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由第十九師團長立花小一郎的參謀,傳到青木宣純耳中。


    當詭計多端的青木宣純手持電報,看到趙傳薪手撕轟炸機的前線消息後,心中無可抑製湧出無力感。


    “這都失敗了,那還有什麽辦法能殺死趙傳薪”


    頹唐而憤怒的立花小一郎征求青木宣純關於下一步的建議。


    青木宣純回複:嚴防死守和祈禱。


    東京來電,問詢他轟炸天皇此事是否與趙傳薪有關。


    反趙社成員見韓國駐軍和東京的內務省,全都要來征詢反趙社意見,不由得大喜。


    “咱們要崛起了。”


    “以後再也沒人敢小覷咱們反趙社。”


    “可惜磯穀廉介不在,否則他一定很高興。”


    青木宣純給東京內務省回複:時間對不上,天皇被炸時,趙傳薪正在與第十九師團第73聯隊作戰分身乏術。


    回複完兩方麵電報後,青木宣純拿起早已收拾好的手提箱,留下一封信後乘坐馬車離開。


    反趙社成員正興高采烈呢,有人發現了青木宣純留下的信。


    他們打開一看,傻眼了。


    “青木君離開了。”


    “什麽意思”


    “他說他回天乏術,待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想要對付趙傳薪,用常規手段進行物理意義消滅,這已經是天方夜譚。要麽等趙傳薪老死,要麽就另辟蹊徑,他要去尋找新方法。”


    直白點說:跑路了。


    東京內務省隻是進行嚴查。


    可人在韓國的立花小一郎氣的跳腳:“祈禱祈禱什麽”


    參謀小心翼翼:“或許,他讓我們祈禱趙傳薪不要打過來吧……”


    ……


    曆史學家稱,為商人和製造商提供貸款,會促進地區經濟繁榮發展。


    忠清北道被炸彈犁過的土地積水旁,白鶺鴒尾巴一翹一翹的捕捉水邊小蟲。


    馬蹄隆隆,白鶺鴒驚的振翅飛走。


    杜立三和朱建業等關外商會主要成員騎馬路過,朝豐山一帶而去。


    “杜老板,隻有與日本簽署協定,確定將此地劃入囊中,銀行才會批複貸款修路。”葛雲鵬勒住韁繩說。


    杜立三取出地圖:“小鬼子主動撤去,茂山和會寧本就掌握在背水軍手中,隻要扼住這兩條通往清津港路的咽喉,便能讓小鬼子坐立難安。如果能打通到清津商路,關外商會就真的在這邊立足了。”


    朱建業說:“想要修這條路,投資不小。最好清津一並得手,否則小鬼子隨時打過來,可能為他們做嫁衣。”


    葛雲鵬滿臉笑意,摩拳擦掌:“小鬼子怕了,萬沒料到他們會主動退避,緊急撤退上百裏。”


    朱建業說:“我收到鹿崗鎮電報,保險隊連下惠城、厚昌郡,小鬼子同樣沒有折返。”


    說到此,葛雲鵬臉上得意一斂。


    說到底,背水軍還是比不上保險隊。


    在這裏,要靠趙傳薪之威才能拿下幾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於保險隊而言,將日兵趕過稀塞峰卻如舉手之勞,他們可沒有靠趙傳薪。


