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涼從未見過李政山這種悠閑的樣子。
沒穿警服，鬆垮的家居服讓這位市局局長的小肚子都凸起來了，戴著眼鏡，手裏還拿著一份報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下班在家的普通工人。
李政山摘下眼鏡，眼神依然那麽淩厲，如豺一樣。
他隻看了一眼洛天鷹，眼神立刻看向了後麵的洛涼：“是誰讓你來的？”
洛涼有些吃驚，因為李政山的表情很嚴肅，很認真，好像自己闖入了什麽禁區一樣。
洛天鷹此時淡淡道：“我帶她來的，這算是我加入的一個條件，您可以和裏麵幾位大佬商量一下。”
李政山一言不發，直接關上了門。
洛天鷹向後仰起身子，差點被撞到鼻子。
洛涼卻覺得十分好笑，咯咯笑著：“哥，李政山看起來好搞笑，一點威嚴的樣子都沒了。”
洛天鷹拿出煙盒，點起一支，吞雲吐霧間低聲道：“穿著警服的時候，看起來很威嚴吧，卸下警服，他也是個普通人啊，你知道麽，李政山在家裏，特別喜歡看日本的動漫，他還收集了不少值錢的手辦呢。”
洛涼瞪大眼睛，覺得自己的三觀要碎了：“不是吧，他那個年齡，還，還喜歡acg的東西？”
洛天鷹嗬嗬一笑：“當然他欣賞的是今敏，大友克洋這些神人的作品。”
洛涼表示聽不懂。
過了許久，那邊門又開了，李政山已經換上了一身警服，對著洛天鷹點頭：“他們同意了，洛涼同誌，你請進來吧。”
洛涼跟著哥哥進了這間別墅，這裏是市委分配給李政山住的。
李政山孤身一人來江寧任職，分配到這麽大的屋子，也是對他的看重。
洛涼一進屋就肅然起敬。
大大的客廳裏，三張大紙板拚成了一個巨大的平麵圖，上麵是全江寧的等比例地圖。
每條街道都標注出了重點，各個片區派出所的位置十分醒目，分別用不同的針頭做了標記。
沒想到李政山這個市局一把手，竟然如此認真，做的是基層民警的工作，看起來不是一天兩天了。
除了這個大紙板，客廳隻有沙發和茶幾，還有一台微波爐放在茶幾上。
洛涼敬禮：“李局長，您真的太辛苦了。”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李政山卻皺眉：“到了我家了，就別來這些虛的，我當然辛苦，因為你們專案組到現在還是毫無進展。”
洛涼很是慚愧。
洛天鷹此時看看手表：“李局長，你要多多照顧我妹妹啊，她可是難得的人才。”
李政山這才露出一絲微笑：“這我當然知道。”
洛涼更慚愧了，一腳踢在了哥哥的腿上：“說什麽呢，我根本不是什麽人才。”
洛天鷹笑了笑：“那你們談談工作，我先‘進去’了……”
李政山點頭，洛涼大吃一驚……進去？進哪兒？這不是進屋了麽？
洛天鷹卻是走向了書房，然後開門進去，還把屋門鎖死了，這讓洛涼更奇怪了。
李政山推來一把椅子：“洛涼，你先坐下。”
洛涼有些不安的坐下，李政山回到沙發前，拿起了兩疊文件，遞給了她。
洛涼在椅子上翻看著。
這是兩份檔案，一份是市局梁副局長的資料，專門負責政工和維穩這一塊的，還有一份，卻是市刑警大隊的隊長，也姓梁，是梁局長的侄子。
“這梁局長和梁隊長……”洛涼斟酌著字句：“他們怎麽了？”
李政山點上一支煙：“老梁已經出事了，現在正在停職反省，他貪了不少維穩資金，而且跟江寧的白嘯天關係密切，幫白嘯天做了不少虧心事。”
白嘯天，白夏瑾的父親，白家當代掌門人。
洛涼有些驚悚，李局長忽然拿這個出來給自己看，是什麽意思？
“至於梁隊長……”李政山哼了一聲：“我的線人查到他在一個月前，曾經和雷振生，徐彬一起喝過酒，而且在很久前就跟雷振生有來往。”
他彈彈煙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咱們這個刑警隊長啊，跟徐彬是同學，就是你抓起來的那個重要嫌疑人。”
洛涼深吸一口氣：“局長，您還有線人？”
李政山抬頭看著她：“嗬，覺得我就應該坐在辦公室裏，天天聽你們的匯報？洛涼啊，你是北疆反恐鍛煉過的，但我李政山，可是緝毒大隊出身的，我也是從一線工作出來的。”
