煵啓已然從走神中緩過來,他手握成拳狀在唇邊輕咳了一下,以便緩解剛剛的尷尬,笑著點點頭,“是,傾國傾城”。


    蘇如漫一愣,她一直以為像煵啓這麽高深莫測,又高冷的人,是不會說這麽酸溜溜的話的,偏偏他還就說得如此認真。


    “媽,我去換下來好了,一會兒淩少寒要是看到了,一定會打趣我的”實在不知道該跟煵啓說些什麽,蘇如漫隻好岔開了話頭,說著,沒等柳佩蓉反應,便往裏麵去。


    “唉,可惜了”柳佩蓉圍著煵啓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煞有介事地感歎著,煵啓紳士地笑著,更是惹得柳佩蓉連連感歎。


    忽然間,換衣間傳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煵啓和柳佩蓉對視一眼,二話沒說便往裏麵去。


    房間裏,精美絕倫的婚紗掉在地上,蘇如漫整個人也倒在地上,身上什麽都沒穿,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煵啓拉過一邊的衣服將她簡單包裹起來,打橫抱起她往外麵去。


    許木深和淩少寒趕回來的時候,蘇如漫已經緩過來了,隻是臉色還有些不好,聽說她又暈倒了,可把許木深和淩少寒都嚇了一跳,都說關心則亂,一路回來的時候,兩人都是連闖了好幾次紅燈。


    “木深,對不起”蘇如漫的聲音柔柔弱弱的,看到許木深緊皺著的眉頭,她也一點都不好過,她伸手想要去為許木深撫平眉峰,抬起手的時候,卻又顯得那般綿軟無力,邋遢著掉在了床上。


    禦家,禦修澤這麽多天來第一次回來,便感覺到氛圍不對,叫來吳媽,吳媽戰戰兢兢的,她看著少爺也沒把方雪莉帶回來,可那臉色簡直比冰川還讓人覺得寒冷,也不敢多言。


    “少爺,夫人她,她走了,前兩天木深少爺將她接走的”吳媽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可又在禦修澤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中低下了頭。


    “滾”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禦修澤一個人的時候,他往後仰著,整個人都靠在沙發上,與偌大的沙發相比起來,銅牆鐵壁的禦修澤,讓人聞風喪膽的海王卻顯得有些渺小,那般孤寂。


    “她走了,許木深把她接走了”禦修澤笑了笑,冷硬的臉頰上在炫目的水晶吊燈照映下,竟有些疲態,頭痛欲裂,雙目赤紅,可那個人再也不會溫柔地靠在他身上,撫平他所有的怒氣,所有的疲累,陪著他了。


    方雪莉的事情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可她竟然不願意等著他了麽?禦修澤再次笑了,不過這次是冷笑。


    一直在客廳裏坐著,一坐便是一整晚,吳媽過來的時候,禦修澤才起身,看著他往樓上去的背影,吳媽搖了搖頭,明明就是在乎得不得了,卻還是避免不了傷害。


    房間裏,才進門,隻一眼,禦修澤便看到那枚被蘇如漫放在被子上的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也透著光芒,他將手上的西服往一旁隨意地扔下,撿起被子上的戒指,隻是看了兩眼,便往窗邊走過去,抬手,扔出去,就這麽簡單的動作。


    沉默許久,禦修澤像是發了瘋一般往樓下跑去,瘋狂地在院子裏尋找,一旁修剪草坪的傭人看到他瘋狂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明明是扔在這個位置的,怎麽會沒有,禦修澤鮮少有這樣急忙慌亂的樣子,十分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他還是沒有找到,一拳狠狠地砸在草地上,禦修澤像是泄了氣一般,精疲力竭地躺在早地上。


    穆家,吃過飯,蘇如漫不想走動了,許木深便陪著她坐在草地上,“漫漫,你若是累了,便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嗯”讓蘇如漫靠在自己身上,許木深把玩著她的手,像是把玩一件珍寶般仔細。


    蘇如漫搖了搖頭,“我最近睡得太多了,想多點時間陪著你,陪著夢夢,還有爸媽,還有我們的好朋友”。


    像是害怕許木深再次勸說她似的,蘇如漫繼續說道“木深,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的婚禮,可熱鬧了,可是,後來還是被阿澤破壞了”說道此處,蘇如漫頓了下來,竟有些悲傷,卻不是悲傷那一場被打斷的婚禮,而是,提及那個人。


    許木深又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阿漫,你確定要再嫁給我一次麽?這一次可不會很熱鬧的,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不喜歡那些應酬,更不舍得讓你去應酬”


    蘇如漫的悲傷,來得快,去的也快,亦或者,她隻是將這種悲傷換一種方式掩藏起來了,“嫁,誰讓我那麽那麽愛你呢”。


    “可是,阿漫,安安的事情,你忘了麽?”


