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燼當即明白過來季公公的話中之意。


    他和煦一笑,對季公公道:“正巧本官有很久沒有拜見皇後娘娘了,先去一趟禦書房也無妨。”


    康王緩步走在前頭,微微垂下了眸子,感受身後的人聲越來越遠,才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轉去禦書房的方向。


    究竟是父皇找他還是他找父皇?


    禦書房裏,皇帝怒氣未消。


    白玉鎮紙確實砸壞了一個,不過那是之前皇帝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磕壞的。


    此時的皇帝正悠哉的坐在龍椅上,眼見謝雲燼跟在季公公的身後走了進來,皇帝唇角輕提,收回了目光,繼續佯裝盛怒。


    “微臣參見陛下。”謝雲燼走到龍案前,畢恭畢敬的施禮道。


    季公公則識相的帶著侍候在禦書房裏的小太監們退了出去。


    隻剩下皇帝與謝雲燼時,皇帝才掀開眼皮,輕飄飄的瞪了一眼謝雲燼。


    “說吧,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謝雲燼麵露惶恐,“微臣冤枉啊,陛下也知曉微臣內子臥病不起,至今昏迷,實在沒有精力去調查齊大人之事。”


    “是嗎?”皇帝大有深意的反問道:“朕還以為以你和齊愛卿之間的關係,你會第一個衝上去為他尋找凶手呢。”


    “其實要找到凶手並不難。”謝雲燼淡淡一笑,直起身子與皇帝對視著。


    皇帝就知道這小子心裏有貓膩,冷哼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要如何找?”


    “陛下不是給了沈大人十日時間嗎?相信在十日之內,凶手必定會浮出水麵。”謝雲燼幽幽的道。


    瞧他泰然自若的神情,皇帝心底一陣恍惚。


    抬手指著謝雲燼,狐疑的道:“你,你是誰?”


    “陛下,微臣是您的臣子,謝雲燼!”謝雲燼眸光閃爍的望著皇帝,眼中裏沒有絲毫的畏懼。


    恢複記憶的事情謝雲燼對皇帝隱瞞了實情,但皇帝幾乎是在這個世界上與謝雲燼接觸最多的人,他舉手投足間透出的氣場,皇帝早已爛熟於心。


    隻要一個眼神,他幾乎就可以認定謝雲燼的心思。


    眼下,他十分確定麵前的謝雲燼就是曾經的心腹。


    “你給朕好好說話!”


    謝雲燼再次拱手,“陛下,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相信不出意外的話,十日之後不止刺殺齊大人的真凶會水落石出,也會有另一件讓陛下有心的事情會隨之而來。屆時,微臣的病症就是最好的掩護。”


    “什麽事?”皇帝的直覺告訴他,謝雲燼說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謝雲燼想了想,還是決定對皇帝說出實情——


    ……


    沈玉會得到這麽一份重大的差事是始料未及的。


    他沒有查案的經驗,但勝在事情發生之時,他也算是第一知情人。


    下朝後,得知謝雲燼留在了宮中,沈玉便自作主張的尋去了崔府,與一同協理此案的崔統領進行商議。


    崔府的府宅布置極為節儉。


    處處彰顯武將之家的肅穆。


    幾乎站在正門前,就能將整個庭院一覽無遺。


    崔綺跟在崔夫人身後,正準備出府,就被人告知沈大人求見。


    崔夫人微怔,問道:“哪個沈大人?什麽沈大人?”


    崔綺亦是神情一滯,脫口而出:“可是沈玉沈都督?”


    稟告的小廝撓了撓頭,“小的也不知,他自稱沈大人,來求見老爺的。”


    崔夫人皺了皺眉,拉著崔綺躲到一旁的回廊處,“先避著些,等沈大人進門了我們再出府。”


    崔綺的心思已經不在出府上了,她做夢都沒想到沈玉會來崔府。


    還迷之自信的認為沈玉是為她而來。


    原本定於今日的相親,崔綺是做了足足幾日的心理工作,才說服自己出門。


    那份堅定如斯的信心卻在聽到沈玉到來的一瞬間土崩瓦解。


    她立刻衝了出去,對一臉迷茫的崔夫人道:“母親,我今日不去了,我的婚姻大事不想被母親所擺布。”


    “快,給我拉住她!”崔夫人條件反射的衝身後人吼道。


    待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崔綺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


    “哎!”崔夫人重重歎息,尋著崔綺奔跑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來到正堂,崔夫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此時的正堂裏應當是有老爺在接見沈大人,崔綺怎麽會來到那種氣氛嚴肅的地方?


    不止崔夫人心有疑慮,就連崔大人見到崔綺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時候,不苟言笑的麵容上更添加了幾分深沉。


    “阿綺?”


    崔綺氣喘籲籲的看了一眼崔統領,隨即梳理了一番淩亂的發絲,衝沈玉微微福身道:“見過沈大人。”


    崔統領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在女兒的麵上見到含羞帶怯的表情,一雙冷厲的眸子盯著崔綺半晌,驚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沈玉眉眼略彎,風輕雲淡的笑容令人心生暖意。


    他起身衝崔綺拱手道:“見過崔姑娘。”


    “你們,認識?”崔統領看著二人間好似有些熟稔的態度,懷疑的問道。


    崔夫人剛走到正堂門前,就聽到崔統領的問話,腳步一頓,側身躲在門外,仔細聆聽正堂裏的對話。


    崔綺正愁該不該向父親言明的時候,還是沈玉率先起身衝崔統領道:“是,在下與崔姑娘有過幾麵之緣,崔姑娘是個性情豪爽的女子,乃女中豪傑。”


    崔綺親耳聽聞沈玉對自己的評價,麵容上的緋紅都泛起了紫色。


    崔夫人微微探出頭,看了一眼玉樹臨風的沈玉,又瞧了瞧自家女兒的嬌羞樣,霎時間好像明白了一切。


    她微微一笑,湊近身旁丫鬟的耳畔,對她低語了幾句後,丫鬟頻頻含笑點頭,最後轉身離開。


    崔夫人亦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著,帶著笑容走入正堂,邊走邊問候著:“這位就是沈大人吧?果然儀表堂堂,英姿不凡。”


    崔統領愈發的還覺得眼前的局麵有些不可思議。


    他之前還以為沈玉是來崔府探討案情的,可時下心念一變,忽然有種沈玉前來提親的錯覺。


    崔夫人更是用著審視女婿的眼光去看待沈玉,拉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崔綺坐了下來,開始對沈玉進行盤問:“沈大人來京不久吧?瞧沈大人麵色清潤無塵,年歲幾何啊?家中父母可都在京都?若閑來無事,可來我們崔府做做客,熱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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