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擎的手下辦事很利落,第二天便已經將連少傑的事情都查了一遍。他很滿意,心想著自己昨晚那番殺雞儆猴的做法還是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的。


    他在杜公館的書房裏來回踱步,心裏煩躁不已。剛剛的屬下來稟告,那個不起眼的小藥鋪竟然是藥王的徒弟開的。他本來是想要查清楚之後,便把那個壞他事兒的大夫殺了的。沒想到那人的來頭竟然這般大……他剛來黎城不久,腳跟都還沒紮穩,還不想惹下這麽個麻煩。


    他又走了兩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點了跟煙。煙霧繚繞間他想到了什麽,朝外麵喊道:


    “來人,來人……”


    立刻有哨兵進來,朝他敬禮。


    “處長。”


    “快,去把連氏藥鋪的大夫給我請過來。”


    那哨兵怔了怔,不敢多言便趕緊去波吩咐辦了。


    不稍一會兒,連少傑就過來了。他一進門,杜擎就麵帶笑意地迎了上去。


    “久聞連大夫妙手回春,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表人才。看來您不隻醫術了得呀……”


    對於杜擎逢迎的話,連少傑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可不認為一貧如洗的自己,能讓此人有什麽要圖謀的。


    “杜長官過獎了。”


    杜擎也看出來了連少傑不太喜歡這種吹捧,於是比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就開始了今天的主題。


    “連大夫請坐……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為何要請你過來了吧。”


    連少傑挑眉,苦命所以地看著他,心道這些當官的說話還真是一套一套的,直讓人聽得跟霧裏看花似的。


    見連少傑是真的不明白,杜擎也就不繞彎子了。


    “聽我的人說,昨日裏連大夫救下了兩個人……不知,連先生和他們是什麽關係呢?在那種驚險的時候出手相救,隻怕你們關係應該不一般吧……不知連大夫可否告知我他們的身份。”


    連少傑蹙眉,心裏警惕起來。他也沒想到,昨天那夥追李茂他們的人竟然是杜擎的手下。早知道他今天就不來了……連少傑心裏懊惱,他和李茂是朋友,不能出賣他。可是如今他人來都來了,隻好硬著頭皮掩飾道:


    “哦,你說那兩個人嗎?他們都是我的師弟,偶然碰見,我豈能出手不救的道理。”


    杜擎眯眼打量著連少傑,他自然是不相信這幅說辭的,心裏已經認定了昨日那人就是陸府那個大小姐。不過想著像連少傑這般人物,若是能收到自己手下……也是一大助力。肯定比他那個半吊子軍醫強得多,所以也不太好撕破臉。隻好佯裝很信任連少傑的樣子,附和道:


    “是啊是啊,那是肯定的……連大夫真是重情重義之人啊。”


    連少傑尷尬笑笑,他對於這些瞎著眼睛吹捧別人的話實在是……不怎麽感興趣。他想到了什麽,蹙眉疑惑地問道:


    “不知……昨日裏杜長官為何要追我那兩個師弟呢?”


    杜擎爽朗笑了起來,他自然不會告訴連少傑拍賣會場的事情,隻是開玩笑般打著哈哈。


    “哈哈……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我把你當朋友,既然他們是連大夫你的師弟,我今後自然也不會再多做為難。隻是不知道連大夫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啊……”


    連少傑聽他不會再為難李茂他們,心裏也送了口氣,聽他強硬地非要和自己結交,也隻好敷衍著笑笑,並不怎麽當回事兒。


    “杜長官客氣了,我自然也是願意的。”


    杜擎滿意一笑,沉吟一番又開口道:


    “嗬……既然你我是朋友了,我自然也不會虧待於你……聽聞你醫術高明,而我向來是一個愛惜人才的人。不如你就留在我身邊,做我的特級軍醫,我自然會上報到中央,軍銜隨你,可好?”


    連少傑眉心一跳,剛剛自己答應和他做朋友,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他可不想和這些權勢扯上什麽關係。在這亂世裏,說不定你今日還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明天就已經成了階下囚。況且……他對於當下那些飽食終日,卻不管民間疾苦的權貴們,實在是沒什麽好感。


    “嗯……杜長官,在下是自由自在慣了的人,實在是對於從軍這種事沒有什麽興趣。我隻想好好治我的病人,擺弄我院子裏那些草藥。實在是不如您這般……胸懷大誌。”


    杜擎見他想都不想就拒絕,心中歎息著可惜了……這樣一個人若是能為自己所用,那多好。


    心裏雖然可惜,杜擎也沒有多做為難。畢竟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說不定哪天他就想通了,來找自己……畢竟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抵抗的了這種富貴權勢的誘惑呢?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連少傑就告辭離開了。


    待連少傑離開,杜擎又吩咐了自己的手下去繼續調查雲汐的事情。


    ……


    這廂霍昊辰出去了一趟,本來想要回酒店歇息。卻發現酒店的前麵多了些人,有穿著馬褂的黃包車師傅,路邊賣東西的小販,還有在附近走動的路人……


    他們看上去都是在各做各的事情,卻又都不時地緊盯著門口。那樣銳利精明的眼神,別不像普通人所擁有的。


    霍昊辰警惕地轉過身躲到了牆後麵的角落裏,心下思索片刻,朝自己的屬下留了暗號,就一刻不停歇匆匆地往石公館走。心裏暗罵這些人跟狗似得,聞著味兒就能找上來。


    ……


    又過去了幾日,黎城連綿下了好些天的雨,時值夏末,人們也開始添加衣裳,夜裏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像是一隻黑漆漆的大手,在人們猝不及防的時候就會狠狠掐住他們的咽喉。


    聽著外麵的滴答雨聲,杜擎黝黑的大手敲打著桌麵。經過這幾日屬下對於雲汐的調查,他心裏越發覺得這個陸家大小姐實在有些奇怪……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空,眼中漆黑如墨,帶著殘忍弑殺的氣息……


    “這天……怕是要變了吧。”


    他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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