    聽說日本人被死死拿捏。


    在葛雲鵬想來,鹿崗鎮保險隊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憑什麽他們就更厲害


    保險隊經常與日兵摩擦,打磨戰術,背水軍同樣不差。


    差的究竟是什麽


    他沒考慮過主觀能動性。


    待遇,榮譽,等級,戰無不勝的信念。


    此時,又有五騎自北邊來。


    眾人倒是沒警惕,北邊隻有自己人。


    果然,來的是趙傳薪、劉艾。


    另外三人是趙傳薪倆徒弟和李叔同。


    李叔同下馬,走路姿態怪異。


    他從去臚濱府才開始學習騎馬,兩腿內被磨破,到現在還沒適應康複。


    在趙傳薪幹預下,李叔同去過日本留學,又漂洋過海去美國,從天津衛到上海灘,又去邊塞要衝臚濱府。


    根據李叔同性子,大抵每當他想要退縮,趙傳薪就滿足他。


    他在臚濱府教了半年書,北地學生憨厚皮實,倒沒給他添亂。


    偶爾還幫趙傳薪製作電影插曲什麽的,要錢有錢,要閑有閑,可時間久了,還是想折騰折騰別的。


    於是借著外出尋找離家出走姚冰的由頭,最終跑來了延邊。


    是的,姚冰跟他師兄是離家出走,並非征得父母同意。


    姚星遠得知趙傳薪很忙,一直沒有提及此事,畢竟通過關係網能大概得知姚冰去向。


    孩子沒事就好。


    本傑明戈德伯格是天上飛的小先生,一聽說白羊被殺,馬不停蹄從上-海北上,揚言要為白羊報仇。


    三人匯合,找到劉艾。


    恰逢趙傳薪從奎特沙蘭回歸。


    李叔同姿勢難看下馬,姚冰和本傑明戈德伯格卻很嫻熟,並故作瀟灑。


    劉艾姿態一如既往扭捏。


    唯有趙傳薪,手按馬鞍,身體自馬背拔起一米半飄然落地。


    本傑明戈德伯格一看:好好好,師父你就這麽整吧,你就搶徒弟們風頭吧。


    趙傳薪見葛雲鵬他們來當日被轟炸處:“不是告訴你們不要主動出擊麽”


    葛雲鵬趕忙說:“是小鬼子主動撤的,他們一直撤到了清津港,不占白不占。”


    本傑明戈德伯格趕忙問:“師父,咱們還要不要為白羊報仇了”


    趙傳薪摩挲下巴:“報仇是得報,但要師出有名。葛旅長,你讓金武誌照會日本駐韓國司令部,要求他們割讓會寧到清津以東北所有土地、以及薩哈林南部賠罪。”


    眾人倒吸涼氣。


    葛雲鵬搖頭:“隊長,立花小一郎不會同意的。即便他同意,日本也不會同意。”


    “照辦。”


    “是!”


    他派人去辦。


    眾人觀山看水,仿佛郊遊。


    時值夏至,但山溝裏並不炎熱。


    周圍鳥語花香。


    姚冰拿著一根皮筋,將叮咬馬的蚊虻彈飛樂此不疲。


    趙傳薪讓士兵牽馬,他負手走在最前麵。


    忽然一隻牛虻飛來,想要尋找合適身體部位叮咬他。


    大家都看著趙傳薪。


    趙傳薪忽然伸手,屈指,聽聲辨位看也不看一彈。


    崩。


    牛虻被彈飛撞在樹幹上又落地,肚破腸流。


    走到一處村落,村民驚恐的看著他們。


    趙傳薪感慨:“他們長得真是醜啊。”


    “……”


    忽然,他看到一個年輕婦人,麵滿如月,帶著幾分嫵媚。


    她穿著長裙到沒什麽,可為何袒胸-露-乳


    她抱著孩子正在喂奶。


    那衣服絕非因為要喂奶而掀起來的,而是本來就是露出來的。


    旁人見了也不以為意。


    姚冰個子竄的很快,已經快趕上他師兄了。


    見狀,姚冰趕忙捂住本傑明戈德伯格的眼睛:“師兄,非禮勿視。”


    “放開,你放開俺。非禮勿視,你為什麽不捂你自己眼睛”


    眾人見趙傳薪直勾勾的看著那邊,都替他臉紅。


    這裏朱建業年長,他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提醒。


    趙傳薪回過神:“哈哈,不是趙某好色。隻是花開正豔,若不多看幾眼,倒顯得我不解風情。”


    “……”


    “這些年好多了,曾經這裏已婚女子都這樣穿,穿的多了便蔚為風尚。”


    看來後世棒子古裝電影應該貼合史實,定然更受歡迎。


    走過這處,來到河邊。


    趙傳薪見河水清澈,魚翔淺底,又多看了會兒。


    李叔同感慨說:“也是青山綠水,好地方,有了些靈感,可惜沒帶紙筆。炭工,你點子多,不如作歌一曲,說不定下部電影能用上。”


    眾人起哄,直接鼓掌。


    好像趙傳薪一出口就不凡似的。


    趙傳薪長這麽大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怯場。


    他手一伸:“琴來。”


    手中便多了一把古典吉他。


    正是當初在港島向西班牙人買的那一把。


    瞥了李叔同一眼,趙傳薪別有所指:“息霜,這首歌送給你吧。”


    姚冰和本傑明戈德伯格簡直對師父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舉一動都這麽拉風。


    有心效仿,卻總是差了不止一籌。


    趙傳薪手指頭撥動琴弦,開口:“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焯!終日奔波苦,一刻不他媽得閑。既然不是仙,焯,難免有他媽雜念。道義放兩旁,他媽的利字擺中間……”


    起初李叔同眼睛一亮,後麵李叔同:“……”


    這首歌分明適合送給上善若水、天道酬勤、厚物載德、海闊天空、運籌帷幄、憑欄觀濤、寧靜致遠和孤獨的狼……


    可經趙傳薪演繹,就變成另一番表達——焯,老子現在就是油膩中年了,你愛幾把咋地咋地……


    趙傳薪指甲蓋一劃琴弦——吱嘎……


    一首歌唱完,全場隻餘水流嘩啦聲。


    大家都聽傻眼了。


    李叔同:“這……”


    趙傳薪收琴:“見笑見笑,做人就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多走走多看看,於市井中半扇豬肉半扇詩,我與春風皆過客,君攜秋水攬星河。”


    眾人鼓掌:“好!”


