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北港一號的艉樓上,顏常武和戴維先生站一起看風景喝茶。


    人家是坐著喝茶,他們倒好,要站著。


    沒辦法,為了防止偷懶,軍艦上的露天甲板沒有凳子,普通士兵還可以坐在甲板上,但軍官必須保持儀表,哪怕再累也得站著。


    再有,軍艦上不設什麽遮陽傘,官兵們都是暴露在陽光裏或者風雨中進行工作,哪怕是高級軍官也不成。


    國人最喜歡搞的是領導特殊,領導可以遲到,讓領導先走,但顏常武不搞特殊化,同樣與官兵們一起站著,無遮陽。


    站著有點累,曬得有點黑,但兩人心態相當悠閑。


    戰鬥的氣氛不緊張,熊巡撫轄下的福建水師在緩慢重組中,戰鬥力不值一提!


    天氣也很好,沒有憂鬱的陰雲籠罩,在軍艦上,以最快的速度橫渡台海是夏天的時光是令人陶醉的事情,陽光好、海風吹,海鷗伴飛,海藍藍,和好友一起喝茶,這不是夏令營嘛。


    北港一號的艦長是英國人卡博特,副艦長則是肖長榮,他們的指揮水平不賴,出發前,重新調整了底艙的載重量,以便能在船尾更好地操縱它,調整了艦首斜桅杆,達到造船師理想中最好的傾斜度,運行時把軍艦調到最佳迎風角度,而且它的船底被弄得幹幹淨淨的,讓它的速度很快。


    有了幹船塢,軍艦定期保養,保證以良好的姿勢行駛,確保任務成功。


    顏常武和戴維先生喝茶的時候,海麵上風平浪靜,但它的上桅杆還是吃足了風,它在如藍緞的海麵上劃出了一條長達四分之一海裏又長又直的溝紋,波光閃動,美輪美奐,後麵跟隨的軍艦同樣犁浪前進,情景大美!


    可惜戰艦還是少了點,輕了點,要能夠學到遼寧艦由神盾戰艦護航,加上其它的驅護艦,那就更好了。


    這不是去打仗,日夜寂靜無驚,夜晚,風灌滿了主方帆,此時一班崗換下另一班崗,值班人無須觸動任何一根操帆索,天地間風聲呼呼,北港一號精力十足,跑得又快又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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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戴維先生在甲板上拉起了小提琴,他全副身心沉浸在音樂之中,悠揚的琴聲讓大家差一點認為自己是在遊輪上而不是軍艦上!


    “This is a good galleon(大型風帆船)!”顏常武不由讚歎道,航程無須看起點還是看終點,航行的過程更是一切,東南艦隊每條軍艦上的官兵們漸漸成熟,對他們來說,艦上工作已經是駕輕就熟,讓航行十分地平穩,每天的例行炮擊訓練中,北港一號的右舷炮手達到了五分鍾三次炮擊的平均速度,當天左舷的水兵們吃到了鹿肉。(鹿肉是軍官的特供)


    當軍艦進入金門港口停泊時,福建水師,福建巡檢司的官兵們接著,對他們是妒忌不已。


    東南艦隊官兵軍服漂亮,裝備良好,軍容整齊,體格健壯,黑裏透紅,加上是精神煥發!


    天下雄軍,無懈可擊!


    去年兩軍交戰,福建水師弄得個灰頭土臉,許多人死在海裏。


    但,福建水師的官兵們,對於東南艦隊並不怎麽仇恨!


    一來是自家打上門,自找麻煩,不作死就不會死。。。這麽有涵義的話當然是潛伏在福建官場、福建水師、福建巡檢司裏的東南府間諜所為,他們散布謠言,引發共鳴:福建水師把總許心素本身是做官的,什麽不好學去做海盜,搶人家東南府的商船,還搶不到!


    人家東南府是以江湖名義對戰許心素,可沒惹到福建水師。


    海防總兵俞谘皐自已找死,出兵攻打東南府,但東南府不守重要地利的澎湖兼派軍使勸說息兵,直到忍無可忍才憤起反擊,畢竟人家也不能洗淨脖子挨砍。


    二是東南府取勝後,對俘虜一個不殺,傷者給醫,最後遣返俘虜,禮送回歸大陸,絕對夠義氣!


    各為其主,戰鬥結束就是一家人!


    最絕的是東南府對於東南府陣亡將士家庭進行了人道主義援助,不說賠償金,名義是人情往來。


    大陸人都知道大明官場貪腐,給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少得可憐,而東南府則給了福建水師陣亡的水兵一家二十兩銀子,軍官是五十兩,高級軍官上百兩,二十兩銀子看似不多,但按二兩銀子一畝瘦田,也可以買上十畝地,夠生存了。


    家中有稚子的無力撫養,送東南府軍校或者工程學院寄讀,大概有上百孤兒被過海送往了東南府。


    真的是仁義無雙!


    東南府就不怕養虎為患?


    說起來真的不怕,此戰定性為“兄弟鬩於牆”,一時失手!


    如若不這是這麽回事,顏大少錢多燒手,送給仇敵?


    兩邊都是同鄉、同族,許多人都拐彎抹角地扯得上親戚關係,如顏大少是海澄縣籍,大批海澄人過海投奔他,同時,也有許多海澄人加入福建水師。


    他們說著熟悉的鄉音,暗通款曲。。。福建水師陸續投向東南艦隊的有三千人!


    這次見麵,很多人都認出了對麵的親戚朋友,大家眼神交流,情形詭秘!


    一些福建水師的兄弟們心裏活絡起來:“東南府宣布的情況是真的哦,去到那裏就是一家人,不被歧視,他們待遇豐厚,看他們的樣子。。。對比自己虛弱的體態,半舊的軍衣,還有人家的艦艇,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相比,是不是我也投向東南艦隊呢?”


    有此想法的人絕不少數,東南艦隊與福建水師一家親,再也打不起來。


    ……


    兩邊大BOSS即將進行高峰會議!


    相約金門,是彼此都放心,無論是大陸還是在東南府,誰都不自在,金門是離島,最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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