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薇走出了外灘一號,手裏撐著夏詩穎送的雨傘,細聽著雨水敲打在傘麵上的聲音。


    地上雨水滾動,她卻是穿著夏詩穎專門買來的皮靴。


    夏阿姨想的太周到了。


    蘇薇摸了一下腰間的手槍,三發彈匣滿滿的,都固定在了腰帶上。


    現在用槍就方便多了。


    蘇薇上車,拿出手機,撥打了方顏的電話,藍牙接通後她笑道:“師姐,真不好意思,我沒提前給你打個電話,你想吃點什麽?”


    方顏在電話裏笑了:“說什麽呢,該我請客才對,我都訂好地方了,福州路的老正興,吃過麽?那裏的菜味道不錯……”


    蘇薇發動車子,拐個彎,從外灘一號的大路上離去。


    高樓之上,薛靈芸站在窗前,拿著一支軍用望遠鏡看著,一直看著蘇薇離開,才幽幽離去。


    蘇薇來到老正興餐館的時候,方顏已經跟在包間裏等著了。


    這個時候正是用餐的高峰期,下午一點半,能在這個時候訂到包間,而且隻有兩個人,可見方顏是這家菜館的老客戶了,有了點特權。


    一身素白的裙裝,讓方顏看起來又年輕了不少,頭發披散開了,一支珍珠發釵在耳邊將頭發卡住,她拿過菜單,遞給蘇薇。


    蘇薇看了一下:“哇,這些菜都是太湖活鮮啊,不過味道看起來有點重呢。”


    方顏抿嘴一笑:“我經常來,老板知道我的口味,不會太重的。”


    蘇薇點頭,隨意點了一道清炒蝦仁,三鮮砂鍋,還有一碗鬆茸蟹粉獅子頭。


    方顏又添了一道東坡醉蟹,笑道:“這裏螃蟹的做法,是活鮮,用酒醉過後,用老醬沾著吃,比清蒸和紅燒的更鮮美。”


    “師姐,您可真會吃啊。”蘇薇讚道。


    方顏歎口氣:“平時壓力太大了,我每個月都是在外賣中過日子,所以喜歡月底的時候來開開葷。”


    蘇薇奇怪:“你一個人來?”


    方顏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公司裏的同事都有自己的安排,我一般都是一個人來。”


    這也太單調的生活了。


    說起來,師姐已經29了,看起來還沒有男朋友呢。


    菜上來了,蘇薇把椅子搬到了方顏的身邊,一起吃著螃蟹。


    “薇薇,多謝你了,前天在公司,要不是你,我可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方顏擦著手,連聲感謝。


    “嗯,你那個小助理查清楚了麽?”蘇薇問道。


    方顏哼了一聲:“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但查到的都是假資料,她應聘時的資料都是偽造的!”


    這也早在蘇薇的預料中。


    “我現在沒法確定的是,那個鍾助理是為了私仇還是為了對付安君公司!”方顏放下筷子:“很讓人頭疼啊,什麽都查不到。”


    蘇薇沉思著:“師姐,你能告訴我關於薇歐公司新產品的事麽?我懷疑,這些事都是有關聯的。”


    方顏雙手撐著腦袋,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嗯,是該告訴你了,本來,我還想著找誰說一下這件事呢,說起來,整件事都透著古怪。”


    她坐直了:“就在不久前,我們所有的vip客戶,玫瑰級以上的,都收到了你們公司發來的產品試用,也就是那珍珠方套裝了。”


    蘇薇咦了一聲:“你們收到過試用產品?”


    方顏點頭:“是一個姓徐的經理快遞來的,以前我們也經常收到試用產品的,大家誰也沒在意。”


    徐經理!徐彬!


    推算時間,那正是徐彬成為薇歐公司市場部經理的時候,也是珍珠方產品剛剛下線的時候。


    蘇薇深吸一口氣:“這麽說,試用產品出問題了?”


    方顏歎口氣:“是啊,一個月前,有人在群裏說使用了新產品後,身體越來越不舒服了,頭暈眼花,經常出現幻覺。”


    方顏說到這裏,臉色蒼白起來:“一開始,大家都沒在意,一直到有段視頻發出來後,大家才害怕起來。”


    “什麽視頻!”蘇薇大吃一驚,小珊不是在那個vip群裏臥底了一星期麽,怎麽沒有看到什麽視頻?


    “那段視頻是私聊傳開的。”方顏咬著嘴唇:“後來vip群裏多了幾個陌生人,大家就開始退群了,視頻也被刪了,但我還保留了一份。”


    她打開包,拿出平板,解鎖後,找到了一個隱秘的文件夾,打開遞給蘇薇:“太可怕了,我隻看過一次,再也沒勇氣繼續看了。”


    蘇薇點開上麵的視頻。


    畫麵上跳出來一個女人,特寫的臉部鏡頭,立刻嚇了她一跳。


    紅腫的臉,皮膚上一道道裂口,發黑的傷口在肌膚上看起來就像是千瘡百孔的老樹皮。


    “嗬嗬,嗬嗬……我好開心,好開心!”視頻裏的女人打開了一管化妝品,正是珍珠方套裝裏的護膚霜,卻是在臉上塗抹著。


    爛皮隨著護膚霜一起搓下來……


    蘇薇暫停視頻,仔細看著女人手裏的產品包裝,沒錯的,正是薇歐公司的新產品。


    再看了一遍視頻,蘇薇抬頭。


    方顏低著頭:“你看到了,這段視頻一出來,大家都嚇到了。”


    蘇薇咬牙:“珍珠方有問題?”


