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澤越並沒有看著上官朵離去,剛才他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他感謝上官朵在四年前的幫助,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確實如他剛才所說,隻是合作而已。


    生意場上沒有同情可言。


    他直接轉過頭,朝著常夏的病房走去。


    從他氣憤離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個小時,他不知道這段時間裏常夏都想了些什麽,但是他的想法卻不會變。


    門被緩緩的推開,房間裏如離開時一樣安靜,隻是起先靠坐著的女人此時已經側著身子躺下,她對於開門聲沒有任何反應,看樣子應該是睡著了。


    霍澤越不免搖頭苦笑,他內心掙紮了這麽久,可是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居然安心睡著了。


    雖然表麵上埋怨常夏的狠心,但霍澤越還是抬手把燈關上,而後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常夏床邊的椅子上。


    他現在的位置正好麵對著常夏的後背,雖然很想看看她熟睡的小臉,但是椅子搬動難免會發出聲響,不想打擾常夏休息,他躊躇了半天還是忍住了。


    身後突然安靜下來,沒有一點動靜。


    常夏慢慢將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見前方無人,這才將眼睛徹底睜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路燈的映照下閃動著清亮的光芒,哪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的確,她毫無睡意,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裝出來的。


    她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霍澤越,隻能選擇這個愚蠢的辦法。她心裏清楚,她不可能永遠回避霍澤越,今天晚上可以裝睡,那明天呢?總不能一直閉著眼睛吧?


    但是麵對……該怎麽樣麵對?


    霍澤越剛才對她表白了,分開的這幾年間甚至是分開以前,她不敢說自己從沒幻想過霍澤越向她表白的場景。初聽到之後,她除了震驚和慌亂之外,還感受到了心髒“砰砰”亂跳的聲音,如同小鹿亂撞,那是欣喜而又害羞的感覺。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感覺,真正出現時,卻是在這樣一種前提下,真是可笑又可悲。


    不能答應,不能心軟。她暗暗警告自己。


    本來就因為聽到霍澤越跌宕起伏的故事而睡意全無,再加上漫無邊際的神遊,常夏直到深夜還沒有入睡,當她忍不住翻身的時候,對麵椅子上的霍澤越,卻已經睡著了。


    她不能確定霍澤越是不是在閉目養神,故意弄出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動靜,見歪在椅子上的霍澤越確實沒有一點反應,才放下心來。


    借著窗外路燈透進來的亮光,她摸索著穿上了拖鞋,撚手撚腳的來到椅子前。


    霍澤越的身量比常夏高出很多,平時站在一起她隻到他的胸口,但現在他整個人縮在椅子裏,可能因為睡熟了,腦袋還耷拉在一側的肩膀上,看起來就這麽一團,那種魄人的氣勢沒了大半。


    常夏蹲下身體,自下而上的仰望霍澤越的臉頰。


    她最喜歡現在這樣的霍澤越,安寧,平靜,不是高高在上的霍氏總裁,隻是一個會困倦會毫無防備的普通人。這樣的霍澤越,是她見過最好看,最溫柔的男人。


    她喜歡霍澤越,好久好久。


    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她被前夫和閨蜜羞辱時他趕來帶走了她,也許是他幫她收回了房子,也許是她希望可以出去工作時他明明不願意卻最終答應,也許是他一次由又一次的保護……


    又或許,從她懷上常小天的那個平凡無奇的晚上,他們的生命,就已經被一根細線緊緊的纏繞在了一起,隻不過那個時候,她身處其中,還看不破,看不懂。


    此時此刻,她終於看破了看懂了,然後呢?


    清冷的燈光下,常夏的臉上已經瑩瑩閃閃一片,淚水順著小巧的下頜滑落到地麵上,她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和霍澤越,沒有以後。


    天亮了。


    霍澤越掙紮著從椅子上坐起來,全身沒有一塊骨頭不疼,沒有一塊肌肉不酸。


    他想不起來昨晚怎麽會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隻記得當時他正看著常夏的背影發呆,之後一睜眼睛,就是現在這樣了。


    “呼——”


    他麵對著窗口深呼吸了幾次,放鬆身體之後準備去給常夏買早餐,轉身時,正好看到常夏睡醒了要坐起來。


    他趕緊快步過去扶她,手還沒碰到,就被對方閃身避開。


    “你傷在肩膀,自己坐起來會拉扯到傷口。”他耐心解釋。


    常夏冷著臉不看他,隻淡淡的說道:“沒那麽嬌氣,難道沒人的時候我就要一直躺在床上?又不是植物人。”


    霍澤越知道常夏這是又在鬧脾氣,但他不知道常夏為什麽突然轉變態度,明明昨晚聽說他得了心髒病的時候還緊張擔心的不行,同時他也不知道常夏為什麽那麽堅決的不肯答應他的表白。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相信常夏說的喜歡季庭的鬼話,雖然他在感情方麵的經驗並不豐富,但是對於自己的直覺他還是十分自信的。做生意除了有好的頭腦,精準的直覺也必不可少,至少現在看來,他在這方麵做的很成功。


    在他出神的時候,常夏已經撐著床坐了起來,可能是抻到了傷口,她微皺著眉頭,嘴唇也有些發白。


    “沒事吧?要不要找醫生過來?”霍澤越憂心的問道,隨後又準備伸手去扶她的肩膀。


    常夏再次躲開,還是麵目表情的說道:“你可以走了。”


    “啊?”她突然趕人,霍澤越始料未及,反應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留在這裏照顧你,如果你覺得我煩,可以……”


    “我就是覺得你煩。”常夏抬起眼皮看他,目光疏離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養傷應該保持良好的心情吧?你在這裏我心情很不好,所以,你可以走了嗎?”


    “……”


    霍澤越深黑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很久,也沒能從那雙清亮的眼睛中看出一絲破綻。


    “可以走了嗎?”常夏又問一遍。


    “好。”


    霍澤越終於點頭,拿上自己的外套開始往外走,口中卻平靜的說道:“想吃什麽發短信告訴我,如果沒有,我就自己看著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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