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濱海的日本商賈發現多了一座高塔。


    “維和局”


    “一夜之間起高塔,趙傳薪果然回妖法。”


    “他想幹什麽這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敷香郡!”


    這些人隻敢遠遠地嘀咕,不敢湊近。


    趙傳薪坐在高塔外,對這些商賈說:“照例按貨物清單繳稅,自助繳納。”


    有日本商人懵逼:“什麽叫自助繳稅”


    “進去便知。”


    日本商人走到門口,看見對聯和門楣,朝地上“呸”了一口。


    進入高塔後,這裏隻有一個櫃台,櫃台上立著一塊板子,板子上寫——填寫貨物單據,十稅三,錢在桌麵攤開,然後投入錢箱。


    桌麵上有一支鋼筆,有墨水瓶,有帶表格的紙張。


    商人看著表格,嘴角帶著譏笑:“粗鄙武夫,果然外行。”


    他唰唰開寫,片刻完成,將錢在櫃台攤開,本來應繳納大概15日元,但他刻意少給了5日元。


    正想轉頭,忽然牆上的一排木頭翻開,木板上刻字——請將錢補齊。


    日本商人冷笑——詐我


    嗬嗬。


    他剛想轉身,傀儡臂探出,握著一把馬牌擼子,槍口對準日本商人的腦袋。


    日本商人臉上隱隱可見驚懼,但他還是不信邪,認為都是趙傳薪耍的小心機。


    剛邁步。


    砰。


    日本商人腦門中彈。


    外麵其餘商人一陣喧嘩:“趙君,你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在塔內埋伏刀斧手明目張膽殺人劫財”


    趙傳薪淡淡道:“那人填完表格,卻少繳納了5日元,死有餘辜。各位不信,不妨進去試試。”


    隊伍最前麵的人,隻得小心翼翼進入高塔。


    他看見地上的屍體,臉色十分難看,但還是繞開走到櫃台,按規則填表格,然後掏出67日元,左右看了看,似乎這裏並沒人,於是也動了點心思。


    但轉念一想,萬一這裏埋伏人窺探豈不糟糕


    於是隻能將錢攤在桌子上,然後投入錢箱。


    結果什麽都沒發生。


    出來後,他和隊伍的下一個繳稅人低聲交流兩句。


    那人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


    進入高塔後,這人填表格,投錢,一氣嗬成,並未搞鬼,但臉上卻露出狡黠的笑。


    他投的錢數和表格上一致,但他的貨物遠不止這些。


    地上有一具屍體,剩下的人不敢輕舉妄動,老實繳稅。


    可到了下午,幾個耍心機的商人在向船裝貨的時候,卻被趙傳薪攔下:“隻能裝一半。”


    “憑什麽”


    “繳稅了卻不讓裝船”


    “就算我們不敢惹你,至少你該守規則。”


    趙傳薪指著他們:“你貨物價值895日元,但你隻繳納130日元稅款。你貨物價值126日元,你卻隻繳納14日元。伱……你們可還有話說誰跟我強嘴,我會把他嘴給撕開。”


    這些漏稅的商人暗自心驚,趙傳薪所言一元不差。


    他在外麵,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別說,還真就有一人梗著脖子嘴硬:“你胡說……”


    趙傳薪戴上兩隻皮手套,倏地閃現到那人麵前,左右中指和食指探入其口中,朝兩邊猛地撕扯。


    嗤……


    “唔……”


    趙傳薪將兩隻皮手套扯掉,丟在一旁地上:“媽的,以為趙某跟你開玩笑是吧”


    他趙傳薪向來言出必踐!


    周圍商賈和裝卸貨的工人瞠目結舌,看著那被撕開嘴角的商賈不寒而栗。


    那人成了名副其實的微笑臉,又疼又恐懼。


    趙傳薪點上煙,吐氣問:“還有沒有強嘴的了”


    “沒,沒……”


    “我補齊稅款……”


    這些人灰溜溜的進去補稅。


    趙傳薪重新躺回躺椅。


    此時,微笑臉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朝趙傳薪衝來。


    “唔,跟,尼,品,了!”