    方顏搖頭:“不,看到這段視頻後,我把手裏的珍珠方產品請專門機構做了檢測,沒有任何有害物質。”


    蘇薇愕然,這,這讓她徹底糊塗了。


    方顏抬頭:“而且珍珠方後期上市了,我聽說已經賣出去了很多。”


    蘇薇點頭:“上百套了。”


    “沒有任何人投訴吧?也沒有毀容的事情出現吧?”


    蘇薇搖頭:“售後方麵沒有任何反饋,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隻對個別膚質的人有害?”


    方顏還是搖頭:“不,就我知道的,群裏最少有六個人有不同的反應,但不是毀容,而是精神不振,失眠等症狀。”


    “那就是試用品有問題了!”蘇薇握緊拳頭。


    但方顏再次搖頭:“群裏上百人都用的同一種試用品,但大部分人一點事都沒有啊。”


    蘇薇再次糊塗了。


    方顏歎口氣:“出了這麽詭異的事,你覺得我們還敢用你們公司的產品麽?”


    蘇薇伸出手晃晃:“等等,讓我理清一下思路,不對啊,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又都是頂級的客戶,為什麽沒人去找薇歐公司呢?那個被毀容的女人,難道不該去告我們公司,要求賠償麽?”


    方顏挪動椅子,湊過來低聲道:“更詭異的事還在後麵呢,當群裏出現這種事後,大家已經決定集體訴訟薇歐公司了,這時候,有個自稱是醫生的人給我們發了群郵件。”


    那是一個資質齊全,名聲優秀的醫生,他自稱可以治好受害者,而且不會留任何後遺症。


    “這個醫生來的可真及時啊!”蘇薇冷聲說著。


    方顏歎口氣:“是啊,幾乎沒人敢相信他的話,隻有那個被毀容的女人去了。”


    蘇薇緊張的握著筷子:“結果呢?”


    方顏一笑:“結果被治好了啊,後來那女人又發了視頻,臉上的傷全好了,就跟整容過似的,人也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


    她又點開一個視頻,遞給蘇薇。


    視頻裏是一個徐娘半老,穿著性感長裙的女子,果然臉上一點傷疤都沒有,而且皮膚雪白,在視頻裏笑著,不過一句話都沒說。


    簡直沒法相信,這麽漂亮的貴婦人就是剛才視頻裏的毀容女人。


    再仔細看著視頻,又覺得這女人笑起來很古怪,傻乎乎的感覺。


    方顏拿過平板:“那以後,自稱醫生的人給我們每個人都寄了一盒藥,但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那就是不要起訴薇歐公司,更不能對外人說起這件事!”


    “這也太古怪了!”蘇薇感覺整件事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邪惡的感覺。


    方顏此時端起茶碗喝著水:“是啊,大家後來都討論說,這位神秘的醫生,一定是薇歐公司的人,這是在進行危機處理,幫我們治好後,讓我們不要告薇歐公司罷了。”


    蘇薇搖頭。


    方顏放下茶碗:“薇薇,你該知道我跟阿芸的關係,所以我很清楚,這個神秘的醫生絕不是薇歐公司的人,我把這件事給阿芸說了,但她根本不在意,一直沒回複我。”


    蘇薇揉著額頭,薛靈芸現在全身心都放在了物流城項目上,自然反應就慢了。


    “師姐,那醫生叫什麽?人在哪兒?”蘇薇直接問道。


    方顏拿出錢包,小心的打開,摸到了一張黑色的名片:“這個人還是很有本事的,但他給的藥,我是一顆都沒吃。”


    蘇薇眼神一閃:“你為什麽不吃?”


    方顏遞過名片,笑道:“我不相信他,而且珍珠方我一次都沒用過,當時太忙了,把試用產品扔到家裏都快忘了,再說了,就算出了事,我也可以找梅家,那是神醫世家,我才不會信一個陌生人呢。”


    蘇薇也笑了,接過名片:“師姐你果然是聰明,我想那個醫生……”她猛然住口,看著名片,差點跳起來。


    “弗洛伊德博士!”


    名片上寫的就是弗洛伊德……金元公司的那個怪物博士!最後被蘇薇扔下樓的那個家夥。


    方顏此時驚詫的看著蘇薇:“怎麽了?”


    蘇薇捏著名片:“沒什麽,這名字挺好玩的。”


    “弗洛伊德是曆史上著名的心理學家。”方顏解釋著:“但一個心理學博士,竟然治這種感染過敏疾病,我一看就覺得不放心。”


    蘇薇歎口氣,弗洛伊德已經死了,線索到這裏就徹底斷了。


    她摸著下巴:“師姐,你知道那個毀容的女人的名字麽?”


    方顏托著腮:“嗯,我知道啊,不過你最好不要去打擾她了,你要是用薇歐公司的名義,怕是要被她家裏人打出來了。”


    蘇薇咯咯一笑:“我當然不會用薇歐公司的名義,師姐,給我嘛,這件事太古怪了,我一定要調查清楚。”


    方顏搖搖頭:“你跟我妹妹可真像。”說著拿出紙筆,寫下了那女人的名字地址。


    和方嫣那女人像?蘇薇撇嘴,但沒說什麽。


    接過了方顏的紙條,蘇薇看了一眼,頓時一愣:這……


    紙條上秀氣的寫著:東海夜總會,蔣豔玲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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