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裏早就把雲汐給罵了個千百遍,麵上卻還得裝作擔憂的樣子安撫她:


    “好孩子,那你這幾日就先歇著吧。這東西不學也不礙事,你的身體要緊,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疾步離開。然後就聽見身後雲汐柔弱的聲音。


    “那就多謝太太了。”


    大太太腳步微頓,走的更快了。


    看著大夫人表麵鎮定卻腳步淩亂的樣子,雲汐真想哈哈大笑一番。


    哼,老妖婆想拿捏她,門兒都沒有!不!窗子都沒有……


    唐悠悠扶著雲汐回房,剛把門關上雲汐就哼著小曲兒跑床上看書去了。被陸明珠她們母女這麽折騰,嗯……應該是她們被折騰,昨天被那個登徒子戲弄的煩躁頓時一掃而空。


    陸明珠從雲汐院子裏跑出去後隻覺得自己心中憤恨難平,卻又不能發泄,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麽好。


    朝路邊園子裏的花狠狠地踩了幾腳後,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匆匆地跑回房換了一身漂亮的小洋裝便出門了。


    褪去了夜晚的燈紅酒綠,白日裏的萬樂廳顯得有些寂靜蕭瑟。


    陸明珠從黃包車上下來,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頭上的氈帽,擺著高跟鞋徑直走了進去。


    “喲,陸小姐你今兒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咱們這兒白天可沒有什麽節目呀。”


    守門的小廝看到陸明珠,趕緊就上前搭訕,儼然是已經非常熟悉的樣子了。


    陸明珠撇撇嘴,有些輕蔑地看了一眼那小廝。


    “不用,不過是來喝杯酒罷了。”


    想了想,又從手袋裏彈出一疊錢遞給小廝。


    “你去叫人幫我把她們都找過來把。”


    那小廝趕緊接過了錢,眼裏更高興了,狗腿地連連應著是。也不問是那幾個,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讓他做這事兒了。


    陸明珠看著小廝眼裏的市儈,心裏有些藐視,卻又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優越感從心裏騰升而起。


    “行了,快去吧。”


    陸明珠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那小廝就趕緊麻溜利索地出去辦事兒了。


    她找了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裏,點了一杯紅酒慢慢搖晃著。這大白天的,歌舞廳裏也沒多少人。


    等陸明珠已經幾杯酒下肚了,她那三個個平日裏的好姐妹才姍姍來遲。這些都是黎城裏有些頭臉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平日裏沒事兒就愛擠在一起逛逛街、聽聽曲兒。偶爾一起來這萬樂廳喝一點小酒。當然,得瞞著家裏頭。


    其中一個穿著淡黃色及裸荷葉邊小洋裙的女子施施然坐下,嗲著聲音朝陸明珠開玩笑。


    “喲……陸大小姐終於有空來找我們這些小姐妹們了?都好些日子不見了,你都在陸府幹什麽呢?也不嫌悶得慌。”


    提起這個陸明珠就覺得心裏不暢快,猛地灌了口酒,這才淡淡道。


    “還不是因為家裏突然冒出了個什麽姐姐……”


    哼了一聲,語氣嘲諷。


    “什麽姐姐……不過是一個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罷了。”


    幾個女孩子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


    “怎麽回事兒啊?”


    陸明珠還沒有回答,其中一個粉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麽,驚訝道:


    “呀,不會是那件事吧?前陣子我聽我姆媽說的。”


    剛剛的黃衣女子來了興趣,抓著她的手趕緊問:


    “萍兒,什麽事啊?快說說。”


    李萍轉了轉眼珠子,抬起酒杯抿了一口,故意賣起了關子。


    剩下的那個女孩也有些好奇了,聲音柔柔的:


    “是啊,到底是什麽事情,惹得明珠這麽不高興。”


    吊足了她們的胃口,見差不多了,李萍這才開口。


    “好像是明珠她爸爸的大哥前任夫人生的姑娘,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鄉下,聽說最近又回來了,想必明珠就是為這個事情發愁的。”


    是啊,都是大富人家,誰喜歡突然多出個姐姐來搶自己的風頭。


    黃衣姑娘一聽,撇撇嘴,有些不在意道:


    “我還當什麽事兒呢,一個養在鄉下的丫頭而已。伯母現在可是陸府的當家主母,明珠你就是陸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一個鄉野丫頭,還不得任你拿捏。”


    陸明珠一噎,她當初也是這麽想的。可她在陸雲汐手上連連吃了悶虧……


    陸明珠有些煩躁。


    “清芸你說得倒容易,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擺出了我大小姐的架子,卻屢次敗在她手上。尤其……”


    “我們家那個老太太你知道吧,平日裏看到我都是不冷不淡的。結果陸雲汐一來,這又是送丫鬟婆子護衛,又是給她修繕小廚房的。寶貝的跟什麽似得……明明我才是這陸府的大小姐,她陸雲汐憑什麽得老夫人這般寵愛。”


    萍兒有些吃驚,以前明珠和她們說過這老太太的事,她們都還以為是老夫人不太喜歡孫輩,沒想到對一個才回來的丫頭這麽好。


    “那這老太太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們十分默契,完全自動地忽略了雲汐也是陸家小姐這件事。


    “我看啊,定是那個小狐狸精給你們家老太太灌了什麽迷魂湯。不然平日裏吃齋念佛清心寡欲的一個人,不好好的念她的經怎麽會去管一個野丫頭。”


    清芸也插話,剩下的幾人都頗為讚同的點點頭。


    陸明珠有些楞住,對啊,她怎麽沒想到這一層。這陸明珠才回來幾天啊,就把陸府攪得亂七八糟的,肯定有問題。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樣的,陸明珠心裏暗暗想著得回去和母親商量商量。


    清芸分析完,見她們都讚同她的說法,趕緊出主意。


    “明珠,你千萬別放過她。這種人啊,就是不能給她好臉色。有伯母在,沒人敢把你怎麽樣的。你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陸家的小姐可隻有你一個,不然啊……長此以往,這陸家指不定就是那個小賤人的天下了。”


    萍兒趕緊使勁兒點頭,深以為然。


    一直靜靜聽著沒有說話的齊蓮看了看陸明珠,垂眸想了想,才道:


    “要不……明兒你把她帶出來,我們幫你整治整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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