    說話漏風。


    “拚你麻痹啊拚”趙傳薪抬手一道光刃。


    唰。


    腦袋帶著微笑臉骨碌碌落地。


    趙傳薪指著一個裝貨的工人,勾勾手指頭:“過來,把屋裏和屋外這兩具屍體打掃一下,這是你的酬勞。”


    趙傳薪隨手甩過去一塊大洋。


    工人臉上露出垂涎之色,但有所顧忌。


    直到趙傳薪眼睛支棱起來,他才忙不迭的去幹。


    晚上,有三個日本人鬼鬼祟祟來到高塔附近。


    他們走進大門,發現門沒關。


    三人對視,從彼此臉上看到了喜色。


    一人輕聲呼喚:“趙桑,趙桑”


    沒人應聲。


    另一人喜道:“我今日看的真切,那趙傳薪沒有將錢帶走,據說都在錢箱子裏。”


    “你把風,我們倆進去拿錢。”


    “好。”


    兩人進了石塔。


    砰砰。


    再無聲息。


    放哨的人懵了,神情急切,低聲呼喚,喚了兩聲沒有絲毫反應,他急了,槍聲在夜裏過於響亮,他必須撤。


    於是轉身就跑。


    第二天早上,趙傳薪照例坐在碼頭邊的躺椅上。


    昨夜放哨那人,是個碼頭工人。


    他心虛的低頭,路過趙傳薪的時候,趙傳薪叼著煙說:“等等。”


    工人一個踉蹌,好懸沒摔倒,隻覺得腿有些發軟。


    他昨晚幾乎徹夜未眠,但又不能不上工,還有老婆孩子要養。


    “趙桑,你,你,你找我有什麽事我一定照辦。”


    “咋地做賊心虛啊昨天晚上給人放哨來著”


    “趙桑,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板垣建吉,福澤隆美,你們別嚇我,你們快出來……”趙傳薪以發聲器官發聲。“這句話耳熟麽”


    “你,你就在附近”這工人麵色大變。


    周圍圍觀的日本人立刻懂了:“原來他們要偷稅款……”


    “怪不得板垣建吉的妻子一大早在哭……”


    趙傳薪卻說:“嗬嗬,別緊張。咱們維和局呢,做事唯結果論。你在外麵放哨,沒進去,所以你無罪。你現在進去,將兩人屍體帶走,將地麵擦拭幹淨,要是留下一滴血沒擦幹淨,我把你舌頭割了當抹布蹭地。”


    這工人如蒙大赦,飛也似的竄進屋裏收屍。


    為了擦幹淨地麵,他甚至將自己衣服褲子全脫了當抹布,將屋裏擦的一塵不染。


    下午,鎮長黑田利良又來了:“趙傳薪,你在此建設維和局,你究竟是來維和的,還是搶錢的”


    碼頭上的日本人,對他們鎮長投來敬服的目光——我們敬佩你是條漢子。


    這黑田利良果真聰明,他大概摸清趙傳薪路數,帶憲兵來是沒用的,全島憲兵來了也不過是多送些人頭。


    索性單槍匹馬,不翻臉,隻講道理。


    趙傳薪懶洋洋曬太陽:“自然是來維和的。但是,維和需要錢,不然怎麽發工資,怎麽建設,怎麽調和矛盾趙某分分鍾幾塊大洋上下,難道不要工資的嗎”


    “那你倒是去維和呀俄人在波羅乃河穀對岸每日挑釁,你難道就不去管管麽”


    趙傳薪霍然起身:“什麽竟有這等事我去看看。真是的,你也不早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來觀光搶錢的呢。”


    “……”


    你他媽可不就是來搶錢搶地盤的臭無賴嗎


    趙傳薪說走就走,他一走,碼頭工人、商賈等人壓力驟減,紛紛恭維:“鎮長好樣的。”


    黑田利良得意洋洋:“我也隻是做了分內之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心中卻道:我早已聯係波羅乃河穀的軍隊,叫他們假意開炮,讓趙傳薪和俄人互掐去吧。