    一輩子都在糾結的李叔同臉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趙傳薪:“炭工你真是用心良苦。放心吧,我不會出家的。”


    “既然來都來了,再讓你見識見識戰場血肉橫飛的殘酷。”


    立花小一郎沒讓李叔同等太久。


    當眾人回歸,金武誌送來日本外務省電報回複:欺人太甚,絕無可能。


    第二天,趙傳薪穿好戰術裝備,率士挺進清津港。


    金武誌反對:“我們兵寡將少,人都帶走,唯恐鬼子趁虛而入。”


    “鬼子進村你們就撤到橋北岸。”趙傳薪無所謂:“遭罪的是會寧當地的韓國百姓而已。他們遭挺多罪了,不差這一輪。”


    趙傳薪帶連個徒弟和李叔同隨行。


    立花小一郎收到消息後大驚失色:“他想幹什麽不給就掠奪”


    參謀心道:咱們也是掠奪,他也是掠奪,自然誰拳頭大誰地盤大。


    立花小一郎緊急部署,嚴防死守。


    李叔同緊張道:“他們開炮了……”


    姚冰安慰他:“老師莫慌,我們在射程外,他們開炮隻是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前進。”


    這話並未打消李叔同的恐慌,他問:“那你師父究竟要如何打進去用人命填麽”


    姚冰搖頭:“不知道。”


    本傑明戈德伯格取出一個凝膠狀玻璃管,將裏麵黏糊糊的流體倒入容器中點燃,架上烤盤烤肉。


    竟然拿汽油彈填充物來烤肉,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他說:“不會拿命填,俺師父從來智取,絕不以命換命。”


    果然,到了夜裏,清津港的日軍炮兵陣地一陣巨響,火光衝天。


    趙傳薪投下了一枚汽油彈。


    葛雲鵬下達進攻命令。


    從克虜伯軍工廠偷來的37mm戰壕步兵炮和76mm輕型步兵炮和105mm榴彈炮不要錢的朝日軍陣地轟去。


    日軍第十九師團第74聯隊被打蒙了。


    聯隊長問:“他們火炮怎地如此之多”


    參謀臉色蒼白道:“隊長,我們炮兵陣地癱瘓,背水軍用騾馬牽引來了30門輕型野戰炮,用子母彈,我們頂不住了。”


    “子母彈”聯隊長冷笑:“看來他們沒帶高爆彈,讓士兵進入掩體,必須堅守清津,等待第75聯隊支援。”


    清津畢竟是港口要衝,他們早就修築了要塞,最近又構築許多臨時掩體。


    6月29日淩晨六點。


    趙傳薪正在煮泡麵,整整一鍋,打了20個雞蛋進去。


    姚冰苦著臉:“師父,我不想吃泡麵。”


    姚冰的方便麵生意被家人奪去,一直耿耿於懷。


    無論如何,方便麵他是吃夠了。


    趙傳薪指著鍋:“這裏麵不是還有雞蛋和生菜麽。”


    “……”姚冰爭辯道:“可雞蛋和生菜不管飽。”


    趙傳薪又掏出兩個黃麵饅頭:“那你用這個蘸湯。”


    本傑明戈德伯格卻已經迫不及待的給自己盛一碗麵條:“你咋那麽多事”


    李叔同也趕忙給自己盛麵。


    戰場上吃飯要爭分奪秒。


    趙傳薪幹了三碗麵,八個雞蛋。


    他起身拍拍屁股,出去找葛雲鵬。


    灰頭土臉的葛雲鵬說:“鬼子那邊沒動靜,看來子母彈沒作用了,再打也是浪費彈藥。”


    趙傳薪笑了笑:“無妨,我在克虜伯軍工廠開了方便之門,等我去去就回。”


    趙傳薪每次回去看閨女,都要抽空傳送一趟德國埃森取火炮和彈藥,儲存在奎特沙蘭地下堡壘。


    小取怡情,大取傷身。


    小打小鬧之下,克虜伯即便察覺也無可奈何。


    他來回取了四十多箱炮彈:“可勁兒給我轟!”


    清津方麵,參謀對第74聯隊長帶著哭腔說:“他們開始用高爆彈了!”