洛涼明白，北疆反恐雖然很鍛煉人，但跟緝毒大隊的工作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局長，您要處理這兩個警隊的蛀蟲，我是舉雙手支持的！”洛涼眼神明亮，有種要大幹一場的衝動。
李政山擺手：“不，不會直接處理這兩人。”
他起身：“老梁會主動退休，而我們的刑警隊長，會調到下麵縣城工作……”
洛涼瞪大眼睛：“為什麽？”
李政山一點跟她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端起茶杯喝起水來。
洛涼皺眉：“就因為梁局長跟白家有關係……那這個刑警隊長呢，如此重要的線索，為什麽不跟進，他跟雷振生和徐彬都有來往，肯定知道點什麽！”
李政山一笑：“我讓梁隊長去縣城負責抓捕白山河，就是從你手裏逃走的那個家夥。”
洛涼再次瞪大眼。
李政山神色嚴肅：“我跟他說了，找到白山河的線索，他就還能在警隊繼續幹，否則，就是國法處置！”
洛涼要反對。
李政山擺手：“洛涼，這個案子的線索串到一起，事情很明顯，徐彬收買了你特警隊的吳為民，吳為民給白山河通報消息，白山河逃走，這說明，白山河就是為徐彬做事的。”
“可是……”洛涼急聲說著什麽。
李政山再次打斷她的話：“梁隊長既然跟徐彬認識，可能還幫他牽過線，那咱們的刑警隊長一定了解點什麽，我就是要他將功贖罪，用他跟徐彬的特殊關係，想辦法逮住白山河。”
洛涼明白了，這是一種灰色的辦案手法，在北疆反恐的時候，這招經常用，以毒攻毒嘛。
但她還是不服氣：“您就不怕梁隊長跑了？”
李政山哼了一聲：“老梁，他親叔叔還在江寧，大隊長的家屬也搬到市局家屬院了，他跑哪兒去？”
洛涼倒抽一口冷氣，這個李政山，辦起案來真的有點邪乎。
李政山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麽：“常規的辦案方法，顯然沒用了，你是警界的高材生，動用了幾乎江寧所有的資源，那怎麽樣？還是一無所獲！”
洛涼咬著嘴唇：“但我已經找回了失槍，還抓住了徐彬。”
李政山冷笑：“朗園小區槍擊案不是徐彬做的，特警基地失槍案也不是徐彬做的，這是一起明顯的栽贓，你難道還不清楚……”
他大步走到沙發前，從自己包裏拿出一疊文件夾，放在了茶幾上：“洛涼，我現在命令你，南坊爆炸案，海灣工地621案，越南人運毒案……這些全部結案！”
洛涼腦袋嗡的一聲！
“局長！”她咬著牙道：“您這個命令，我不能接受。”
李政山又坐到了沙發上：“哦，為什麽？南坊爆炸案是煤氣泄漏引發的爆炸，把最後的越南人都炸死了，621大案，是兩路殺手互相殘殺，結果明了，為何不能結案？”
他眼神閃爍：“這幾個案子一結，你就是第一功臣，我可以馬上為你請個一等功，公安部親自表彰，你可以直接進省廳，事業高飛猛進，名聲四海傳揚，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麽？”
啪的一聲，洛涼一掌擊在了茶幾上：“我夢寐以求的是找到真相，不辜負我身上的這身警服，立功表彰，我不感興趣！”
李政山哦了一聲：“那你這是要違抗上司的命令，跟整個市局對著幹，跟我李政山還有市委薑書記對著幹了？”
市政法委薑書記，江寧權力榜的二把手，僅次於市委莊書記！
兩座大山壓過來，洛涼卻是絲毫不懼：“不好意思，我不是您或者政法委書記的下人，而是一名人民警察，如果李局長你覺得我不聽話，那我現在就辭職！”
她拿出警官證和手槍，扔到了茶幾上：“這幾個案子，我是一定要追查到底！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他抓起來！”
洛涼轉身就走。
“等等！”李政山喊了一聲。
洛涼停住腳步，李政山摸著下巴，露出了一抹微笑：“你跟我來！”
什麽意思？
洛涼警惕的看著他。
李政山卻是走向了書房。
洛涼猶豫了一下，跟著走進去，大哥還在裏麵呢。
但進了書房，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一個書架，這屋裏連把椅子都沒有。
洛天鷹呢？
洛涼立刻看向了窗口位置，窗戶竟然是密封的。
此時李政山在書架上，拉開了一本《漢語大詞典》！
吱呀聲中，書架向兩側展開，露出了一道金屬門……
