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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下午未時許,冬日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富陽縣後衙客廳。富陽知縣魏源在這裏親切會見了本縣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並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


    魏知縣首先對幾位老先生致以的親切問候和良好祝願。幾位老先生對此表示感謝,並表達了他們對魏知縣的親切問候和祝願。


    隨後雙方本著誠摯友好的態度,進行了友好且富有建設性的交談。


    魏知縣先是充分肯定了幾位老先生對本縣工作的大力支持,他說沒有幾位老先生,本縣工作不會取得如此令人矚目的成績,今天我縣能有這樣的大好局麵,與幾位老先生卓有成效的工作是分不開的。


    幾位老先生則高度讚揚了魏知縣近一年來的領導工作。他們謙虛的表示,自己盡管熱心為本縣著想,但因為缺乏學習、觀念陳舊,產生了不應有的本位主義思想,沒有為本縣團結發展的大局,做出應有的貢獻。他們表示將進一步提高認識、解放思想、戒驕戒躁、謙虛謹慎,不搞特殊化,不搞小團體,緊密團結在知縣大人周圍,為本縣建設發揮餘熱。


    魏知縣高興的表示,幾位老先生年高德劭、見識高遠,對本縣各方麵工作,有著十分清醒和長遠的認識。他高度重視幾位老先生的意見,相信雙方在本縣重大事務上,一定會取得高度一致,坦誠相待、齊心協力,為本縣各項事業進一步發展而共同努力。


    幾位老先生激動的表示,他們為富陽百姓能有這樣一位識大體、顧大局的領導而激動。本縣在知縣大人的領導下,必將政通人和、蒸蒸日上,必將擁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之後,雙方就本縣各鄉立黃冊碑一事,充分交換了意見和看法。幾位老先生表示,這件事功在千秋、利在當代,一定全力支持這項工作盡善盡美、不留遺憾的完成,並主動要求承擔相關費用,為這項事業盡一份綿薄之力。


    魏知縣對老先生們積極支持本縣事業,表達了高度讚揚。他說,這是一項很敏感的工作,做得好,則功在千秋,做不好,則禍在當代,是以要慎之又慎,還要充分聽取各位老先生的意見。


    他指出,現在縣裏有兩套方案,一套是以洪武三十年和永樂八年黃冊刻碑,這樣可以早日完工。但是明年又逢十年一度的重新造冊之年。是以另一套方案是,先立起洪武三十年黃冊碑,待來年重新造冊後,再以永樂十年黃冊立碑。不知幾位先生以為如何?


    雙方就此展開了熱烈而友好的討論,最後老先生們一致認為,寧肯慢一些、也要盡善盡美,是以後一種方案更為妥貼。


    魏知縣認真聽取了老先生們的建議,表示會慎重考慮,三思而行,不辜負老先生和全縣百姓的厚望,讓黃冊碑成為富陽縣繁榮富強的奠基石。幾位老先生也表示,會全力支持來年的清冊工作,務必做到戶無遺漏、人丁歸冊,製成本縣有史以來,最準確翔實的黃冊出來。


    雙方還就處罰鬧堂生員一事交換了意見,老先生們表示,生員們膽大妄為、目無尊長、確實需要嚴加管教,但他們還年輕,出發點還是好的,也是在踐行偉大導師孔聖人的‘仁愛’思想,行為並非出於惡意,懇請縣裏考慮他們的建議,寬宏大量、治病救人、予以從輕處罰。


    老先生們還表示,鑒於縣學部分生員生活困難,願意捐助學田一千畝,用於縣學補貼貧困生員。


    魏知縣高度評價了老先生們的善舉,替將受到資助的生員,對老先生們表示感謝。他說,年輕人犯錯誤,太祖都會原諒。何況李寓等生員古道熱腸、樂於助人,國家正需要這樣的人才。處罰的目的是為了警醒,如果他們端正態度、檢討錯誤、並保證日後洗心革麵、絕不再犯,可以考慮從輕甚至免於處罰。


    老先生對魏知縣愛惜人才、不為己甚,表示十分的讚賞和感動,並再次許諾為慈幼局、養濟院各捐獻善田百畝。魏知縣對此再次表示了讚賞。


    會談進行了一個時辰,氣氛始終友好而熱烈,雙方都表示,這樣的會談開誠布公、暢所欲言,對消除誤會、增進感情、加強交流、促進合作有很大作用,並商定建立長效機製,日後定期舉行會談。


    參加會談的還有本縣縣丞、主簿、魏知縣的私人智囊、以及各區糧長、戶房有關人員。


    會後,魏知縣親自將老先生們送出縣衙,夕陽光輝萬丈,給縣衙的廳堂屋舍上一層閃閃的金光,似乎也彰示著富陽縣,將有一個金光閃閃的未來!