    高爆彈的保險絲隻有撞擊硬物才會引爆。


    要塞建築首當其衝。


    其爆炸力摧毀一切無生命物體,當然彈片對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因為最近總是下雨,有的高爆彈落在泥濘地麵沒有引爆,被士兵抬著去給聯隊長看。


    聯隊長皺眉:“這上麵還有字母,是克虜伯軍工廠生產的炮彈!趙傳薪是來真的,不計代價要拿下清津”


    克虜伯出品必屬精品,火炮打的不是鋼鐵火藥,打的是銀子。


    高爆彈和子母彈輪流轟,第74聯隊雖然還沒撤退,但已經部署好向羅南的撤退路線。


    中午時分,趙傳薪的存貨都打空了,這才下令:“火炮留在原地,全軍挺進清津。”


    下午一點十分,負責偵查的一個排背水軍士兵遭遇日軍碉堡機槍手,死傷十餘人。


    當李叔同看見胳膊幾乎被子彈打掉的士兵,隻覺得頭皮發麻。


    戰場上傷亡在所難免,隻是見了自己人的慘狀還是痛心疾首並心生恐懼。


    趙傳薪已經進入狀態:“將人先召回來,等我信號。”


    他騎乘三代遊龍,靠近碉堡。


    碉堡內的保式機關炮火舌噴吐,三代遊龍後的地上泥水被打的飛濺,一打一個小坑。


    三代遊龍側翼上方打開,露出巡飛彈反射器口。


    嗖嗖……


    轟,轟,轟,轟……


    兩個碉堡盡毀。


    塹壕內日兵見狀身體開始戰栗。


    砰砰砰……


    子彈擊中三代遊龍,無一不被軟金外殼擋住。


    黑色傀儡工匠操縱馬克沁開火。


    兩挺馬克沁朝塹壕掃射,打的日軍抬不起頭。


    趙傳薪在被高爆彈摧毀的廢棄建築騰空,三代遊龍側翼和尾翼全展,彩虹例子噴射引擎火力全開。


    四枚炸彈精準排放投擲塹壕內。


    轟,轟,轟,轟。


    塹壕內一片火海。


    趙傳薪滑行出五十多米下落,收了三代遊龍借斷壁殘垣掩護,穿戴好混沌甲。


    他一邊狂奔一邊持著星月m1909輕機掃射。


    第74聯隊長通過望遠鏡看的目眥欲裂。


    “為了帝國,為了天皇,今日玉碎於此!”


    他抄起步槍,帶著參謀走出指揮室。


    趙傳薪掏出星月造的信號彈升空。


    等葛雲鵬帶兵趕到,日軍第74聯隊殘員發起衝鋒,一如當年對陣沙俄時,悍不畏死準備用人命拚出個奇跡。


    李叔同拿著望遠鏡看的毛發倒豎:“他們,他們不怕死麽……”


    姚冰抱著一杆卷王m1908杠杆步槍就要隨背水軍衝鋒,卻被劉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別鬧,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你師父交代”


    姚冰咬牙切齒,十分不甘。


    李叔同死死盯著戰場,一時間心旌搖曳。


    日兵悍不畏死,背水軍同樣如此。


    區別在於背水軍邊跑邊射擊,日兵那邊卻已經上好了刺刀,準備貼身肉搏,隻是中間的這段距離需要用人命來填。


    一身黑白甲胄的趙傳薪,在斷壁殘垣間跳起七八米高,接連朝日兵陣營甩了五枚星月m1908手雷。


    一連串爆炸後,趙傳薪落在製高點,取出戰弓和赤貧箭射出。


    嗤嗤嗤……


    李叔同看見日兵接連倒地,幾個呼吸間他們至少死了四十多人。


    直到赤貧箭燃料耗盡,被秩序符文碎片收回,日兵殘餘士兵僅剩下四百多人,以聯隊長為中心繼續衝鋒。


    此時,葛雲鵬也下令裝刺刀,準備再射擊一輪後同樣發起衝鋒。


    幾場戰鬥下來,趙傳薪庫存彈藥也所剩無幾。


    他掏出春光劍,跳下製高點帶頭朝日兵衝了過去。


    日兵一方已是強弩之末,趙傳薪左支右絀,李叔同在望遠鏡中看到斷肢殘骸滿天飛。


    片刻趙傳薪便殺到了聯隊長麵前。


    第74聯隊長怒吼:“為了帝國!”


    趙傳薪:“為你媽了隔壁!”


    趙傳薪直直的豎著劈了一劍。


    嗤……


    聯隊長一分為二。


    葛雲鵬也帶兵衝到近前,一個照麵,清津日兵全軍覆沒。


    李叔同看著遍地殘肢斷骸和鮮血,一股風吹來,彌漫空氣中的燒焦味和血腥氣以及硝煙的味道,好懸讓他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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