    哼哼,跟我鬥


    ……


    趙傳薪離開人群視線,連連閃現,數次抵達波羅乃河穀雙方陣地。


    他踩著一棵歪脖子樹,身輕如燕的踩著樹幹向上,用力一躍,滑到對麵一棵冷杉上,抱住了向上爬。


    有反力肩帶助力,星月幫忙托舉,趙傳薪攀樹攀岩的能力連猴子也及不上。


    他取出望遠鏡,居高臨下,舉目四眺。


    這望遠鏡是黑色傀儡工匠特製的,星月遙控聚焦,目鏡直接就是顯示屏,趙傳薪想看哪裏看哪裏。


    他看見幾個日本兵嘻嘻哈哈,裝填炮彈。


    之後他們轉動其中一門火炮,對準了山地方向。


    轟……


    趙傳薪轉動望遠鏡,發現河穀對岸俄兵並不驚慌,似乎雙方早就打好了招呼。


    他立刻想明白了緣由。


    那黑田利良,肯定事先和波羅乃河穀的日軍士兵通過氣。


    裝作雙方發生衝突的樣子,將趙傳薪吸引過去。


    但對麵俄兵為何要配合呢


    馬上,趙傳薪就知道答案了。


    日本兵用石頭綁了海盜牌、品海牌香煙,綁了三星白蘭地、吃齋念佛人才吃的定勝糕等物,找個水麵窄處投擲過去。


    那便俄兵得了東西,喜笑顏開。


    和諧一幕,使得老趙很不高興:“媽的,日本人玩忽職守,不好好打仗,真是該死,黑田利良,那麽和善的一個人,我怎麽好讓他失望呢”


    正好,幾個炮兵送完東西,躲在一旁分煙吞雲吐霧,眉飛色舞的說著東京勾欄的好處。


    趙傳薪閃現到一門火炮前,填彈,校準。


    轟。


    一聲炮響後,對麵俄兵懵了。


    臨時營地被日本人給炸了,至少死了七八個。


    日軍炮兵陣地的人也懵了。


    “誰人在打炮”


    大家一股腦的衝向火炮處。


    哪裏還有人影


    有人疑惑道:“怎地好像少了一門火炮”


    “不會吧”


    正說著,在幾十米開外,轟……


    對麵俄兵雞飛狗跳,奔走相告,還有人朝這邊開槍。


    砰砰砰……


    日軍這邊被打死了一人後,同樣四散尋找掩體還擊。


    不多時,對麵開炮了。


    雙方拿小口徑山地炮對轟,彈幕如雨,打的激烈異常。


    毛子脾氣暴躁,痛罵:“小鬼子出爾反爾,假戲真做!”


    “幹他們!”


    別看毛子在日俄戰爭中輸了,但卻不可小覷他們。


    當初日本人能贏,也是付出了血的代價,慘勝而已。


    片刻,毛子士兵竟然壓製住了日本兵。


    趙傳薪一看:“以我和黑田利良的交情,不能讓他們吃虧,瞧好吧。”


    他閃現到對岸,連續閃現數次,來到他們炮兵陣地,取出一杆三十式步槍朝炮兵點射。


    砰,砰,砰……


    這個人被擊中胸口,下個人被擊中肝髒,也有人臉頰多了個血洞……


    如果細心,就會發現,雖然擊中部位各有不同,但至少讓人失去戰鬥力,嚴重者喪生。


    漸漸地,日軍那邊占了上風。


    “打死毛子,打死狗日的……”


    趙傳薪收槍,一拍大腿:“這才對嘛,打死龜孫兒!”


    然後他就走了,傳送回了維和局。


    維和局這邊,黑田利良起初聽到了炮聲,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


    可緊接著,炮火連綿,槍聲不止,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許久,槍炮聲仍未停止,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當他優哉遊哉坐回躺椅時,黑田利良懵了:“趙桑,你怎麽回來了”


    趙傳薪滿臉晦氣:“害,別提了,我還沒走到呢,兩邊打起來了,槍炮無眼,我暫時不敢湊上前去。等他們打完了,我再居中說和說和。”


    “……”你害怕槍炮黑田利良急道:“或許,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嚴重”


    趙傳薪一拍躺椅扶手:“老子打了一輩子仗,難道還會看錯麽人腦子都打出狗腦子了,你還說不嚴重依我看,你們快撤吧,說不定到了晚上,這裏就被毛子給占了去。”


    周圍日本人聽了騷動起來。


    “俄人不會真的打過來了吧”


    “說好的,庫頁島一人一半,他們不敢吧”


    “可我聽著,好像打的很激烈!”


    庫頁島,也叫薩哈林島。


    日俄戰爭後,日本原本想要全占,但沙俄抵死不從。


    日本外強中幹,戰爭打沒了家底,慘勝,無力再戰,於是據理力爭,隻占了一半。


    以波羅乃河穀為界,沙俄在北邊,日本在南邊。


    而敷香郡,差不多就是日本人在薩哈林島的最北端的郡縣了。


    假如沙俄從波羅乃河穀打過來,敷香郡第一個遭殃。


    黑田利良聽了直跺腳:“事情怎就鬧到這般地步不行,我得回去匯報……”


    趙傳薪熱情好客:“黑田君,別著忙走啊待一會兒唄,趙某這裏有上好的燒鍋,炒倆菜,咱們整兩盅。”


    “都什麽時候了”黑田利良沒好氣說:“誰都別攔我!”


