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番‘讓太孫替太子繼位 的言論,如天雷滾滾,把眾王公大臣雷得外焦裏嫩,紛紛跪地求皇帝收回此言。


    “哼!”朱棣卻趁勢討價還價起來:“那漢王的案子?”


    “臣等都聽皇上的!”眾王公趕忙應聲道:“紀綱才是主犯,漢王情有可原……”


    “朕自然不會輕饒了他!”朱棣悶哼一聲道:“隻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罷了!”


    “是是是!”眾大臣點頭如啄米,他們是被折騰怕了,眼看著延綿十餘年的奪嫡之爭,終於要落下帷幕。大夥還沒鬆口氣,過兩天安生日子呢,哪能再讓太子太孫父子反目?那日子還有法過嗎?!


    朱高熾縱有千般不願,但此情此景,不容他再說什麽,隻能把頭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冰涼的地磚,再也不想抬起來……


    太子根本不知道父皇和眾大臣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直到朱瞻基來攙扶自己,他才茫然發現,乾清宮中隻剩自個兒爺倆了。


    “父親……”朱瞻基低聲喚一句道。


    “我不配當你父親。”朱高熾看一眼太孫,麵無表情道:“也不想有你這樣的兒子……”


    “父親!”朱瞻基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綿裏藏針的人,一旦認定了道理,就絕不會更改。但他對此很不以為然,認為識時務者才是俊傑。而且朱瞻基認為,能有今日的勝利,全是靠自己的功勞,父親不過坐享其成,憑什麽之前對自己言聽計從,眼看著大局已定,卻要敲打自己了?!


    朱瞻基滿腹委屈的喚一聲,換來的卻是朱高熾厭棄的目光。朱高熾一把推開朱瞻基的手,便一瘸一拐往外挪去!到了殿門口高高的門檻,太子殿下一手扶住門框,一手去扯那條殘廢的腿,許是太過激動,他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看著父親蹣跚的背影,朱瞻基忍下口氣,忙上前去攙扶。


    “你放手!”朱高熾不看身後的兒子,吃力的邁過門檻,直起身子徑直往外走。


    朱"基一肚子話想往外吐,這裏卻不是地方,隻好跟在父親的後頭,出了宮,上了車,一直憋到返回太子府。一下車,朱瞻基就徹底忍不住了!


    “父親!”朱瞻基這一聲,叫的委屈無比,又痛心疾首:“這麽些年,兒子一直替您遮風擋雨,怎麽就換了這麽個結果?!”


    “……”朱高熾這才慢慢回頭,望向朱瞻基,臉上竟隱隱掛著淚水,語氣卻沉痛無比道:“瞻基,你做過的一切,為父都很感激,也一直以你為榮!”說著頓一頓道:“但這次,你真的錯了!”


    “兒子錯在哪兒了,您說了我改還不成?!”朱瞻基近乎賭氣的質問一句。


    “你改不了的,”朱高熾失望的搖搖頭道:“這是骨子裏的東西,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到底是什麽?!”朱瞻基快瘋了。


    “你還不知道?”朱高熾的眼神更加失望,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道:“府軍前衛的前身是幼軍,這支軍隊因你而生,上下將士誓死追隨你、效忠你!他們跟你經曆了多少生死,為你付出了多少性命,你難道不清楚嗎?!”說著提高聲調道:“你以為人家在鎮江用性命保衛我,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因為我是太孫的父親!”


    “是。”朱瞻基點點頭,低聲道:“他們確實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然而你卻輕易就背叛了他們!”朱高熾指著朱瞻基的鼻子痛斥道:“你在算計利害的時候,想到了這方麵、那方麵,唯獨就是沒有想到那些為我們戰死的將士!”


    “我一定會撫恤他們的家人。”朱瞻基的聲音透著心虛道。


    “那遠遠不夠!”朱高熾卻高聲道:“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父親……”朱瞻基無奈道:“可皇爺爺明擺了要保我二叔,胳膊拗不過大腿啊!”


    父子倆的爭執,早就驚動了後宅中所有人,連徐妙錦也過來了,朱高熾壓低聲音道:“你不要管別人如何反應,重要的是你是怎麽想,怎麽做的!至於能不能如願,那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但誰也改變不了我們自己的心意!”


    “父親,這不是明擺著碰壁也要往上撞嗎?”朱瞻基苦笑道:“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朱高熾自嘲的笑笑,失望的看兒子一眼道:“所以我說,這是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說完,他便在太監的攙扶下,留下鬱悶的抓狂的朱瞻基,進屋去了。


    “啊!”朱瞻基終於忍不住,仰天大叫一聲,然後氣衝衝的跑掉了……


    這陣子,王賢倒是真放下了,每日裏陪陪爹娘、逗逗孩子,和兄弟們喝喝酒、吹吹牛,快活的不得了。


    這天他正在和帥輝、二黑幾個喝酒,王賢看著二黑的獨眼,歎氣道:“你丟這一隻眼,家裏老人知道嗎?”


