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醫生仔仔細細地給思琪檢查了身體,才小心翼翼地看著煵啓,不是他猥瑣,實在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讓人無法坦然地與他對視。


    “還好做了及時處理,也沒有其他外傷,各項檢查指標都好,沒有明顯的內傷”


    “好了,現在我沒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思琪看了看阿杉,以及他身後仿佛不會說話的麵癱男人一眼,說道,其實她根本沒打算來醫院,這點小傷,她自己完全可以處理。


    隻是當時她怕直接回家的話,媽媽看到她的樣子會擔心而已,等會兒她還打算直接把頭上的這群醫生給她包紮的亂七八糟的紗布給拆了。


    ……


    阿杉看了看思琪,本以為她會讓送她回家的,還真是個有個性的孩子……又看了看煵啓,煵啓點點頭,便起身往外麵去。


    兩人走了一大段路還聽到後麵稍顯稚嫩但有些得意的聲音“拜拜,再也不見哦”然後阿杉驚悚地看到,他家先生唇角竟然上揚了一個弧度,是完全沒有陰鬱,也不帶著絲毫算計的那一種,這也太可怕了。


    又在外麵轉悠了幾圈,等額頭上已經消了腫,思琪才往一片民居走去,穿過長長的弄堂,才到一處不高,卻很是簡陋的小出租屋裏,看了看三樓某間屋子亮著的燈,思琪為難地咬了咬牙才緩慢地往樓上去。


    “媽媽,我回來咯”


    一個身形窈窕,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的女子正在狹小的廚房裏做著什麽,香味時不時飄了出來,思琪小跑過去,撒嬌式地從背後抱住女人的腰“媽,又給我做了什麽好吃的,都饞死我了”。


    “反正是你愛吃的,快洗手去,一會兒可以吃飯了”女子轉過身來,一眼便看到思琪額頭上的傷,清秀的眉峰皺了皺,“怎麽回事,又跟人家吵架了?”


    思琪靈機一動,煞有介事地說道“可不是嘛,那個禦穆毅,他又欺負我,他總是仗著他們家有錢,一有空就欺負我,媽,你看今天他都把你寶貝的額頭都打破了,為了你寶貝的生命安全考慮,您還是幫我轉學吧,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


    女子審視地看了她幾眼後,一笑道“你是我生的,你想什麽我還不知道,告訴你,沒門”


    思琪憋了憋小嘴,放開女子,“切,反正在那燒錢的地方讀書,辛苦的是你,我洗手去了”說完一溜煙走了。


    看著她小小的背影鑽進狹小的洗手間裏,女子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她知道女兒懂事,不忍心看她那麽辛苦,可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本就讓她晚了一年多才上學,她想給她最好的教育,那個地方雖然昂貴,但她還能出得起,努力工作就好了。


    跟禦穆毅在一個地方,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唇角苦澀地笑了笑,“漫漫姐,原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呢”,沒錯,她正是消失了十年的小雪。


    敲門的聲音響起,小雪一愣,這麽晚了,什麽人還會來?自己一向也沒跟什麽人交好,心中戒備起來,畢竟這個地方還是挺亂的,隨手拿了一旁的菜刀便去開門。


    “哐嘡”一聲,當門打開的那一霎那,手中的菜刀就那麽掉在了地上。


    “果然是你,小雪”


    一如往常冰冷的語調,多少年了,自己離開多少年了,從未想過讓他找到,也知道他不會主動來找的,可當看到他,麵對他如此語氣的時候,還是會讓自己想到當年,心微涼。


    “你怎麽來了?”她顫抖著唇瓣,本想讓自己高貴些,在他麵前昂著頭,形如陌路,但終究是做不到的,她愛這個男人太深,中毒太深了,十年了,十年了,他的樣子,他的一切,從未在她的心中淡去過,如今看到了,果真是她心中的樣子。


    “媽,誰啊”思琪也從衛生間出來,她也聽到了敲門的聲音了。


    一時間,思琪看了看自家媽媽,又看了看門口剛剛分手不久的男人,難道媽媽認識他?聰明如她,想想便明白了這其中的事情,這些年來,媽媽何嚐對一個男人露出過這樣的麵容。


    思琪一張小臉冷了下來,“怎麽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她就不會那麽匆匆忙忙地走路,就不會碰上他的車,不會遇到他了。


    “你,是我女兒”煵啓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當年小雪是懷著孕的,算算時間,這女孩兒的年齡剛好,何況剛才她喊小雪媽,但他也說不上來心中那一抹異樣是什麽。


