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在這陸府,深得奶奶的照拂心裏十分感激。隻是……這一個月以來,似乎府上的人都不怎麽喜歡雲汐。自我回來……府裏發生了那麽多事。昨天雲汐認真想了想,或許……我真的是不祥的,奶奶對雲汐好,雲汐銘記在心。可是,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想給奶奶帶來不幸。所以……”


    雲汐眼裏蓄滿了淚,卻又咬著唇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所以雲汐請求回到鄉下……”


    老夫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的孫女回來這麽些天。福沒享到多少,委屈倒是受了挺多……陸家虧欠了這個孩子太多了……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濕潤,捏著雲汐的手往心口按。


    “你這傻孩子,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來傷奶奶的心。你是奶奶的好孫女兒,才不是什麽掃把星。就算是,奶奶命硬,定也能壓它一壓……”


    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心裏複雜一片,實在是難受。


    雲汐看著老太太的樣子,心裏也起了一絲愧疚……畢竟老夫人待她是真心的,她卻不可避免的利用這份真心……


    雲汐心頭也難受了起來,趕緊起身抱著老夫人,哽咽著安慰。


    “奶奶莫要傷心了,雲汐不走了還不成嗎……”


    心中輕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豪門大院裏,哪裏又存在全部的真心呢……


    老夫人緊緊抱著雲汐,情緒漸漸平息下來。輕輕推開她,握住她的手安撫。


    “你放心,奶奶定會給你個交代。以後這陸府裏,不會有人敢再來尋你的不痛快。”


    雲汐咬著唇搖搖頭,乖巧地笑著道:


    “沒事的奶奶,雲汐不怕,隻是不希望奶奶一大把年紀還這麽操心……”


    老夫人眼角也染上了笑意,嗔怪著:“傻孩子……”


    祖孫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在尚華院用了早膳雲汐才回去。見雲汐走了,老夫人的臉色垮了下來,朝嚴嬤嬤使了個眼色。


    “府裏這些個孽障做事越發沒有分寸……你且去查查昨兒發生了什麽,讓汐丫頭如此委屈,想要回鄉下去。”


    ……


    嚴嬤嬤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冷。跟老夫人說了昨天雲汐被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罵,然後陸明珠又大鬧雲汐院子罵她掃把星的事。


    老夫人聽完狠狠地一拍桌子,眼底是一片風暴。


    “她們是覺得我老婆子不中用了,屢次警告卻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


    “我今天就讓她們明白,我到底還中不中用。”


    說完,老夫人的臉上一片肅穆。


    ……


    中午的時候,陸府的各院都接到了要在尚華院吃晚膳的通知。眾人心裏犯嘀咕,這又不是什麽重大節日,老太太怎麽還擺起了晚宴了……不過心裏雖然不情願,卻還是不敢推脫的。連陸培順看到老夫人都要陪笑三分,她們誰敢掉老夫人的麵子。


    晚間大夫人和幾房姨太太都到了尚華院,陸培順商會裏有事,老夫人便也沒派人通知他,反正今天她想請的人也都來了。


    往日裏冷清肅穆的尚華院也著實熱鬧了一把。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按原來的規矩,應該是由大太太坐在老夫人的左邊,陸培順沒來,則由陸明珠坐在老夫人右邊的。


    陸明珠挽著大夫人的手婷婷嫋嫋地走進去,就見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她笑了笑,扭著腰肢正準備過去,就聽到老夫人欣喜的聲音。


    “汐丫頭來了啊,快來奶奶這兒坐。”


    屋子裏出現了短時間怪異的沉默,陸明珠轉頭看到身後的雲汐時,臉上的笑就僵硬住了。就連大夫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扯著陸明珠坐在了她的旁邊。


    然後陸明珠就一臉陰沉地看著雲汐款款而來,徑直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坐下,甜甜地喚著奶奶。她分明看到雲汐有意無意看過來的視線中帶著的輕蔑。


    陸明珠放在桌下的手漸漸握緊,簡直咬碎了一口銀牙。


    老夫人見人都到齊了,笑咪咪地握住雲汐的手,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汐丫頭回來這麽久,府裏也沒安排什麽接風洗塵的宴會。今兒我老婆子就自作主張為她辦了,畢竟是咱們陸家的嫡出大小姐,可不能委屈了不是……”


    坐下眾人皆是一驚,這老夫人可從沒有對誰這麽上心過,還親自操持接風宴……這下雲汐在陸府的地位孰輕孰重,隻怕就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心下雖然早已驚濤駭浪,但還是得附和兩句不是。為了討好老夫人,眾姨娘都對雲汐誇讚了一番,然後再送上首飾。隻要是能給大夫人添堵的事兒,她們都是願意做的。


    陸明珠看著那些人勢利的嘴臉,隻覺得心裏有一通火。這在往日裏應該是由她享受的榮寵啊,她陸雲汐一個想野丫頭憑什麽……她剛剛想張嘴諷刺兩句,就被大夫人暗暗扯了扯袖子,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大夫人自然也聽出了老夫人話裏的意思,這陸雲汐是陸家嫡出小姐,別有事沒事兒的去尋她不痛快。這個時候她還沒有蠢到當眾去掉老太太麵子,真把她惹怒了她們也撈不到什麽好處。逐也上前誇讚兩句,取下手上的碧玉桌子往雲汐的胳膊上塞。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心下頗為滿意。


    說話間菜也端上來了,老夫人瞥了一眼。握著雲汐的手慈愛地道:“都是你喜歡吃的菜,你且盡管放開了吃。瞧你瘦的,這些年也確實苦了你了。”


    眾人一聽紛紛咋舌,這老夫人記得一個小丫頭的喜好就罷了,盡然還在晚宴上全部做她愛吃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輕易招惹這大小姐了好,別再自己惹得一身騷。


    七姨娘眼珠子轉了轉,看著老夫人對雲汐慈愛的樣子。在心裏權衡利弊一番,陰陽怪氣地笑著道:


    “哎喲~老太太說的是啊,明明這大小姐也是陸府的嫡女……可我聽說啊,昨兒二小姐跑到大小姐院子裏就是一通亂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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