    “沒跟他們說。”二黑摸一摸自己的眼罩道:“說有啥用,又不能長回來。”


    “哎……”王賢歉意道:“都是我害了你。”


    “瞎說,路是我自個兒選的,跟你有啥關係?”二黑笑笑,不勝感慨道:“再說了,比起老程,還有那些戰死的將士,我不幸福多了?”


    一句話說的滿桌兄弟一片黯然,好幾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眼圈登時就紅了。


    “龍瑤怎麽看?”王賢給二黑倒一杯酒,趕忙轉移到一個,必定會引起熱議的話題道。


    二黑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她說我更有男子漢氣概了。”


    “呸……”果然,帥輝立馬一口酒吐出來,笑罵道:“你還要不要臉?”


    “她真這麽說的。”二黑瞪著帥輝道:“不信你去問問去!”


    “免了吧,”帥輝大搖其頭道:“我可不敢去惹你家的母老虎。”話說,因為當初的強嫁強娶,龍瑤一直很不爽王賢這班兄弟,自打有一回,帥輝被她提著劍攆出來,這都一年多了,再沒人敢上她家門。


    “瞎說!”二黑一聽不樂意了,瞪眼道:“我媳婦可是大家閨秀,你要再敢說她是母老虎,我就跟你急!”


    “成成,”帥輝一看二黑急了,趕忙服軟道:“她不是,不是行了吧。”


    “本來就不是!”二黑哼一聲,一臉得意洋洋道:“你們不知道她對我有多好……”


    “瞎說,”薛桓冷笑道:“把你三天兩頭攆出家門,對你可真好啊!”


    “那是從前!現在早不那樣了!”二黑老臉一紅,又瞪著薛桓道:“薛二愣子你個女人都沒碰過的生瓜蛋子,懂什麽呀?!”


    “誰說我沒碰過!”薛桓也急了,一拍桌子道:“老黑你聽仔細了,二爺我不光碰過女人,人家還倒找我錢!”


    “什麽?!”眾兄弟也瞪大眼,吃驚的看著得意洋洋的薛桓,隻有許應先麵色尷尬,咳嗽兩聲想要岔開話題。


    “來來喝酒,對了,老莫,你媳婦快生了吧?”


    “別打岔!”許應先不吭聲還好,他這一著急,一眾賤人立馬感覺裏頭有戲,便一齊瞪一眼許應先,不讓他搗亂。


    “我說兄弟,二公子,薛少爺,”帥輝笑眯眯給薛桓倒一杯酒,循循善誘的問道:“你真的和女人那個過?”


    “昂。”薛桓大睜著眼道:“咱還能說謊不成?”


    “在哪?和誰?快點說來聽聽!”帥輝笑嘻嘻道,眾兄弟也大點其頭。


    許懷慶更加不自在了,又開口道:“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事,就不要當眾說了吧……”


    “你閉嘴!”話沒說完,便被眾人一塊噴了。


    許懷慶隻好低下頭,心裏盤算著,待會見事不好,就趕緊腳底抹油。


    “就是在鎮江啊。”薛桓愣愣道:“那回,咱們以為自己死定了,就各自去了心願了。”


    “想起來了!”二黑一拍大腿道:“我記得是誰?”說著看向許懷慶道:“是你吧,說要帶他去嚐嚐女人的滋味。”


    “你記錯了,不是我。”許懷慶矢口否認。


    “怎麽不是你。”薛桓卻不給麵子的拆穿道:“你帶我去的那家,我記得很清楚,叫停雲樓。你給我點了個人高馬大的姑娘,就把我們推到個屋子裏了……”


    “然後呢?!”眾人兩眼放光,連聲問道。


    “然後就辦事了唄,”薛桓呷一口酒,頗有些陶醉的回憶道:“完事兒就提褲子出來了。”


    “我們問的是,人家為啥要給錢?”眾人追問道。這是一幫壞種,就等著薛少爺說自個兒被個妓女破處了……


    哪知道薛二少爺的回答更勁爆,隻聽他一臉自豪道:“因為我太厲害了!人家姑娘沒見過比我更厲害的,所以非但不收錢,反而還倒找錢!”


    “真的假的?”眾人狐疑的打量著薛二少爺,對這個初哥能讓身經百戰的妓女,滿足到倒貼錢,表示深切的懷疑。


    “那還有假!”薛桓一拍胸脯,指著許懷慶道:“許大哥可以作證!當時他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真的?!”眾人又齊刷刷把目光轉向許懷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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