    思琪仿佛不受他的話影響,細看之下,一雙像極了煵啓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又怎樣,媽,我們關門吃飯”說著便要關上門,可小小的她又豈是煵啓的對手,長臂一伸,她再也拉不動門絲毫,煵啓長腿一伸已經從門口來到裏麵。


    門關不上,思琪索性也不再糾結了,拉著小雪便往裏麵去,完全把煵啓涼到了一邊,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如果這輩子見到了她那不負責任的父親,她不會給他任何好臉的,因為他不配。


    煵啓也在她們後麵,這屋子很小,甚至有股潮濕的味道,裏麵的一切,一覽無餘,一間臥室,一個小客廳,廚房是與陽台並攏的,衛生間,很簡單。


    “這些年,你們就住在這裏?”看著正在吃飯的母女兩人,煵啓問道。


    小雪吃飯的動作頓了頓,並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不想說,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倒是思琪給小雪夾了些菜,“是啊,有問題麽?我媽靠她自己的能力養活我,管你什麽事?”本來對這個冰塊臉就沒有什麽好感,知道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思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他這態度,她終於知道當年媽媽為什麽要離開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說話,難得的是,煵啓並沒有生氣,而是走到小雪的麵前,拉了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為什麽不回來找我?為什麽不用以前的錢”他查過,屬於小雪賬上的錢,從她走後便一分都沒動過。


    小雪抬頭看了看他,好多事情,好像是上輩子了呢“我為什麽要去找你,我為什麽要用那些錢?我的錢我想怎樣就怎樣”她甚至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


    想到當時自己剛出來,所受的那些委屈,想到自己生孩子的時候差點死在條件那麽差的醫院裏,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的艱辛,想到她的女兒還那麽小就那麽懂事,一種極大的委屈將她淹沒著,但她沒哭,當年她沒有哭,現在就更不會哭了。


    小雪的問題還真就把煵啓給問住了,這個話題就此製住,他看了看桌上的兩個簡單到極致的小菜,青菜湯,土豆絲,“晚飯,你們就吃這個?”


    思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無論她有多討厭煵啓,麵對他她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她最見不得的是她媽媽難受的樣子,這些年,她媽媽雖然外表很堅強,可她明白,她一直沒忘記這個男人,很多個夜晚,她都隱隱聽到哭聲,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她無所不能的媽媽淚流滿麵的樣子。


    她起身走到煵啓的麵前“我們吃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請你離開”完全不客氣的語氣下著逐客令。


    “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麽意思麽?”煵啓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生氣,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是很平靜地說道,語氣中難得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思琪愣了一下,看了看小雪,便看到她臉上震驚的表情,她的目光再次轉向煵啓的時候,發現他也看了媽媽一樣,唇瓣微張,開口道“因為我的名字叫煵啓,思琪是思啓的意思,對嗎?”


    其實一開始,煵啓看到思琪處理傷口的動作時,便想到了小雪,這些手法都是當年自己教給她的,再聽到思琪的名字,他基本就確定了,後來跟著她來到這裏,證實了他的想法。


    麵對煵啓的目光,小雪竟然覺得她想逃避,在這個男人麵前,她永遠都是沒有勇氣的,永遠都是輸。


    “那又怎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小雪猛然站了起來,她一點都不知道煵啓來這裏的目的,他想跟她搶孩子麽?想想小雪便否定了這個,不可能的,他若真的想要孩子,這麽多年,就不會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了,以他的能力,怎麽可能查不到她。


    想到此處,她的心竟然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其實認清了事實,就什麽都不怕了,不是麽。


    “過去了麽?我看未必”煵啓也站起身,與小雪並肩站著,從小雪的角度看過去,又看到了那種自信而神秘的微笑,說實話,她一點都不喜歡,因為這個時候,她感覺理她好遠好遠,此時此刻也是這樣的心境。


    穆家,“柳阿姨,煵啓回來了嗎?”已經很晚了,若是煵啓回了c國的話,他是會跟自己說一聲的啊,蘇如漫又往門口看了看,柳阿姨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旁一直坐著的禦修澤,他好像很專心地看手機,並沒有聽到蘇如漫說的話,柳阿姨這才放下心來,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行,難道是出什麽事情了?”想到煵啓的身份,蘇如漫越來越不安了,準備給煵啓打個電話,禦修澤的手覆上她的,“好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真的有點不爽,蘇如漫太關心煵啓了,原因嘛,他也知道,淩少寒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一次了。


    蘇如漫看了看他,“阿澤,對不起,你明白我的,對不對,我很擔心煵啓”


    禦修澤歎了口氣,撫了撫他的臉頰,“好了,我明白,我給他打電話,好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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