沒穿警服，鬆垮的家居服讓這位市局局長的小肚子都凸起來了，戴著眼鏡，手裏還拿著一份報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下班在家的普通工人。
李政山摘下眼鏡，眼神依然那麽淩厲，如豺一樣。
他隻看了一眼洛天鷹，眼神立刻看向了後麵的洛涼：“是誰讓你來的？”
洛涼有些吃驚，因為李政山的表情很嚴肅，很認真，好像自己闖入了什麽禁區一樣。
洛天鷹此時淡淡道：“我帶她來的，這算是我加入的一個條件，您可以和裏麵幾位大佬商量一下。”
李政山一言不發，直接關上了門。
洛天鷹向後仰起身子，差點被撞到鼻子。
洛涼卻覺得十分好笑，咯咯笑著：“哥，李政山看起來好搞笑，一點威嚴的樣子都沒了。”
洛天鷹拿出煙盒，點起一支，吞雲吐霧間低聲道：“穿著警服的時候，看起來很威嚴吧，卸下警服，他也是個普通人啊，你知道麽，李政山在家裏，特別喜歡看日本的動漫，他還收集了不少值錢的手辦呢。”
洛涼瞪大眼睛，覺得自己的三觀要碎了：“不是吧，他那個年齡，還，還喜歡acg的東西？”
洛天鷹嗬嗬一笑：“當然他欣賞的是今敏，大友克洋這些神人的作品。”
洛涼表示聽不懂。
過了許久，那邊門又開了，李政山已經換上了一身警服，對著洛天鷹點頭：“他們同意了，洛涼同誌，你請進來吧。”
洛涼跟著哥哥進了這間別墅，這裏是市委分配給李政山住的。
李政山孤身一人來江寧任職，分配到這麽大的屋子，也是對他的看重。
洛涼一進屋就肅然起敬。
大大的客廳裏，三張大紙板拚成了一個巨大的平麵圖，上麵是全江寧的等比例地圖。
每條街道都標注出了重點，各個片區派出所的位置十分醒目，分別用不同的針頭做了標記。
沒想到李政山這個市局一把手，竟然如此認真，做的是基層民警的工作，看起來不是一天兩天了。
除了這個大紙板，客廳隻有沙發和茶幾，還有一台微波爐放在茶幾上。
洛涼敬禮：“李局長，您真的太辛苦了。”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李政山卻皺眉：“到了我家了，就別來這些虛的，我當然辛苦，因為你們專案組到現在還是毫無進展。”
洛涼很是慚愧。
洛天鷹此時看看手表：“李局長，你要多多照顧我妹妹啊，她可是難得的人才。”
李政山這才露出一絲微笑：“這我當然知道。”
洛涼更慚愧了，一腳踢在了哥哥的腿上：“說什麽呢，我根本不是什麽人才。”
洛天鷹笑了笑：“那你們談談工作，我先‘進去’了……”
李政山點頭，洛涼大吃一驚……進去？進哪兒？這不是進屋了麽？
洛天鷹卻是走向了書房，然後開門進去，還把屋門鎖死了，這讓洛涼更奇怪了。
李政山推來一把椅子：“洛涼，你先坐下。”
洛涼有些不安的坐下，李政山回到沙發前，拿起了兩疊文件，遞給了她。
洛涼在椅子上翻看著。
這是兩份檔案，一份是市局梁副局長的資料，專門負責政工和維穩這一塊的，還有一份，卻是市刑警大隊的隊長，也姓梁，是梁局長的侄子。
“這梁局長和梁隊長……”洛涼斟酌著字句：“他們怎麽了？”
李政山點上一支煙：“老梁已經出事了，現在正在停職反省，他貪了不少維穩資金，而且跟江寧的白嘯天關係密切，幫白嘯天做了不少虧心事。”
白嘯天，白夏瑾的父親，白家當代掌門人。
洛涼有些驚悚，李局長忽然拿這個出來給自己看，是什麽意思？
“至於梁隊長……”李政山哼了一聲：“我的線人查到他在一個月前，曾經和雷振生，徐彬一起喝過酒，而且在很久前就跟雷振生有來往。”
他彈彈煙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咱們這個刑警隊長啊，跟徐彬是同學，就是你抓起來的那個重要嫌疑人。”
洛涼深吸一口氣：“局長，您還有線人？”
李政山抬頭看著她：“嗬，覺得我就應該坐在辦公室裏，天天聽你們的匯報？洛涼啊，你是北疆反恐鍛煉過的，但我李政山，可是緝毒大隊出身的，我也是從一線工作出來的。”
洛涼明白，北疆反恐雖然很鍛煉人，但跟緝毒大隊的工作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局長，您要處理這兩個警隊的蛀蟲，我是舉雙手支持的！”洛涼眼神明亮，有種要大幹一場的衝動。
