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漫驚訝而疑惑地看向煵啓,什麽叫她是暗尋真正的主人?難道暗尋不是許木深創立的麽?


    煵啓一笑,和藹至極,雙眸中隱隱還透著些許,蘇如漫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寵溺,卻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更像是長者對著晚輩,像是一個等了很久的人出現了,那種發自肺腑的情感,這樣的感覺,很純粹,很溫暖。


    在蘇如漫看來,雖然她與煵啓接觸的並不多,但這個男人,他很神秘,他對自己敬重,對許木深敬重,可他骨子裏透著高貴不羈,甚至於有時候,她都覺得,他未必把許木深當作自己的主子,這樣的男人,也沒有人能做他的主子,他跟許木深倒更像一種兄弟情分。


    “我等你很久了,落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煵啓柔和地看著她,唇角牽著笑容。


    蘇如漫更加疑惑了,她細細地看著眼前這張麵孔,很英俊,與淩少寒一般有著西方的構架,五官都很深邃,在人群中辨識度很高,但她翻遍了關於宮澤落的所有記憶,查無此人,她搖了搖頭。


    “那這個,你記得麽”煵啓伸出手臂,結實的手臂上方,手肘正中處,一個如火焰般的印跡露了出來。


    “這個”蘇如漫看著,隱隱有些記憶,她在哪裏見過,是見過的,對,那個時候還很小,但印跡的形狀是一模一樣的。


    “是你”蘇如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怎麽會忘記了呢,第一次見到煵啓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不對,她真是太不應該了,小時候,他們見過的,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但蘇如漫記憶深刻。


    那個時候,他很特別,跟現在差別很大,他也不叫煵啓,不,確切地說,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問他,他都說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蘇如漫記得他說過,等她長大了,便帶她去一個地方,他說等她到那裏的時候,那是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存在的地方,有著最先進的技術,各個領域最頂尖的人才,那裏的每個人都有著非凡的身手。


    “終於想起來啦”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奇怪,以前蘇如漫跟煵啓不怎麽親切的,可是知道身份以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我想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便是暗尋”


    “暗尋?”蘇如漫還是有些疑惑。


    煵啓再次笑了笑,“本想等許木深回來告訴你的,但我說與他說差別不大,以我的身份,我來告訴你,也合理”。


    “暗尋是一個神秘而古老的組織,幾千年前,天下是一片大陸,中原國家的君主想要一統天下”


    “他眼界遠,知道要一統天下,需要最精良的武器,最優秀的人才,於是,他廣征天下骨骼驚奇有練武天分,且天資聰穎的少年,並劃了一大批金錢,讓他最信得過的部下率領著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培養他們,訓練他們,想讓他們都成為文韜武略的人”


    “而這些人的所在,隻有君主以及那位部下才知道,可是還沒等到訓練有所成,有人投敵賣國,後來外敵入侵,國家滅亡了,那位部下便帶領著這批人蟄伏了下來,這一蟄伏,便是千年之久”


    “外界世事變幻,這個古老的組織卻保存了下來,世代相傳,外人隻知道有這個組織,卻不知道它具體代表什麽,在哪裏,他們從不參與外界事物,他們也學習先進的技術,跟著時代的步伐走”


    “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是君上的後人,在沒有找到君上的後人之前,一切事物都由每一代的統領處理,而我便是這一代的,我的先祖便是那位君主的部下”


    “所以小的時候,你是故意來接近我的”蘇如漫抬眼看著煵啓,對方點點頭。


    “那你怎麽確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這個很簡單,雖然國家滅亡了,但君上的後人卻還在,我們一直在秘密的關注著”


    “是宮澤家的人?”


    “你說對了一半,是宮澤家的人和禦家的人,記得當時君上的兩位王子在國難中衝散了,我想臨危之際,國王將兩件信物交給了兩人,所以才有了禦家和宮澤家各持一半的鑰匙,當然,有一點我想不透,既然兩位是親兄弟,為何現在的宮澤家和禦家如此水火不相容”。


    蘇如漫冷冷一笑,“人性永遠都是貪婪無止境的,他們隱姓埋名,告訴後人的,隻有寶藏的傳說,而隱去了兩人的關係,想來,他們都想自己的家族獨吞,你想想,宮廷之中兄弟相互傾軋暗算,若是當時不是亡國,為了皇位,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還是你聰明”煵啓點點頭,如今想想,這是唯一的道理。


    “既然後人有兩位,你為什麽不去找禦家的人?”原來自己跟許木深,禦修澤還有這樣的淵源,幾千年過去了,誰又還會在乎那點微薄切越來越淡的血緣關係了呢。


    煵啓搖了搖頭,“我找過,但小時候許木深和禦修澤是什麽性格,想必你能想象得到”他有些無奈地說道。


    蘇如漫讚同地點點頭,想當年,煵啓是扮作小乞丐來到自己身邊的,自己看他可憐,便經常偷家裏的東西給他吃,還給他衣服,可是許木深自小被宮澤家束縛著,時刻擔心有人害他,他根本不敢相信其他人,禦修澤更不用說了,倔脾氣一個,她能想象他的陰暗是從小而來的。


    “後來呢?”


