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狼咬住犀牛的犀角之後,雙方陷入較力僵持。


    犀牛體形龐大,赤狼亦不輸其多少,犀角堅硬,狼牙鋒利,此為矛盾之爭,力氣大不一定就能占得便宜,還得看是赤狼的牙齒更鋒利,還是犀牛的犀角更堅硬。


    犀牛發力歪頭,試圖撬開赤狼的獠牙巨口,而赤狼則極力咬合,想要咬斷對方犀角,雙方僵持的時間比眾人預想的要長,中途犀牛屢次搖甩發力,都被赤狼拒地抵消。


    己方眾人關心戰事,紛紛走到圍欄邊翹首觀望,見雙方陷入長時間的僵持對峙,無不忐忑擔憂,最先說話的還是胖子,“怎麽這麽久啊?”


    “他們正在比拚靈氣。”南風隨口說道,居山以下武人靈氣不得外延,卻能夠比拚靈氣,比拚靈氣也並不隻有對掌一途,隻要雙方肢體接觸,就可以催發靈氣對抵攻擊。


    聽得南風言語,胖子將視線移回場中,此時雙方都有氣色顯現,二人雖然同為高玄修為,靈氣修為也有細微差別,薑廻的靈氣比高定坤要精純少許,氣色更正。但高定坤的靈氣貌似比薑廻更加深厚,丹田氣海儲納的靈氣比薑廻更多。


    “誰能贏?”胖子又問。


    胖子言罷,無人接話,眾人都與他一般心思,也急於知道勝敗結果,但雙方實力在伯仲之間,誰也不得前瞻判斷。


    犀牛的脖頸此前曾被赤狼咬傷,一直在流血,僵持之下赤狼也開始流血,它的血是自嘴裏滴瀝流出的,混雜著唾液,不消問,在大力咬合之下,其牙關已經嚴重受損。


    由於赤狼一直是歪頭咬合,眾人便不曾看到其牙齒有沒有插入犀角,在犀牛再次甩頭想要掙脫之時,赤狼身形移動,眾人趁機觀望,沒有,赤狼的牙齒並未刺破犀角。


    就在犀牛甩頭嚐試掙脫未果之後,赤狼突然張嘴鬆口,但它並未放棄攻擊,狼嘴一張即合,張合之間探頸前伸,以嘴頰臼齒將犀角再度咬住。


    見此情形,眾人喜憂參半,喜的是赤狼改以臼齒咬合,更有利於其發力,憂的是在狼嘴張合的瞬間,眾人都注意到其口中有牙齒脫落,這說明犀角比狼牙更加堅硬。


    待得察覺到赤狼竟然在瞬間鬆口再咬,犀牛好生惱怒,怒吼發力,側頸向右,大力衝頂。


    此番赤狼沒有隨之移動,亦不曾據地支撐,而是迅猛發力,歪頭向左,兩股力道會合一處,兩聲脆響同時傳出,赤狼和犀牛終於分開。


    眾人屏息急望,待得看到犀牛已失獨角之後,己方眾人轟然叫好,失了犀角,犀牛也就失去了靈氣修為,勝利在望。


    與胖子等人的樂觀不同,南風麵色很是陰沉,因為他注意到赤狼的下頜無力下垂,先前那兩聲脆響,其中一聲是犀角斷裂的聲音,而另外一聲則是赤狼顎骨斷裂所發。


    犀牛貌似未曾想到自己的犀角會被折斷,愣神過後方才反應過來,氣怒發瘋,奮蹄前衝,向不遠處的赤狼狠命撞去。


    先前的較力僵持和靈氣比拚,令得赤狼靈氣嚴重耗損,再斷了顎骨,精神越發萎靡,見犀牛衝自己撞來,顧不得回神喘息,倒地一滾,還歸人形,堪堪避過了犀牛的迅猛衝撞。


    待得犀牛疾衝而過,薑廻急顧左右,轉而向西南方向衝去。


    見他這般,眾人都知道他想做什麽,高定坤的那把銅錘就落在西南方向不遠處,那把原屬於天族的窄刀仍然嵌於其上,薑廻顎骨斷裂,已經不得繼續化身赤狼進行噬咬,隻能借助兵器對抗犀牛。