李政山擺手：“不，不會直接處理這兩人。”
他起身：“老梁會主動退休，而我們的刑警隊長，會調到下麵縣城工作……”
洛涼瞪大眼睛：“為什麽？”
李政山一點跟她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端起茶杯喝起水來。
洛涼皺眉：“就因為梁局長跟白家有關係……那這個刑警隊長呢，如此重要的線索，為什麽不跟進，他跟雷振生和徐彬都有來往，肯定知道點什麽！”
李政山一笑：“我讓梁隊長去縣城負責抓捕白山河，就是從你手裏逃走的那個家夥。”
洛涼再次瞪大眼。
李政山神色嚴肅：“我跟他說了，找到白山河的線索，他就還能在警隊繼續幹，否則，就是國法處置！”
洛涼要反對。
李政山擺手：“洛涼，這個案子的線索串到一起，事情很明顯，徐彬收買了你特警隊的吳為民，吳為民給白山河通報消息，白山河逃走，這說明，白山河就是為徐彬做事的。”
“可是……”洛涼急聲說著什麽。
李政山再次打斷她的話：“梁隊長既然跟徐彬認識，可能還幫他牽過線，那咱們的刑警隊長一定了解點什麽，我就是要他將功贖罪，用他跟徐彬的特殊關係，想辦法逮住白山河。”
洛涼明白了，這是一種灰色的辦案手法，在北疆反恐的時候，這招經常用，以毒攻毒嘛。
但她還是不服氣：“您就不怕梁隊長跑了？”
李政山哼了一聲：“老梁，他親叔叔還在江寧，大隊長的家屬也搬到市局家屬院了，他跑哪兒去？”
洛涼倒抽一口冷氣，這個李政山，辦起案來真的有點邪乎。
李政山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在想什麽：“常規的辦案方法，顯然沒用了，你是警界的高材生，動用了幾乎江寧所有的資源，那怎麽樣？還是一無所獲！”
洛涼咬著嘴唇：“但我已經找回了失槍，還抓住了徐彬。”
李政山冷笑：“朗園小區槍擊案不是徐彬做的，特警基地失槍案也不是徐彬做的，這是一起明顯的栽贓，你難道還不清楚……”
他大步走到沙發前，從自己包裏拿出一疊文件夾，放在了茶幾上：“洛涼，我現在命令你，南坊爆炸案，海灣工地621案，越南人運毒案……這些全部結案！”
洛涼腦袋嗡的一聲！
“局長！”她咬著牙道：“您這個命令，我不能接受。”
李政山又坐到了沙發上：“哦，為什麽？南坊爆炸案是煤氣泄漏引發的爆炸，把最後的越南人都炸死了，621大案，是兩路殺手互相殘殺，結果明了，為何不能結案？”
他眼神閃爍：“這幾個案子一結，你就是第一功臣，我可以馬上為你請個一等功，公安部親自表彰，你可以直接進省廳，事業高飛猛進，名聲四海傳揚，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麽？”
啪的一聲，洛涼一掌擊在了茶幾上：“我夢寐以求的是找到真相，不辜負我身上的這身警服，立功表彰，我不感興趣！”
李政山哦了一聲：“那你這是要違抗上司的命令，跟整個市局對著幹，跟我李政山還有市委薑書記對著幹了？”
市政法委薑書記，江寧權力榜的二把手，僅次於市委莊書記！
兩座大山壓過來，洛涼卻是絲毫不懼：“不好意思，我不是您或者政法委書記的下人，而是一名人民警察，如果李局長你覺得我不聽話，那我現在就辭職！”
她拿出警官證和手槍，扔到了茶幾上：“這幾個案子，我是一定要追查到底！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他抓起來！”
洛涼轉身就走。
“等等！”李政山喊了一聲。
洛涼停住腳步，李政山摸著下巴，露出了一抹微笑：“你跟我來！”
什麽意思？
洛涼警惕的看著他。
李政山卻是走向了書房。
洛涼猶豫了一下，跟著走進去，大哥還在裏麵呢。
但進了書房，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一個書架，這屋裏連把椅子都沒有。
洛天鷹呢？
洛涼立刻看向了窗口位置，窗戶竟然是密封的。
此時李政山在書架上，拉開了一本《漢語大詞典》！
吱呀聲中，書架向兩側展開，露出了一道金屬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