    說罷急匆匆離開。


    趙傳薪眼珠子轉了轉,繞到高塔後麵,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傳送13號眼,池田洋品店。


    他在二樓的亭台上朝下張望。


    沒多久,這裏的憲兵和警察開始聚集,荷槍實彈,磨刀霍霍,準備迎接戰爭。


    池田洋品店裏的店員和老板都出來瞧熱鬧,打聽發生了什麽事,行人也顧不上買東西,店內人影全無。


    趙傳薪偷溜了進去,再一次掃蕩池田洋品店裏的貨物。


    當店員和老板回來,懵了:“咱們今天的生意這麽好麽為何少了許多東西”


    店員茫然搖頭:“也沒幾個顧客呀”


    趙傳薪走上街頭,赫然發現竟然有一隊女人,舉著橫幅,高呼要求減少勞動時間和降低工資。


    日本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出現以輕工業為主的產業革命。


    其工業經濟發展迅速,從1884年到1893年,工業資本增長了15.5倍。


    在急速工業化的同時,工人階級的隊伍壯大,勞動時間延長,勞動強度增加,女工勞動時長可達15個小時每天,而且兩班倒。


    女人罷工抗議,男人直接暴動,在日本也是常有的事。


    而在薩哈林島,這種情況更嚴峻,隻因為這裏生活條件更加苦寒,女工會生凍瘡、肺結核等職業病。


    有警察見了,上前惡狠狠推搡一個女人,差點將她推倒:“北邊都打起來了,你們還在這罷工真是不可理喻。”


    “當兵的戰死不行,我們女工病死累死就可以”


    “對,憑什麽”


    趙傳薪立刻站隊:“說得好,我支持你們,要我說打死這些警察才好。”


    日本女工遊行隊伍,聽見一個男人中氣十足的聲援她們,不由心生感動。


    而警察聽了,卻氣急敗壞。


    “誰,是誰說的有種站出來。”


    卻再沒了聲息。


    女工那邊喊:“凶什麽凶人家說的沒錯。”


    “對,打死你們這些警察。”


    警察梗著脖子:“我看應該是我打死你才對。”


    “你敢!”


    警察被激,掏出了槍,想要恫嚇。


    趙傳薪在人群中見了眼睛一亮,副肢延展,伸出七八米遠,扶正警察的手腕,幫他扣動了二十六式轉輪手槍。


    砰。


    一個女工的手臂中彈。


    “啊殺人啦!”


    “警察開槍殺人,咱們跟他拚了……”


    一群女人膽怯又勇猛的衝上前去,準備用小拳拳砸死開槍的警察。


    警察也懵了。


    我焯。


    我沒要開槍啊


    他懷疑的左右四顧,身邊沒人呐


    我究竟怎麽開的槍


    我隻是想要嚇唬她們一下啊!


    此時,人群中有人喊:“狗賊,真是卑鄙,竟然殺女人受死吧!”


    然後人群中飛撲出一個身影,將警察壓倒在地。


    那警察聽到身上的人嘀咕:“哎呀,不是我呢,不是我喊的,我怎麽撲上來了,好怕怕……”


    警察:“……”


    然後,他太陽穴被重重的踢了一腳,登時了賬。


    而撲在警察身上的人,急忙起來,發現警察竟然一動不動。


    “哎呀,你怎麽了,你不會是暈過去了吧”這人兩手半舉著,掐著蘭花指大驚小怪。


    此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舉起了他的手:“姑娘們,看,這就是你們的英雄,他殺了那個警察。”


    女工那邊一聽,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動,上前拉住這人說:“大哥,你真是好樣的。”


    “居然為我們女人出頭,你是英雄!”


    那人驚慌失措,花容失色:“我,我,我……”


    旁邊高大的身影又說:“我什麽我人家說你是英雄,你就是。你真是了不起啊,依我看,你帶這些姐妹兒反他娘的算了!”


    忽然有女工指著前方:“哎呀,不好了,更多警察來了。”


    那人差點嚇尿了褲子。


    真是黃泥卷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此時,他手裏卻突然多了把二十六式轉輪。


    旁邊高大男人喊:“姐妹兒們,別怕,你們的英雄會擺平這些警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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