    本縣戶房典吏,署理戶房事王賢,現場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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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簽押房,魏知縣十分興奮,對居功至偉的王賢,更是沒口子稱讚。他知道,要是沒有王賢一連串的精心謀劃、以及一直不斷的打氣鼓勵,自己根本沒可能戰勝那幫強大而狡猾的老狐狸!


    “實在太驚險了!”回想整個過程,魏知縣依然心旌搖動道:“我做到八成、九成、乃至九成五,他們依然不為所動。說實話,那時候本縣都不報什麽希望了,隻是為爭一口氣而已!”他攥緊拳頭,不無慶幸道:“終於,在最後一刻,他們還是屈服了!”


    “嗬嗬……”司馬求笑道:“反正學生是嚇得要死,尤其是到最後,魂都要飛出來了。”說著嗔怪的瞪一眼王賢道:“以後不許出這等驚險的主意,不被你害死,也要被嚇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王賢苦笑道:“敵強我弱,隻能出奇製勝。要是實力差不多,也不至於這般置死地而後生。”


    “是啊。”魏知縣聞言恨恨道:“否則本官怎會放過那些秀才?”


    王賢發現魏知縣很記仇。那個通風報信的親隨,被他下令打六十大棍。刑房為了在大老爺麵前表忠心,命皂隸用了外輕內重的杖法,那人的皮肉看不出什麽,骨頭已經被打斷了……


    而那些秀才大鬧公堂,圍困縣官,當時魏知縣反應失措,丟盡了顏麵,事後每每回想,都痛苦到不能呼吸。你說魏知縣能不恨他們麽?


    但他們大都是大戶子弟,魏知縣要是奪人功名、斷人前程,那些老爺子肯定要跟他不死不休。再者《大誥》雖然是祖訓,但畢竟早不援引,自己拿來嚇唬人可以,用作處罰依據則有些站不住腳,還給士林留下睚眥必報、不愛護讀書種子的惡評,殊為不智。


    “可惜我們沒保住張華和荀三才。”司馬求歎口氣道:“兩人也算盡心盡力,可惜可惜。”


    “沒辦法……”魏知縣也歎口氣道:“他們為了逼我就範,把案子捅到了分巡道,又有充分的證據,他倆怕是逃不掉了。”


    其實張華和荀三才吃點貪點都不為過,但兩人犯了個大忌諱——大明的祖製是糧長收解製,不允許官差親自征稅,隻能監督糧長收解。然而因為衙門追比甚急,加之兩人都想在知縣麵前,顯示自己比對方強,是以都不顧禁忌,命差役持票上門催收,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告到了分巡道。


    分巡道原先的何觀察,因為刑訊逼供、釀成冤假錯案,被連降四級,去當知縣去了……現在署理分巡道的按察副使季大人,素來與何觀察交好,對他被降為知縣耿耿於懷,自然不會給魏知縣的麵子。


    對於無法搭救手下,魏知縣很不開心,但一切要向前看。何況收獲王賢這個好幫手,那是張華和荀三才綁一起,也比不了的。


    正在說著話,長隨在外頭敲門,叫進來後,長隨呈上一本名刺。魏知縣隨意看一眼,登時變了臉色道:“那位人在哪?”


    “在縣衙門口等著呢。”長隨稟道。


    “快快有請。”魏知縣竟坐臥不安起來。


    “什麽人能讓東家如此緊張?”那長隨出去後,司馬求翻看一下那本名刺,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周新拜見’,不禁失聲道:“壞了,周臬台竟真在本縣!”


    “啊……”王賢也驚呆了,之前盛傳周新在本縣微服私訪,其實是他扯虎皮、拉大旗,編造出來朝那些大戶施壓的。現在周新真的出現了,他反而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怎麽辦?”魏知縣趕緊戴上烏紗帽,準備出去相迎。因為對方是微服私訪,不方便開中門迎接,但至少得到後衙門前恭候。


    “大人別緊張。”王賢定下神道:“周臬台這個時候來訪,不可能是湊巧,他很可能已經了解內情了,所以大人最好還是照實匯報吧!”


    “唉。”已經不容細想,魏知縣歎氣道:“這算什麽事兒啊……”


    魏知縣來到月亮門前,局促不安的等了片刻,便見一個穿著青布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兩個伴當的陪同下,出現在甬道那頭。


    定睛一看,不是周臬台又是誰?他趕緊快步上前,大禮參拜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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