    果然,許木深一提安安,氣氛瞬間凝住了一般,雖然當時大部分是因為許霜言,但究其根本還是他的嫉妒心在作祟,好多時候他都在想,他是不是還不夠愛蘇如漫,那麽小的孩子,那麽可愛的孩子,他如何下得了手,也因此,他愧對,蘇如漫,愧對禦修澤,安安的事情,在他心頭就是一個無法解開的結。


    手背上傳來一些溫度,蘇如漫用兩隻手將許木深的手握住,“我沒忘,隻是不願意想起,可是木深,世界上又有哪個人能做到不犯錯呢,你,我,阿澤,不都做錯過好多事情,過去的,就過去了”。


    “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不想在安安的事情上多說什麽,蘇如漫轉移了話題。


    “你說”


    “無論將來,我們的歸屬如何,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答應我,照顧夢夢,照顧爸媽,好嗎?”其實蘇如漫自己的身體,她自己很清楚,何況她重生過兩次,對於生死早就看淡了,隻是舍不得,她害怕紅塵的生死離別,卻也貪戀紅塵的愛恨溫暖。


    “漫漫,你好自私,這麽多事情都讓我來做”許木深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似是開玩笑般地說道,卻完全回避了她的問題,蘇如漫也知道,若是她再要問,不免傷懷。


    拳頭輕輕砸在許木深身上,“你啊,就是小氣”。


    婚禮越來越近了,還沒入冬,蘇如漫已經要穿著厚重的羽絨服,稍微不注意,便感覺冷風進入骨子裏,刺骨的痛意,不過這些,她也沒跟許木深說,到是煵啓注意到了她十分怕冷這件事情。


    蘇如漫從樓上下來,淩少寒跟小夢夢在客廳裏玩遊戲,今天看上去,他心情很好,蘇如漫很好奇,最近淩少寒隨時都是一副“別惹我”的樣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眉開眼笑了?


    “你啊,別理他,最近他做了件壞事”煵啓將一番披肩搭在她身上,至於什麽壞事嘛,他沒說,他相信蘇如漫是一百個不讚同的。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淩少寒心血來潮,到已經出院的方雪莉所住的別墅搗亂了一通,當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又是放狗,又是放貓的,剛好禦修澤不在,把方雪莉嚇得夠嗆。


    上百隻的貓狗進去,活生生地抓傷了好幾個人,好幾個人被狗咬了,聽說方雪莉也受了傷,煵啓不得不說這淩少寒還真是個奇人,在禦修澤的地盤上,在他精心設計的防保係統中,他竟然敢做這些事情,還全身而退。


    當然,場麵的描述都是淩少寒的手下回來後繪聲繪色地對煵啓表演的。


    蘇如漫更加好奇了,怎麽個壞事法?但她問,也沒得到答案,煵啓神神秘秘的,她真心覺得,友誼的小船該要翻了,什麽都瞞著她。


    淩少寒看到她,笑容更加詭異了幾分,至少在蘇如漫看來,是這樣的,隻要一想到禦修澤看到那女人的樣子,淩少寒真心覺得,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起收拾了那狗男女。


    蘇如漫自是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的,覺得淩少寒的笑容實在讓她發毛,便直接越過他往一邊的沙發上坐去,跟小夢夢交談去了。


    “怎麽,你沒告訴她我的傑作?”淩少寒拐了拐煵啓的胳膊。


    ……煵啓無奈地看了看“我勸你最好不要自投羅網,她要是知道了,你大概沒好日子了”說完聳聳肩,不在理會臉色有些扭曲的淩少寒,跟蘇如漫她們說話去了。


    “小姐,您手機響了”傭人拿著蘇如漫的手機過來,蘇如漫接過看了看,麵色微變,卻又在淩少寒和煵啓詢問的眼神中,恢複過來,“那個,我去接個電話”。


    看著她的背影,淩少寒和煵啓都凝重起來,畢竟能讓蘇如漫變色的,除了那人不會再有別人了,“要不要告訴許木深”,淩少寒的意思是讓許木深和禦修澤打一架才好呢,才過癮。


    煵啓搖了搖頭,“她的事情,讓她自己做決定吧”。


    稍晚一點的時間,蘇如漫還是穿了衣服,鑒於她實在不適合開車,便喊了家裏麵的司機,出了門,淩少寒和煵啓明明知道她出門是去做什麽,也沒問,更沒跟去,他們始終相信,一個讓蘇如漫愛到骨子裏的人,是不會傷害她的,若他們去跟蹤,才是對蘇如漫最大的不敬。


    海邊,海浪聲一陣接著一陣,蘇如漫才下了車,海風便讓她打了幾個寒戰,遠遠地便看到海灘上靠著車身的禦修澤,他手中點著煙,散發著微微的紅光,蘇如漫一步步走了過去。


    由於體力的原因,她走得相當的慢,禦修澤看到是她,將手中的煙蒂朝著大海的方向拋了出去。


    相對無言,“來了”如同老友相聚般,禦修澤說了兩個字,沒有任何的情緒。


    蘇如漫點點頭,禦修澤似乎是注意到她粽子般的打扮,穿得很多,“冬天都還沒到,是很冷麽?”他突然地拉住他的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蘇如漫的手不能用涼這個字來形容,隻能說很冰,可也就是在同時,他看到了蘇如漫無名指上那一枚許木深送給她的戒指,深邃的眼眸毫無任何情緒地移開,也放開了蘇如漫的手。


    蘇如漫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慢慢地收回,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甚至都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麽,以前那麽飽含情誼的稱呼,此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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