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寬平,無顛簸,更無夾道相迎的垃圾,每一位到達東南府外來人都感受很深的感覺:異乎尋常的幹淨、井井有條!


    可以稱為震撼!


    甚至讓一些看慣他們城市的人是不習慣!


    街道上人員往來,人們衣著的料子比大陸大城市的要好,即使是差的料子做的衣服,也很幹淨,每個人都因幹淨或者兜裏有錢、家中有糧而有了尊嚴,眼神有力,抬頭挺胸。


    沒有乞丐!


    街道和人,看上去賞心悅目。


    馬車有意帶著劉之鳳出去轉了一圈,他看到了農田似無邊無際,皆長勢喜人。


    劉之鳳長了一雙銳目,一眼就看出當地農民的精氣神與大陸農民截然不同。


    當然!


    東南府所有土地都是顏常武的,農民都是他的佃農,隻交二成租稅,再無其它支出,契約一定三十年,是在北港立碑的,就在媽祖神廟的不遠處,如果違約,農民對著神靈一嚷,顏常武就坐不穩這位子。


    農民有錢有糧,吃得好精神也好,精神煥發,遠遠勝過了大陸上受盡欺壓的同行。


    再有陳衷紀有意說起了台灣的錢糧收入,有貿易之利,出口白糖、朗姆酒,轉口瓷器、絲綢和茶葉等,有部分收入回饋民生,民眾生活有保障,絕不有凍餓之厄,隻要勤奮,必定有一份收入!


    “這裏甘蔗收入有多少?”劉之鳳感興趣地問道。


    “甘蔗是筆大生意!說給你聽也無妨!”陳衷紀淺淺一笑道,伸出兩根手指頭道:“它包括白糖、牛奶糖和朗姆酒,二百萬兩銀子有多!”


    “嚇!”


    陳衷紀當麵承認收入,劉之鳳真的給嚇住了,他知道萬曆年間,國家財政收入為(價值)二千萬兩銀子(含銀錢,米麥草和其他雜項),其中純銀才為三百多萬兩,這東南府區區一府之地,僅白糖一項就入銀二百萬兩銀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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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帝繼位之後,因戰亂和災荒,國家歲入更少了(後來加派三餉,歲入千萬兩白銀,但這是飲鳩止渴),劉之鳳心中嘀咕,就不知道北平戶部庫裏的銀子有沒有東南府多!


    明朝本來應該是個很開心的朝代,因為倭國銀礦大量出金銀、更恐怖的是美洲銀礦的開發,還有紅毛番大航海時代貫通了歐洲、亞洲和非洲,紅毛鬼子還沒進入工業大生產,商品匱乏,極利於明朝的出口,銀子象淌水般流入明國。


    但在朝中那些“堅定的愛國者”的力阻下,實行海禁,如此海上走私猖獗,朝廷收不上海貿的銀子,配合朝廷的商稅很低,真是天作之合!


    導致國窮民富,皇帝絕對是個好皇帝!


    本來劉之鳳到台灣府裏預備大展拳腳,教化民心,使得當地民眾向大陸,忠於大明,現在看了各處情形,心裏已是失了信心,隻道:“此地治理的如此之好,我還怎麽與他爭民心?”


    他不是傻子,知道東南府絕不會把財權給他,無財怎麽可能收買民心!


    轉回台南舊督軍府,原來與碼頭隻有一街之隔,好在劉之鳳坐的不是出租車,否則繞遠路收多錢他要投訴了。


    ……


    舊督軍府是西式建築,氣派大,內裏裝修和物品卻不豪奢,也不會華麗。


    有仆役送上銅盆麵巾,讓大家抹去臉上塵埃,然後大家去了正廳,顏常武坐了首位,劉之鳳和鍾先生分左右坐下,而陳衷紀坐了下首。


    一聲開宴,上了東南府特色的佛跳牆、蚵仔煎、東南肉丸、油炸花枝、燒酒螺和和一個時菜蔬,並無過多菜肴。


    陳衷紀介紹菜式特色,然後說道:“我東南府點菜習俗,由顏將軍確定,要求份量合適,不得浪費,吃光它們,吃不完的打包!”


    竟有這等回事!


    劉之鳳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要是東南府土豪過分,則朝廷必有可乘之機,可是對方懂得節製,那就可怕了。


    席間,他有意刺探東南府的軍力、財力、土地和民眾,陳衷紀也不瞞他,能說的都說,照實說去,說給你聽也不妨,卻聽得劉之鳳是癡呆。


    你們在家做得好大事!


    看到對方言笑兮兮,言辭不忌的樣子,劉之鳳想起了三國舊事,孫策大破黃祖,上表報功,曹操知道孫策強盛,曾歎息道:“獅兒(指的是曹操自家兒子曹彰)難於爭鋒也!”


    現今東南府實力強勁,根本不怕朝廷對付他們,


    顏常武狡猾,雖受朝廷之封賞,卻從不上岸,身處艦隊虎狼之師中間,誰人可將他鏟除!


    東南府和朝廷有微妙的平衡,東南府對朝廷表示表麵上的恭順,朝廷也不能對他們用兵,否則東南府就會造反!


    一造反,朝廷動用錢糧無數,關鍵是不一定打得贏,損兵折將。


    熊文燦也曾經想用收買東南府內部來對付顏常武,但發現收買的困難很大,對方防範極嚴且不算,派去的人也相當的危險,已經有好幾撥人員失蹤,後來得知都在東南府裏的砂場裏服苦役!


    東南府的砂場名聲遠揚,號稱專門對付乞丐懶漢和敵對勢力,搞得大陸居無人敢去東南府裏做壞事!


    原來東南府的將領和民眾對顏常武相當忠心,說起來竟然是顏常武的年輕得到的加成。


    常言道“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但倒過來說:“嘴上無毛,辦事很牢”,那就可怕了!


    這麽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少年老成,到老的話……他可以走多遠呢?說不定他有開國皇帝運氣!


    為了搏個開國元勳的未來,東南府諸人內鬥不烈,大家緊緊團結在以他為核心的隊伍中間,努力地幹活,專心地訓練和打仗,極一時之雄,無懈可擊!


    不說劉之鳳感歎,陪同來的巡撫幕友鍾先生也是首次得知東南艦隊有巨艦四艘,在建二艘,未來再建八艘!又有大型巡航艦(五級)預計達到十二艘、再有六級巡航艦預計達到四十艘(均有追加),同時還有快速補給艦為五級的(夜叉級)八艘,東南艦隊裝備的都是夾板大船,實在可怕。


    ……


    宴罷,顏常武與陳衷紀告辭離開,留下劉之鳳和鍾先生休息,兩人下榻於舊督軍府的客房,裝修並不豪華,吃驚的是套間的衛生間設施聞所未聞,劉之鳳用過之後覺得非常實用!


    仆役送上茶點,兩人遣散諸人,相對談心。


    說到東南府的盛況,實在是前所未聞。


    劉之鳳問:“你說東南府顏常武是什麽?”


    他自言自語地道:“亂世之梟雄?”


    鍾先生說道:“可稱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劉之鳳震驚萬分,緊緊地盯著鍾先生,想不到他對顏常武的評價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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