    與薑廻的情況截然相反,失了犀角,犀牛也就失去了靈氣修為,不得再度化身為人,但它修為雖失,蠻力仍在,若是薑廻不得兵器,很難與之對抗。


    此時勝敗的關鍵是薑廻能否將那把窄刀自銅錘上拔下,此物鋒利無比,若能為薑廻所用,定然能夠斬殺已無靈氣修為的犀牛。


    薑廻仍有靈氣修為,一躍兩衝,到得銅錘近處,手握刀柄,奮力拉拔,但那窄刀內嵌頗深,薑廻兩度發力都未能將其拔出。


    “反握刀柄,緊握快拔。”二樓傳出了呼喊聲,發聲的自然是天族眾人,他們都使用這種窄刀,熟知操馭訣竅。


    得天族族人提醒,薑廻如言嚐試,果然順利將窄刀拔出,待得轉頭回望,卻發現那犀牛已經衝到近前,急切之中顧不得多想,奮力出刀,猛劈犀牛頭顱。


    窄刀劈中犀牛頭顱的同時,薑廻也被犀牛的巨大力道撞飛了出去,倒飛之後口噴鮮血,傷勢甚是嚴重。


    傷勢嚴重的不止薑廻,窄刀鋒利,犀牛被其砍中頭顱,傷口森長,血流如注,前衝之勢隨之減緩,身形搖晃,步履踉蹌。


    再看那倒飛吐血的薑廻,此時已經跌落於三丈之外,落地之後再噴鮮血,單手拄刀,想要勉強站立,又吐鮮血一口,萎靡虛弱,單膝半跪,難能站立。


    那犀牛雖然傷勢嚴重,卻勝在形體巨大,生生挨住,死力支撐,搖搖晃晃的衝薑廻走去。


    先前的大力衝撞當是傷及了薑廻的五髒肺腑,見犀牛向自己靠近,急切的想要站立起身,但屢次嚐試,皆以吐血告終。


    好在失血的不止薑廻自己,那犀牛在移動之時,頭上的傷口也在大量流血,濃稠的鮮血遮住了雙眼,令其不得看清薑廻位置,隻得左右搖頭,甩掉遮擋視線的鮮血。


    犀牛甩頭是無奈之舉,但它此舉卻犯了個嚴重的錯誤,大量失血之下已然有些神識不清,再左右甩頭,神識更加混沌,一個踉蹌,轟然摔倒。


    “阿廻,殺了它。”二樓有人高喊,喊話的當是玄族族人,此人言罷,又有數人高喊助力,為薑廻鼓勁兒打氣。


    聽到族人呼喊,薑廻強打精神,牙關緊咬,艱難起身,勉強站直。


    待其勉力站起,眾人方才發現他的傷勢有多嚴重,胸腔整個凹陷,護衛胸腔的肋骨盡數斷裂。


    “莫要直身,彎腰上前。”發聲的是諸葛嬋娟,她是岐黃高手,比眾人更清楚肋骨斷裂之後強行站直可能出現什麽後果。


    諸葛嬋娟提醒的很有必要,但她提醒的太晚了,薑廻站直之後,斷裂的肋骨更深的插進了肺髒,令得薑廻再度吐血,麵色慘白,搖擺踉蹌。


    薑廻踉蹌搖擺的同時,先前摔倒的犀牛也在嚐試起身,它的情況不比薑廻好多少,突然之間失去了靈氣修為,本就難以適應,而今又身受重傷,無有靈氣支撐,體力在快速流逝,連番努力,終是不成。


    “似他這種情況,怎麽做能支撐的更久?”南風急切的看向諸葛嬋娟。


    諸葛嬋娟知道南風為何有此一問,此時雙方雖然相距不過兩丈,卻都已經喪失了上前攻擊的能力,若是強行努力,怕是會率先喪命。


    “側臥,蜷膝。”諸葛嬋娟急切高喊。


    諸葛嬋娟言罷,南風亦隨之發聲,說的是與諸葛嬋娟一樣的言語,他是主帥,薑廻可能不會聽從諸葛嬋娟的指示,卻一定會聽從他的號令。


    二人喊罷,薑廻歪身倒地,實則二人便是不說,他也已經支撐不住了,倒地之後艱難側臥,努力蜷膝。


    在二人呼喊的同時,大羅金仙一方也衝犀牛下達了同樣的命令,此時二人受到的都是致命創傷,都已無力再戰,接下來隻能看誰支撐的更久。


    同時喪命是不可能的,便是相差無幾,也總會有先後,此時所有有靈氣修為的觀戰之人都在做著同樣一件事情,屏息凝神,感知二人的呼吸。


    整個雲華山聚集了數百人,此時所有人都在暗自憂心,鬥法平台內外鴉雀無聲。


    犀牛勝在體形巨大,形體越大,生命越是頑強,支撐的也就越久,而薑廻勝在尚有靈氣修為,靈氣能夠保全心脈,維持生機。


    半柱香之後,薑廻的呼吸開始轉弱,而犀牛的呼吸則開始加快,這也是有靈氣修為和沒有靈氣修為的區別,對人而言,呼吸轉弱是油盡燈枯的征兆,而對於異類來說,呼吸加快則是瀕死的征兆。


    眼見二人皆是命在旦夕,眾人無不揪心忐忑,此時誰也無法出手相助,隻能看場中二人誰能堅持到最後,隻要對方先死,鬥法會立刻終止,活下來的就能馬上得到救治。


    再過半刻鍾,二人的情況越發危險,薑廻已經氣若遊絲,而那犀牛則呼吸急促,開始顫抖抽搐。


    接下來書雙方的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場外眾人的心,皆在為己方出戰之人默念祈福,不求別的,隻求呼吸不要停止。


    擔心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最終犀牛停止抽搐,睜眼斷氣。


    胖子耳目清明,率先察覺,剛想歡呼卻發現南風臉上仍是一副凝重神情,疑惑說道,“犀牛已經死了。”


    “仍有心跳。”南風沉聲說道。


    胖子能夠聽到呼吸,卻聽不到心跳,聽罷南風言語,隻能煎熬等候。


    不多時,胖子又道,“薑廻的呼吸也停了。”


    南風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凡人能夠感知窺察的了,隻有仙人才能感知場中二人的心跳。


    片刻過後,南風閉目歎氣,歎氣的同時,鑼聲響起,東北塔樓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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