    “當時許木深找到我的時候,說實話,我很詫異,這世間,能做到的人,幾乎沒有,我很欣賞他,我想過把暗尋交給他,但他拒絕了”


    “他毀了象征著禦家信物的鑰匙,而將宮澤家那一把交給了我,他說等到合適的時候會把一切告訴你,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我永遠忘不了當我問他會不會後悔的時候”


    “他的回答:他愛你,勝過一切,我也忘不了,他當時的眼神,有的人,他不會說謊,因為他高貴,驕傲,他不需要說謊,暗尋這些年經過他的運作,一直處於上升階段”


    說道這裏,蘇如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她一直以為,許木深騙了宮澤雨,不過是想拿走她身上的鑰匙,他找到暗尋,不過是要壯大自己,利用暗尋讓他從c國逃走,報複宮澤家。


    可是她錯了,錯得離譜,他根本早就知道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傻瓜,為了她,他去接近宮澤雨取得鑰匙,他把一切都給她準備好了,他給她鋪好了一條最最康莊的道路。


    “不,不對,你一定還說漏了什麽地方”蘇如漫雙眸炯炯地看著煵啓。


    在那樣的眼神下,即使像煵啓這樣的人,也不免有些心虛,他歎了口氣,“許木深說得對,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的,你可知道,要成為暗尋的主人,還需要經過最後的一關‘浴火重生’,我不知道這荒謬的一關是從哪裏來的,但天底下隻有宮澤家和禦家的人做得到”說道這裏,煵啓看了看蘇如漫。


    他繼續道“當時我問許木深,他能直麵死亡麽?他笑了,有那麽一瞬間,我從他眼中看到了,其實對他來說生死不過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他很無所謂,但我又好像看到了些他眼中流露的不舍,他說,若是他死了,他便會忘記,忘記你,忘記與你的點點滴滴,那麽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他選擇讓我死”許木深的那一槍,除了想要挽回他們的感情之外,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讓她重生,蘇如漫的話語淡漠至極,讓煵啓一時間也拿不準她的意思。


    “你可知道,這世間,有的時候,活著的人,比死了的人還要痛苦,許木深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寧願放棄暗尋,也不想放棄你”這一點,煵啓喝蘇如漫都不得不承認。


    “那,那個讓人死而複生的藥,許木深好像說過是彼岸花的花中之王是怎麽回事?還有我變成穆兮顏又是怎麽回事?”


    “當年,君上身邊有位巫醫,君上對他很是信任,據說他從彼岸花中提取了一種東西,煉成藥丸,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且全天下僅此一顆,當年的暗尋首領便是奉命去取這一藥丸中途被阻,不得已,這東西便留在了暗尋,直到今天”


    “至於你會為什又會重生成穆兮顏,這一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一點,傳聞宮澤家很神秘,我想也是為了提高知名度,宮澤家的人自撰出來的,否則這c國乃至天下還不成了宮澤家的”


    蘇如漫很讚同煵啟的說法,“我知道了,謝謝你”


    煵啓再次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玉石放在了桌上,轉身走了出去,他想蘇如漫現在應該需要時間靜一靜。


    屋子裏空蕩蕩的時候,蘇如漫才像是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她跌坐了下來,冰冷的地麵上,卻影響不到她火熱的心。


    “許木深,你個混蛋”她用帶著哽咽的聲音罵道,許木深不但是個混蛋,還是個傻蛋,他不想忘了自己,難道自己就會想忘了他麽,他難道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別人,若是他想過,那麽後來他默默地看著她愛上禦修澤,默默地陪伴著她,這些,也是他預料到的麽?


    他知道自己跟宮澤家相當於決裂了,宮澤家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所以他幫她看住了暗尋,甚至連自己的親兄弟禦修澤都不曾想到過,隻有手中有了力量,宮澤家才會對她有所忌憚,他為她經營公司,隻有有了財力,才是做很多事情的保障,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自己也可活得很好,許木深,他把什麽都想到了。


    “許木深,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麽?你個混蛋,等我找到你了,一定要你好看”淚痕縱橫交錯的一張臉上,蘇如漫哭著哭著又笑了。


    很多時候,你總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一個人,卻不曾想,你看到隻有冰山一角,你總覺得自己的感受,自己看到的東西是真的,卻忽略了最真實的本質,蘇如漫誤會過許木深,卻不曾想過,他頂著自己的這份誤會的壓力,為她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多,卻從始至終,隻為她一個人著想。


    很多時候,你覺得被欺騙了,你覺得傷心,難過,憤怒,卻不曾想到,這個世界上,有種謊言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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