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公館的書房沒鋪地毯,是實木地板。因為老太爺的怒火,此時地板上已經狼狽不堪,到處都是古董瓦楞的碎片,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醒目又帶著隱隱的硝煙之氣。


    相比顧老太爺的盛怒,顧思博就是靠在辦公桌一角,笑吟吟的把玩著不知哪個年代的筆筒說:“一千多萬就這樣沒了,要是您老人家還沒消氣的話,那隻能……”


    他目光再一次掃向陳列架上所剩不多的古董們,惋惜地笑道:“看來今晚過後,陳列架又得補空了。要是這些古董資助窮苦孩子的話,豈不是能落個善人的好名聲?”


    “該怎麽做,老子用得你教?”這個孫子啊,老太爺同樣也是滿意,更是欣慰的。


    回想過去的日子,好像不管在什麽場合,隻要將顧思博拉出來,他就從來沒有讓你失望的時候。俊朗的外表,超出同齡的成熟感,還有懂禮又聰明,每每都是眾人羨慕的對象。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漸漸冷卻自己的情感,經常以冰冷的麵孔麵對周圍所有示好的人,時間長了,那些羨慕的目光就變成了目空一切的指責。


    這些年以來,顧老太爺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同僚們說:你那個孫子啊,太優異了!


    顧老太爺知道‘優異’隻是含蓄的說法,往直白了說,那就是太驕傲!往往驕縱的人,總會害人害已,所以作為長輩,他總想挫挫他身上的銳氣!


    卻是每一次,顧思博都滑得像條泥鰍一樣,教他捉摸不透。


    一如這次,他都登了那樣的一份頭條,這小子不得回來好好巴結巴結他,趁他心情好的時候,再表示自己不願意和帝都王家的小姐聯煙?


    可是他沒有,不但沒哄他,還遲到!


    這不是目空一切,不是不尊敬長輩,不是不將他放在眼裏,是什麽?


    這個臭小子!


    又不是不知道,每一件古董都是他的心頭寶,還有模有樣的拿來給他消氣?


    麵子使然,老太爺能不接一隻,摔一隻嗎?


    放眼整個顧氏家族,晚輩就不提了,單是同輩的堂兄弟們,又有哪個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問好?唯獨這個孫子自小到大都不怕他!


    為了保持自己長輩的尊嚴,老太爺故意鐵青著臉,用命令的語氣道:“你明天去帝都,代我拜訪王伯伯去!”


    顧思博放下筆筒,給老太爺倒了杯水。


    “這還差不多!”老太爺剛接過杯子,就聽顧思博來了句:“不過,您老人家,這是要我見嶽父的節奏?”


    “不然哪——!”老太爺被氣得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到了王家以後,你和王家小姐好好相處相處,別等到聖誕舉行婚禮,還不知道人家長得是圓是扁!”


    顧思博眯了眯眼:“您來真的?”


    “你說什麽?”敢情他早就瞧出,他根本沒想真讓他聯姻?


    “算了算了,算我錯了,這總行了吧!您老人家也消消氣,你看,孫子我拖家帶口的都回江城了,說吧,這次又有什麽職位丟給我?”顧思博卻是這樣說道。


    這個刹那,老太爺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確,他發表他婚訊的用意,就是想逼他回來重新接撐顧氏,隻是他這個做爺爺的條件還沒開出來,他已經猜到了?


    都不給他老虎發威的機會?


    老太爺老臉一拉:“誰跟你開玩笑了?”打死他,也不能承認,他的詭計還沒實施,就被孫子給識破了!不然這樣的事說出去,多丟人?


    “那正好!”顧思博臉上的笑意一收:“晚安!”


    當真走人了!


    “混賬東西,你給老子站住!!”見顧思博敞開門要走,老太爺低吼了起來:“顧思博,我告訴你,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了!”


    哼,臭小子,這一次,老子非逼得你回來求我不可!


    顧思博頭都沒回,怎麽駕車來的,又是怎麽走的,全程沒正眼瞧左東一眼,差點沒把左東給氣死!


    書香家園。


    終於等到顧思博回來,擔心了好久的何沐晴,趕緊迎上去:“怎麽樣?”


    兩大家族聯姻的事,肯定不好解決。


    “老公,讓你受委屈了!”她乖乖的擁住他,像是幫他順氣一樣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拍著他的胸膛,第三下還沒拍下去,小手被顧思博冷不丁的捉住。


    “誰能給你老公氣受?”吻了下她的手背,他低笑:“說得好像你老公就是受氣包一樣!”


    何沐晴詫異的眨眼:“千萬不要說,那就是老太爺的玩笑?”


    “或許!”


    “啊?”


    “洗澡,睡覺!”顧思博卻不再多說,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拉著何沐晴往二樓的浴室走去。走就走吧,一進浴室,先是把何沐晴給猝不及防地抵在牆上。


    “你……”她一開口,他的唇舌便霸道而入。浴室沒開燈,隻有嘩嘩的水聲在響,不多會,隨著水霧蔓延,何沐晴被他吻得氣喘籲籲。


    “總算清靜了!”他放過她的唇,卻開始脫著她的衣服,她還沒抗議,他已經說:“噓,別吵!”


    顧思博這會,耳朵裏嗡嗡的。不是顧夫人的嗓音在回蕩,就是老太爺的怒吼聲在響。使得他兩片薄薄的唇,不再溫柔,像狂風暴雨一樣吻遍她的全身,連腳心都沒放過。


    如果說,離開霧都前的溫存,發泄的成份更多的話。那麽這次,更多的是情感上的放肆纏綿。他和她,他們之間誰都沒有多說什麽,隻要對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需要的是什麽。


    今晚月光不怎麽明亮,透過玻璃窗落進浴室,浪漫又情趣。


    不知道怎麽的,就跳起了探戈。


    在浴室裏的花灑下,雙雙都是裸,卻跳了起來,完全沒有任何違和的感覺,眼神和眼神好像絞在了一起,她在他有力的臂膀下,像隻蝴蝶一樣來回旋轉飛舞。


    節拍是何沐晴自己胡亂哼哼的,雖然不著調,但他懂她呀,一樣跳的不意樂乎。


    “寶貝!”一個大旋轉,他摟住她的腰:“明天帶你去帝都!”


    “做什麽?”她呼吸微喘。


    又轉了兩圈,跳累了,浴缸裏的水也放滿了,他抱著她進去,合二為一的時候,他嗓音低沉的說:“隔斷針,辰寶不是一直想要個妹妹麽?”


    何沐晴噔著半空的朦朧月光,好一回才回過神來:“現在合適嗎?”魂魄好像分離了似的,她問得口幹舌燥。


    “再合適不過!”他低頭吻下來。


    何沐晴情不自禁的弓起腰:“那你……以後是不是不再……打?”


    不再打避孕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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