刑都給她上了一遍,她就是不肯說出在幕後幫她綁架阿濤的是誰,還是我根據葉心當時提供的情報推算出是你的,另外十分鍾以前趙娜給我發來短信告訴我你們已經元氣大傷,讓我速速行動。”


    “真沒想到你竟然能讓付彪吃癟,看來在那位先生的指點下按兵不動真是正確的選擇啊,趙娜那個家夥竟然還要來投靠我,但她已經被組織拋棄,不過是個喪家之犬罷了,所以你順手幫我料理了吧!但前提是你得有那個膽子啊~哈哈哈。”


    “你知道嗎?趙曉鈺那個女人有多麽硬氣,我兒子不行了,原本我打算親自上陣,不過她是真烈真野,寧可自己把臉劃爛,也不讓我上,既然連唯一的價值都沒了,隻好用來宰殺了。”


    “隻不過隻殺她一個並不足以平複我寶貝兒子受的傷害,就因為我害死了她那個沒錢的窮爹?這種沒錢的賤民,死多少老子都能擺平!她竟敢傷害我寶貝兒子。”


    “聽好了,莊楓,我給你半個小時,來城西火葬場,半個小時之後,我就把趙曉鈺碎屍萬段,盡量找人來吧,把你那些殘兵蟹將都領上,我會讓你知道,你這種沒錢的窮逼再怎麽掙紮,也不可能像那些小說中一樣,鹹魚翻身!!”


    嘟嘟嘟……斷線音響徹著,程華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我說話機會,其實我已經什麽都不想對他說了,我隻想要程華和他龜兒子的狗命!


    “楓……楓哥,怎麽了?”


    李哪吒感受到我身上驟然陰冷的氣息,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麽,把趙娜的屍體處理幹淨,然後打電話給你大嫂,告訴她我今晚有事不回去。”


    我盡可能地控製自己用平緩地語調說話。


    “但是,楓哥……”李哪吒仍舊不放心地問道。


    “讓你走聽到沒有,囉囉嗦嗦的你想惹火我嗎!!!”


    我一聲暴怒地呐喊,李哪吒猛地一激靈,不再廢話,將趙娜的屍體搬上車,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後,開車離去,隻剩我自己在這雨夜荒郊的爛尾樓中……


    嗬嗬,你可真會挑時候啊,程華。趁我病,要我命是嗎?趁著我們元氣大傷無力再戰,篤定我一定會去送死是嗎?也好,反正你和你該死的兒子對曉鈺做的,我絕對不原諒你們的,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我從衣兜裏顫抖著拿出一個小按鈕,這正是上次左鴆楓臨走前留給我的,他告誡我遇上解決不了的生死危機時才能按,同伴的生死危機,就跟我自己的一樣!


    “半個小時是嗎?瞳組,讓我見識見識吧!”


    我冷道一聲後,無比決絕地按下按鈕。


    “瞳組追魂令,發動!”


    我手中的小按鈕發出這樣一個聲音後喀嚓一聲碎裂,果真如左鴆楓說得一樣,一個按鈕隻能使用一次……


    我騎上我的哈雷摩托,穿行雨幕,風馳電掣地往城西火葬場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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